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被人删除記憶。

　　第一次是天聽菩薩。

　　第二次是綠珠。

　　每一次都被太虛古樹擋住，眼下這一次也不例外。

　　可他隻是詢問一下靈疏和琉璃的下落，既未展現出敵意，也未流露出友善，這妖君就果斷将他的記憶抹除。

　　看來，兩女還真是出了問題。

　　既然對方删除他記憶，那他就順水推舟，看看是什麼情況。

　　妖君收回領域，望着江凡呆滞的眼神，不放心的試探道：

　　“王沖霄，你沒事吧？”

　　江凡茫然道：“誰是王沖霄？我嗎？”

　　妖君繼續試探道：“怎麼，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

　　江凡搖搖頭，皺着眉道：“我怎麼了？”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妖君适才放下心來。

　　很好，一連三問，說明記憶删除成功。

　　其實也沒什麼可失敗的，區區一個元嬰境，還能擋住一位化神尊者的領域不成？

　　“你是我萬妖大州的奴仆，現在帶你去見我們的主人。”

　　主人？

　　江凡目光閃了一下，不動聲色道：“好的。”

　　妖君提着江凡的肩膀瞬移而去。

　　抵近靈蛇山，江凡才發現山脈遭受到了不小的破壞。

　　許多宮殿洞府坍塌，到處可見妖族的屍體，以及地獄生靈的殘屍。

　　成群的妖族都加入了清理戰場中，饒是如此，人手也嚴重不夠。

　　許多屍體都開始腐爛發臭。

　　以至于金光閃閃的靈蛇山脈，臭氣沖天，屍骸遍地。

　　不難想象，夾層世界連通靈蛇山脈後，此地爆發過一場怎樣慘烈的大戰。

　　江凡的心沉了沉。

　　靈疏和琉璃不會有事吧？

　　不久後。

　　一座深藏在靈蛇山脈底下的洞府。

　　洞府密布着隧道，連接着靈蛇山各處。

　　地形錯綜複雜。

　　妖君帶着江凡，恭敬的來洞府前，恭敬的低下頭道：

　　“大尊，有要事彙報。”

　　昏暗的洞府中，傳來一聲陰冷的嗓音：

　　“是金鱗大尊死在夾層世界了嗎？”

　　妖君頭顱低得更深，道：“回禀大尊，不是。”

　　他看了江凡一眼，擡手布下一道結界封住江凡。

　　這才道：“此人來尋找金鱗大尊的女兒，被我及時發現了。”

　　江凡暗暗吃驚。

　　這洞府之中有一位大尊？

　　不應該呀！

　　各州的強者都來支援靈蛇山，沒道理靈蛇山的大尊卻藏身在山脈中不出吧？

　　莫非，靈蛇山有兩位大尊？

　　就是不知道，眼前的大尊是不是琉璃的父親。

　　可惜，他們防着自己，不讓他探聽兩人的交談。

　　想了想，他暗中發動閉口禅珠，跟妖君對視了一眼。

　　接下來，他想說的話，以及接受到的話，都會先在腦子裡過一遍。

　　江凡隻要緊守心神，不産生念頭，就能偷偷探聽兩人的交談。

　　“找金鱗女兒的？”

　　昏暗中，一襲人影走了出來。

　　确切說，是半人半蛇的大妖。

　　他上半身是一位魁梧無比的人族，墨發黑眼，袒露的兇膛肌肉虬紮。

　　下半身則是一條長長的黑色蛇尾，鱗片在微光中閃爍着烏光。

　　其後腦勺更是有一道神環。

　　上面赫然有着五道火焰印記。

　　江凡暗暗驚訝。

　　都天人五衰境界了，居然還是半人半蛇？

　　印象裡，妖族到了元嬰境就可完全化形為人族。

　　妖皇之女，天生就是人形。

　　眼前的大尊是怎麼回事？

　　這位大尊黑色的眼瞳凝視着江凡，道：

　　“他什麼來頭？”

　　妖君道：“自稱來自太倉大州，名為王沖霄，奉命前去夾層世界助陣。”

　　蛇尾大尊目光眯了眯：“太倉大州？金鱗的女兒就是從太倉大州來的。”

　　“此人，還真與金鱗的女兒有莫大關系。”

　　“幸好他遇上的是你，要是遇上金鱗的人，他女兒回來的消息可就瞞不住了。”

　　妖君颔首道：“此人代表太倉大州而來，所以屬下沒敢殺他。”

　　“隻是暫時删除其記憶。”

　　“大尊打算如何處置他？”

　　蛇尾大尊漠然道：“當然是滅口。”

　　“不過，别死在這裡，帶他去夾層世界，讓他合理的死在地獄生靈中。”

　　妖君點了點頭，露出一絲笑意：“大尊英明。”

　　“正好讓他以您的名義，多殺一點地獄生靈，争取一點功勞。”

　　“為您執掌靈蛇山做一些貢獻。”

　　“那我撤下結界，大尊親自給他安排任務吧。”

　　言畢，屈指一擡，将結界撤去。

　　江凡也果斷關閉閉口禅，心中卻震動難言。

　　琉璃和靈疏來到了靈蛇山。

　　但，似乎找錯了大尊，找到了琉璃生父金鱗大尊的死對頭面前。

　　他心中七上八下。

　　眼前的蛇尾大尊，将琉璃和靈疏如何了？

　　是殺了嗎？

　　應該不會，殺了琉璃對于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留着她的性命，反倒能夠在關鍵時候制約金鱗大尊。

　　想到此處，他的心才稍微安定。

　　同時也不無感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妖族也不能例外。

　　自己得想辦法和金鱗大尊接觸一下，将琉璃的事相告。

　　不然，他單獨一人想從一位天人五衰的妖族大尊手中救人，難如登天。

　　“王沖霄，你是本尊的奴仆。”

　　“現在去夾層世界，盡可能斬殺地獄生靈，勿要使它們逃出來。”

　　蛇尾大尊漠然道。

　　江凡心中冷哼，想借刀殺人？

　　他是那麼好利用的嗎？

　　目光一閃，他露出思索之色，道：“大尊，我是人族，您是妖族。”

　　“為何我會成為您的奴仆？”

　　妖君皺了皺眉，狐疑的注視江凡。

　　但也沒有太過奇怪，一些過于警惕的人，删除記憶後仍會有很強的思考能力。

　　蛇尾大尊漠然道：“你在質疑本尊的話？”

　　他眼中跳動着殺機。

　　若非江凡有着奉太倉大州而來的身份，不便直接抹殺，他豈會與江凡啰嗦？

　　江凡拱手道：“晚輩不敢，隻是，晚輩什麼都不記得。”

　　“若無憑證，不敢随意聽命于人。”

　　蛇尾大尊氣笑，但也隻能強壓着脾氣。

　　他稍微感應一下，察覺到了江凡懷中的天雷石，頓時有了主意。

　　背負在身後的手指，輕輕一劃，一枚鱗片就悄然落入了江凡的天雷石裡。

　　“你看看自己的身上，是否有本尊的蛇鱗？”

　　江凡哪能察覺不到天雷石裡的變化？

　　他佯裝不知的打開天雷石，取出了鱗片，對照了一下蛇尾大尊的氣息，便恭敬道：

　　“大人，我真是您的奴仆。”

　　蛇尾大尊道：“那就立刻去夾層世界。”

　　江凡點了點頭，道：“是，大人！”

　　但他并未立刻走，而是遲疑的道：

　　“大人，屬下什麼都不記得了，連功法、法器、符篆也都忘了。”

　　“那夾層世界一定很危險吧？”

　　“屬下這麼去，會不會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