傅寒川面上陰雲密布，不聲不響，邁着步子往海邊走。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沉默的跟着他。

　　“慕雲。”傅寒江擔心兄長，交代慕雲，“照顧好相思……”

　　又叮囑相思，“你在這兒等着，别叫我擔心，我跟過去看看。”

　　盛相思不安的抱着胳膊，點點頭，“好。”

　　前面。

　　傅寒川站在岸邊，隻需要往前再跨出一步，下面就是望着下面翻湧的海……

　　海面上，人影沉浮，有警方，也有他們的人。

　　他緩緩閉上眼，眉目蒼白。

　　快一個小時了……

　　白冉還沒有消息！

　　這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大少……”

　　身側，祁肆低聲道：“已經加派了人手，搜索範圍也擴大了……”

　　傅寒川蓦地睜開眼，脫掉了身上的西服外套，随手一擲，而後，邁開右腿，縱身一躍！

　　“大少！”

　　祁肆一驚，反應過來，伸手要去拽住傅寒川時，已經晚了！

　　他已經跳了下去！

　　“大少！”這是容峥。

　　“大哥！”

　　随後而來的傅寒江看到這一幕，一刻猶豫都沒有，解開西服扣子，脫掉外套，緊随着兄長跳了下去！

　　“二爺！”

　　容峥見狀，立即也要下去。

　　“我下去！”祁肆拉住他，“你留在上面！有什麼事，你來拿主意！”

　　“好！”

　　簡短的商定後，祁肆跟着跳了下去。

　　海水裡。

　　和岸上肉眼看着相比，海浪更為洶湧，入了秋的海水，刺入的鑽進毛孔裡，自身行動都困難。

　　“大哥！”

　　風浪劈頭蓋臉，傅寒江連灌了不知道多少口海水，遊到了傅寒川身邊。

　　“白冉！”

　　傅寒川充耳未聞，泡在海水裡，張着嘴大口喘息，大聲呼喊。

　　“冉冉！聽見沒有？聽見就回答我！”

　　但他知道，白冉是不會回答他了！

　　揚起胳膊，奮力砸在海面上，濺起海浪無數。

　　這一刻，他再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萬念俱灰！冉冉怕是……沒了！

　　“白冉！回答我啊！”

　　傅寒川渾身濕透，臉上也全是水，分不清是海水還是其他。

　　眼底充皿，目眦欲裂。

　　“你要是再不回答我！元寶的撫養權，我不會給你了！聽見沒有？回答我啊！”

　　聽起來是對白冉的威脅，事實上，字字都透着無盡的絕望！

　　“大哥！”

　　傅寒江盯着他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靠近了，摁住他的肩膀。

　　勸道：“上去吧！警方再加上我們兩家的人，已經在找了！人手已經夠了！”

　　兄長不會比他們更專業。

　　如果他們都找不到，兄長泡在水裡，也是無濟于事！隻能是折磨他自己！

　　“走啊！大哥！”

　　傅寒江用力拽住傅寒川的胳膊。

　　“放開！”

　　傅寒川哪裡聽的進去？又怎麼肯走？

　　“你要我怎麼走？！”

　　傅寒川如鲠在喉，嘴裡發苦發麻，“冉冉她……她……”

　　幾度哽咽難言，心頭冰涼，嗓子眼卻像是冒着火。

　　“她還泡在這裡！泡在冰冷的海裡！她還……還懷着小寶……”

　　每說一個字，心上就像是被紮了一刀！

　　突然，他一把揪住傅寒江，眼裡閃着奇異的光芒，“是你！又是你，對不對？”

　　什麼？

　　傅寒江微怔，不明所以。

　　“對！一定是你！”

　　忽而，傅寒川扯扯唇，笑開來，“是你和相思串通好了！幫着白冉！把她藏了起來！是不是？”

　　“大哥……”

　　傅寒江愕然。

　　是因為上次他幫白冉的事……大哥才會這麼說。

　　可是，傅寒江皺眉搖頭，“我沒有……”

　　“别玩了啊！”

　　傅寒川不信，喉結劇烈滾動，赤紅的眼底迸出根根紅皿絲。

　　兇廓劇烈起伏着，“大哥求你！快跟我說實話！白冉沒有出事！是你把她藏起來了！說啊！”

　　“大哥……”

　　傅寒江也很希望事實是這樣，但是，他不得不搖頭。

　　“我沒有，這次……真的沒有！”

　　“！！”

　　瞬時，傅寒川眸光凝滞，仿佛有些遲鈍，“不可能……”

　　而後，情緒再度亢奮起來。

　　“你胡說！不是你藏起來！那她去哪兒了？啊？她不可能出事的，絕對不可能！”

　　“大哥！”

　　眼看着兄長情緒異常，遊走在崩潰的邊緣，傅寒江不能再由着他，看了眼祁肆。

　　“還愣着幹什麼？叫你的人來！把大哥帶上去！”

　　“我看你們誰敢？”傅寒川叫嚣着。

　　此刻的他，像是頭暴怒的雄獅，也像個一碰就會碎的泡沫。

　　極緻的憤怒，極緻的哀傷……

　　“大少！得罪了！”

　　祁肆招來保镖，把傅寒川團團圍住。

　　“呃！”

　　傅寒川被擊暈，而後，被撈上了岸。

　　車上，盛相思目見他們上來，立即下車，跑了過來。

　　渾身濕漉漉的傅寒江在吩咐底下人，“把大少帶進車裡！換身衣服！”

　　“是！”

　　一轉身，看到了相思。

　　盛相思手裡拿着條大毛巾，墊着腳給他兜頭包住，“你也換身衣服吧。”

　　他的車裡一直是有放備用衣服的。

　　“好。”

　　傅寒江沒敢碰她，“我渾身都是涼的，就不抱你了……陪我上車？”

　　“嗯。”

　　盛相思壓着眼底的濕意，點了點頭。

　　從後備箱拿了幹淨衣物，遞給傅寒江，再把車中間的擋闆給搖了下來。

　　他換衣服的時候，盛相思始終低着頭，沒有看他。

　　知道她心裡難受，傅寒江嘗試着逗她，“怎麼不看我？我對你，已經沒有吸引力了？”

　　“……”

　　盛相思擡起頭，他才看到她紅腫着的、盛滿淚水的雙眼。

　　“相思。”

　　傅寒江心疼不已，張開雙臂抱住她。

　　下颌輕輕摩挲着她的腦袋，“對不起，我不該逗你。”

　　“不……”

　　盛相思趴在他懷裡，哽咽着，“是我對不起，我對不起白冉，對不起大哥……”

　　一旦開口，淚水決堤般，洶湧而出。

　　“是我啊！夏萌是沖着我！她想要害的是我！可是，她靠近不了我！才會把目标轉向白冉……”

　　心如刀絞。

　　痛不欲生。

　　“是我連累了白冉！是我害的大哥這樣……是我害了他們！啊……”

　　她在他懷裡淚流成河，抖若篩糠。

　　即便是在她最艱苦的那些年，她也不曾如此悲傷無助！

　　那個時候，苦的是她自己，大不了一了百了，可這一次……

　　白冉何其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