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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清楚

四合如意 雲霓 5264 2025-04-19 16:03

  楊欽對謝玉琰提及的小報很好奇,在一旁追問。

  “嫂嫂說的小報是什麼?”

  幾十年後,小報在大梁已是很常見了,京中現在應當也有了雛形,隻不過……尚未傳開罷了。

  “從前有轅門抄,如今有邸報,不過不是人人都能看得的,而且上面所寫,都是朝廷大事,隻在官員、士人之間傳看。我說的小報,上面所記都是坊間、市井上的奇事,以及大家關心的各類消息。不過,但凡寫在小報上的,都要經由查問、确定是否屬實,方能采用。”

  “這是劉訟師寫小報的初衷,但我覺得,一張小報上,不能隻寫斷案、判案,還要寫些别的。”

  楊欽明白了:“所以嫂嫂向劉訟師提及了先生?”

  謝玉琰點頭,看向窗外:“童先生四處遊曆,見到的、聽到的比尋常人多,請教他最為合适。不過,劉訟師這陣子恐怕不得空,你先向童先生透露一二,也好讓先生心中有個計較。”

  楊欽覺得“小報”這主意是真的好,那些街頭巷尾傳的消息,根本不能聽。茶樓裡說書人,說的好一些,不過也經不得推敲,時間久了,大家也都将信将疑,若是能有這樣個小報出來,想要知曉最近大名府内外都有啥事,買份小報就都清楚了。

  楊欽喜歡跟嫂嫂說話,肚子裡還有許多事想問,不過……不能讓師兄們餓肚子,他還是先将餅子送過去。

  張氏也來催促:“熱水也煮好了,快些過去喚人……與他們說,晚些時候,我在竈房做些肉粥和小菜,現在墊墊饑即可。”

  楊欽将手上的餅子都塞嘴裡,與母親和嫂嫂告退,拎着小竹筐蹦蹦跳跳地跑了,那歡喜的模樣,似是恨不得在地上翻幾個跟頭才好。

  張氏見了哭笑不得:“真是愈發皮了。”不過這才是他這般年紀該有的模樣。

  端了熱水給謝玉琰,張氏道:“别費神了,歇一會兒,外面有什麼事,我再來喚你。”

  謝玉琰拿起一本賬目,那是她安插下去的郎婦交上來的,她讓郎婦們在賬目上尋差錯,以便更快的掌握這些事務,至于在這其中,她們還能發現些什麼,全憑她們自己的本事。

  眼睛剛落在賬目上,謝玉琰就感覺到了張氏的遲疑。

  謝玉琰開口問道:“娘是有話要說?”

  張氏就像得到了鼓舞,抿了抿嘴道:“之前與謝氏結親的時候,二房那邊就透露過,說那謝氏不一般。”

  “今日我又聽到些閑言碎語,說……謝家可能與開封謝氏有關系,是開封謝氏的旁支族人。”

  張氏說到這裡,想起謝玉琰記不得從前的事了,忙解釋:“我說的開封謝氏,那是世家大族,祖上出過宰輔,現在的掌家人好似掌管樞密院,總之……不好惹。”

  張氏是提醒她不要小看謝氏。

  謝玉琰微微一笑:“母親放心吧,我知曉這些。”

  沒有誰比她更熟悉開封謝家了,因為她在那裡長大,跟着祖母學掌管中饋事務,處處為族中謀算。

  正因為謝氏祖上出過宰輔,又有人任樞密使,所以後代子孫,盼着能将兩個權柄都攥在手心,他們謂之:權相。

  就算謝氏不與她為難,她也要找到他們,前世兵敗的那筆賬,她還沒與他們算清楚。

  當年種種,那些人和事,都藏在她心中。那沒有守住的國門,臨陣退縮的官員、将領,那些前世沒來得及砍的人頭……

  子孫犯錯,祖宗之過。溯本求源,尋到他們的根基,一把拔除,讓他們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這才算是了結。

  所以她與王鶴春說的沒錯,她與他們是同路人,至少在很長一段日子裡都如此,至于往後如何,要看她這條船有多大,他們能不能下的去。

  張氏離開之後,屋子裡沒有了旁人,謝玉琰腿上一沉,狸奴跳了上來。

  “玉塵。”謝玉琰下意識地喊了一句。

  狸奴立即回應,那聲音格外溫軟。

  “看來你更喜歡玉塵這個名字。”她的名字中也有一個“玉”字,所以才會給那隻小狸奴取這個名字。

  “好似愈發喜歡你了,”謝玉琰給狸奴瘙癢,“既然如此,你便一直在這裡,不必再回去了。”

  這狸奴是從哪裡來的,她與王鶴春都清楚,既然都已經明着搶過了,往後她也不必客氣,誰叫狸奴不想回家呢?

  ……

  陰暗的大牢中,牙婆跪在地上,垂着頭,隻敢盯着眼前那雙靴面瞧。

  獄卒許久沒來提審她了,尤其是最近又有不少人被關進來,連謝家那管事也在其中,該抓的人都抓了,她隻要等着被押送去縣衙,聽後判罰就是,沒想到那位官爺又來向她問話。讓她将當日接到謝娘子“屍身”的經過說個清清楚楚。

  “我是真的仔細看了,沒有任何氣息,身子都是涼的,”牙婆顫聲道,“我真不是故意要害人……我哪裡有那個膽子?”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那焦大如何說?”

  牙婆忙道:“說……途中沒看住,讓那小娘子墜了車,撞到了頭,否則但凡有一口氣,也不至于賣這個價錢。”

  “當時我也覺得,那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随便賣去哪裡,都能得幾十貫錢,那焦大定不是有意為之,這才敢買了這屍身,不過屍身入城過檢,都是謝家安排的。”

  王晏道:“謝娘子的衣衫是你給換的?”

  牙婆應聲:“這樣的活計,謝家人哪裡肯做,都是老身做的。”

  王晏接着問:“這麼說,你與那屍身在一起許久?”

  牙婆點頭。

  “就沒看出人還活着?”

  聲音中帶了幾分威勢,牙婆吓了一跳,差點癱坐在地。

  “真的沒有……”牙婆快哭出來,“我還覺得稀奇,怎麼這般了人還能活了,我瞧過那麼多,都沒遇過這種事,隻要想到這個,便夜夜不得安睡。”

  頭頂上的聲音許久沒再響起,牙婆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想要看一看情形,借着光就瞧見了一張肅穆的面孔,吓得她三魂七魄跑了一半。

  “不是什麼稀奇,”王晏道,“分明是你沒仔細探明。”

  官老爺都這樣說,牙婆哪裡敢分辯,隻得道:“是,都是老婆子太過貪心,差點害了一條性命。”

  往後她可不敢再為自己開脫,說這樣的話。

  看到那身影離開大牢,腳步聲漸行漸遠,牙婆整個人脫力癱在了地上。

  王晏踏上台階,一步步走出大牢。

  天色已經黑了,隻有小厮提着的燈籠在風中搖晃,多年一直萦繞在他腦海中的難題,好似慢慢松動了。

  他原本以為,就像“文正公”一樣,她說的那些話,需要他花許多時間慢慢去印證,這樣他才能弄清楚,當年那一遭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境。

  現在他卻覺得……或許不需要了。

  王晏微微眯起眼睛,将塵封在腦海多年的那一幕重新回想。

  “你去前面探路,我就在這裡等你。”

  她穿着鵝黃色衣裙,仰着臉,一雙清澈的眼眸中滿是懇摯。

  他沒有半點懷疑,轉身就走入了迷霧,可當他再回來時,卻早就沒了她的身影。

  他心急如焚,一直覺得她遇到了什麼事,走出林子後,一直讓家中人在附近尋找。不但沒有找到她,也沒找到他們相遇時,見到的木屋和亭閣。

  好像是他做了個夢,根本沒有她,更沒有那些景緻。

  現在謝玉琰出現了。

  他那隻從不理人的狸奴卻願意跟在她身邊。

  如果他當日确實是“遇仙”,那仙人會不會再次出現?不以她的本來面目,而是換一個身份,換一張臉?

  他曾多次想過,那時年少思量的不夠周全,許多事都忽略了,經過了十多年,若是再遇見必定不能放過。

  現在,有一點點線索他都會緊握不放。

  謝玉琰,隻要她别跑……

  王晏深吸一口氣,兇口格外舒暢,現在看看幾日後,她能做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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