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籠玉急忙上前攙扶，觸到的手腕冰涼如雪。

　　柳霜序反手握住丫鬟，力道大得驚人：“你去打聽打聽，祁大人這個時辰回府了沒有？”

　　籠玉被攥得生疼，卻見夫人眼底翻湧着從未有過的暗潮。

　　她見柳霜序神色凝重，不敢多問，匆忙應下便轉身離去。

　　柳霜序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夕陽的餘晖将城南舊巷染成一片昏黃，冷風裹挾着塵土撲面而來，吹得柳霜序的帷帽獵獵作響。

　　她抱緊雙臂，試圖驅散周身寒意。

　　不多時，籠玉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夫人，祁大人還未回府，說是被刑部的事務耽擱了。”

　　柳霜序聞言，微微點頭。

　　“咱們不回祁家，去宋國公府。”

　　籠玉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夫人，去宋國公府？這......這太危險了！”

　　她聲音帶着顫抖，雙手下意識地抓緊柳霜序的衣袖，仿佛這樣就能阻止柳霜序前往那龍潭虎穴。

　　柳霜序神色堅毅，輕輕拍了拍籠玉的手：“籠玉，我知道此行兇險，但事關我父兄的性命，還有祁家的安危，我不能退縮，三皇子既然說罪證在宋家祠堂的暗格裡，我就必須去試一試。”

　　她目光望向遠方，眼神中透着決絕，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籠玉咬了咬嘴唇，眼眶泛紅：“可是夫人，宋國公府戒備森嚴，到處都是侍衛，咱們怎麼進去啊？萬一被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

　　她越說越害怕，聲音也漸漸哽咽起來。

　　“總會有辦法的。”柳霜序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夕陽漸漸西沉，天邊的晚霞如皿般絢爛。

　　暮色四合，城南舊巷的燈火次第亮起，為青石闆路鍍上一層昏黃的光暈。

　　柳霜序站在巷口，帷帽下的面容隐在陰影裡，隻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夫人，咱們真要......”籠玉的聲音打着顫，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衣角。

　　柳霜序沒有回答，隻是從袖中取出兩套粗布衣裳，将其中一套遞給籠玉：“換上。”

　　衣裳是方才路過成衣鋪時買的，粗麻質地，還帶着市井的煙火氣。

　　籠玉接過衣裳，手指觸到布料上粗糙的紋路，不由得想起夫人平日裡穿的绫羅綢緞，鼻尖一酸：“夫人千金之軀，怎能......”

　　“現在不是講究這些的時候。”柳霜序已經利落地解開外衫，将粗布衣裳套在身上，又随手抓了把塵土抹在臉上，“記住，從現在起，我們是國公夫人派來給大小姐送菜的仆婦。”

　　籠玉咬着嘴唇點頭，學着夫人的樣子換上粗布衣裳。

　　她看着柳霜序将發髻打散，随意挽成村婦常見的圓髻，又用布巾包住，整個人頓時變了模樣，唯有那雙眼睛依然清亮如星。

　　“走。”柳霜序将準備好的食盒塞給籠玉，自己則拎起另一個，“記住路線，若情況有變，你先走。”

　　籠玉剛要反駁，柳霜序已經大步向前走去，背影決絕如出鞘的劍。

　　暮色中，兩個‘仆婦’的身影逐漸融入宋國公府後巷的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