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叫宋千月的心中騰升了竊喜。

　　她留心着祁韫澤的行徑，還以為他對柳霜序不同，如今看了，分明就是正常不過的反應，是自己想多了。

　　她笑彎了眼，故意抹黑：“霜霜一向是閑不下來的，隻怕又在後頭胡鬧呢，我這就叫周嬷嬷将她喊過來，一定不辜負夫君的掌眼。”

　　說罷，她給周嬷嬷使了個眼神。

　　“小姐還是由着她的性子去吧，要是壞了她的興緻，來了怕是又一通好折騰，沒得叫姑爺臉上沒光。”周嬷嬷連聲附和。

　　祁韫澤存疑的眼神在主仆二人身上打轉。

　　他所見的柳霜序，不該是這樣的性子才是。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有人大嚷起來：“不好了，二小姐和柳小姐落水了！”

　　饒是隻有一瞬，宋千月仍舊捕捉到了祁韫澤眸中的擔憂。

　　她的指甲不免嵌到了自己的掌心，語氣也着急起來：“霜霜表妹沒事吧，她一向身子弱，這麼大冷的天落了水，可不是鬧着玩的，周嬷嬷，咱們快去瞧瞧。”

　　她極力掩蓋自己的心虛，可落到祁韫澤的眼裡卻成了對柳霜序的擔憂。

　　他長腿一邁，自然跟上了她們的腳步。

　　後院已然亂成了一團。

　　幾個會水的小厮在岸上急得團團轉，卻根本不敢下去救人。

　　落水的兩個都是還未出閣的姑娘，衆目睽睽，他們救了人，等同于毀了這兩個小姐的清白。

　　這個罪責，他們擔不起。

　　宋夫人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慈母，對柳霜序更是比自己的女兒還要親些，這會子出了這檔子事，她自是比誰還要急上兩分。

　　指着在岸上猶豫不決的小厮，呵斥：“你們還愣着做什麼，要是霜霜和二娘有個什麼好歹，我一定扒了你們的皮！”

　　一聲呵斥，平靜無波的水面，突然露出了一個腦袋。

　　柳霜序的頭發濕漉漉的，緊緊貼着她的臉龐，一張俏臉被凍得蒼白如紙，卻不見狼狽，反而有種清水出芙蓉的别樣秀氣。

　　她拉扯着已經昏迷宋千雪，拼命往岸上遊，卻力氣小，又向來沒吃過飽飯，臨到岸邊便沒了力氣。

　　關鍵時候，一雙寒玉似的手，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柳霜序身子一愣。

　　她認得這雙手，可光天化日下，她不得不和這人保持着距離。

　　她又卯足了力氣往前遊了兩下，卻發現自己渾身乏力，隻得将自己的手遞到祁韫澤的手裡。

　　祁韫澤猛一用力，水下的二人便上了岸。

　　柳霜序神智清明，身上的衣裳也好好的，卻因着下水的時候扯壞了宋千雪腰間的緞帶，這會子上了岸，她身上的外衣已經敞開來。

　　許姨娘得到消息過來，正好看到自家女兒這副樣子，直接暈厥過去。

　　暮色四合。

　　尚書府已然掌燈。

　　祁韫澤在燭火下捧着書卷在看，一旁的宋千月明顯坐立不安，雙手撫上自己的小腹，眼睛卻已經瞧着外頭。

　　他不曾擡頭，聲音淡淡：“夫人可是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