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後，謝長安就領着他們去了服裝廠，他們家距離服裝廠不遠，步行幾分鐘就到了。

　　周放在家裡沒事，也跟着去了。

　　一行人剛走到廠門口，就見到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和門衛拉拉扯扯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謝長安看到那女人後，臉色變了變，下意識看向周放。

　　周放看了那女人一眼，似笑非笑看向他：“有驚喜？”

　　謝長安這會兒一點聽不了驚喜二字。

　　陸瑾台看到那帶着孩子的女同志，想到師兄的過去，以及他剛剛的表情，不由擰起眉：“你确定你們談清楚了？”

　　謝長安看了眼周放，肯定地說：“十分确定，我們沒任何牽扯了。”

　　陸瑾台皺眉：“既然談清楚了，你擔心什麼？”

　　謝長安摸摸鼻子，總不能說，他擔心周放生氣。

　　周放說道：“你這個年齡，談過對象很正常。”

　　謝長安：“......”

　　周放哼了聲：“糊裡糊塗，和前面的對象扯不清楚，我才要生氣。”

　　趙錦舒看向他們：“兩個人最忌諱猜測，有什麼說開了就行，藏藏掖掖反倒容易産生盾。”

　　陸瑾台握住她的手：“錦舒說得對，既然沒什麼事，那就進去吧。”

　　謝長安點點頭。

　　一行人往廠裡走去。

　　門衛看到廠長來了，松了口氣：“謝廠長，這位女同志說是找你的。”

　　胡玉玲看到謝長安，忙推推身邊的男孩：“快喊謝叔叔。”

　　小男孩看到謝長安笑着跑過來：“謝叔叔！”

　　謝長安沒看他，看向胡玉玲：“你在這有什麼事？”

　　小男孩有些失落，謝叔叔沒理他。

　　胡玉玲攥緊兒子的手，看着他，低聲說：“我，我就是想過來找份工作。”

　　謝長安不冷不淡地說：“廠裡不招工。”

　　胡玉玲上前一步：“能不能看在我們以前......”

　　謝長安打斷她：“即便招工，也不會招你進來，你有你的家庭，我也有我的家庭，我們都該懂得避嫌，你也不要再來糾纏保安，沒用的。”

　　胡玉玲捏了捏衣襟：“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你說隻要是我的事，都可以找你。”

　　周放上前挽住謝長安的胳膊：“你以前是他對象，當然可以找他，現在你什麼都不是，憑什麼找他？”

　　胡玉玲擡頭，看她挽着謝長安的胳膊，臉色微變：“你是？”

　　周放握住謝長安的手：“看不明白？我現在是謝長安的對象，我們是一對。你是誰的媳婦，誰孩子的媽媽，自己心裡沒數嗎？找你自己男人去。”

　　胡玉玲沒想到她那麼兇：“我......”

　　“你什麼？”謝長安不耐地打斷她：“你走吧，别再糾纏了，不然我不介意找你男人聊聊。”

　　胡玉玲臉色一白，看他一眼，見他冷着臉，沒再說什麼，拉着兒子的手走了。

　　一行人進了服裝廠，謝長安帶着他們轉了一圈子，到處看了看，看完回到辦公室，謝長安給他們倒了茶，才問：“你們覺得怎麼樣？”

　　趙錦舒沒說話，服裝廠不算大，在這個年代也不小了，上下兩層樓，車間很寬敞，就是有些雜亂無序，人員到處走動，東西随處擺放，看着很亂。

　　當然她沒參加過工作，不知道其他生産車間是不是也這樣。

　　不過上輩子，師兄産業衆多，并沒有服裝方面的，想來這個服裝廠，後來關閉了。

　　陸瑾台也沒說話，陸懷遠說道：“可以看出來，你的精力确實沒放在服裝廠上。”

　　謝長安不自在道：“主要那邊的電器零配件廠更需要我。”

　　他看了他們一眼：“不過，你們别看這廠不怎麼樣，其實它挺掙錢的，隻是這兩個月營業收入有所下降。”

　　陸懷遠看向他：“除了你，應該還有其他主管人員吧？不如讓他來一趟，我們聊聊？”

　　謝長安出去了一趟，領着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謝長安給他們介紹：“這位是陸廠長，曾任京都機械廠廠長，現在退休了，被我特聘過來，指導我們工作的。”

　　“這位是陸瑾台，這是趙錦舒，他們是我們廠另外的老闆......”

　　“這位是廠裡的張副廠長，平時我不在，廠子都是他在管。”

　　張副廠長聽到他的介紹，心裡不由思量開來，面上不動聲色。

　　相互介紹後，大家坐下。

　　陸懷遠看向張副廠長，問道：“十月底了，馬上進入十一月，我看你們還在生産秋季的衣服，冬季的衣物有計劃嗎？”

　　張副廠長愣了下：“正在安排，正在安排。”

　　陸懷遠點點頭：“剛剛你們謝廠長說你們廠子還是挺掙錢的，我們去看了倉庫，發現堆積了很多庫存，這些庫存打算怎麼處理？”

　　張副廠長想掏口袋，拿手絹擦額頭冷汗：“正在安排，正在安排。”

　　陸懷遠點了點頭，對于他的正在安排，不置可否。

　　他看向趙錦舒：“錦舒，你有什麼想問的？”

　　趙錦舒想了想說：“是有幾個疑問，咱們廠裡生産的衣服，樣版從哪裡來的？有專門的設計師嗎？”

　　張副廠長尴尬道：“咱們小廠子沒有，都是看到哪些衣服賣得好，就買來成衣模仿别人的......”

　　趙錦舒：“所以咱們廠子的定位就是模仿别人？”

　　張副廠長語氣有些得意：“這樣做，好處就是咱們生産的衣服，不怕賣不出去。”

　　趙錦舒看他一眼：“可是卻有那麼多庫存。”

　　張副廠長看她一眼，這位老闆不僅年輕，從沒來過服裝廠，想來什麼都不懂：“服裝廠有庫存很正常......”

　　陸懷遠說道：“庫存太多就不正常了，顯然你們生産衣服的時間沒選對。”

　　他一輩子都待在機械廠，不了解服裝廠，但也知道現在還在生産秋季的衣服，應該不合理，哪怕這邊溫度高，可他們的衣服也不是隻賣給本地人。

　　張副廠長解釋：“這幾個款式的衣服銷量非常好，今年賣不出去，明年還可以賣。”

　　趙錦舒：“賣不出去就成了庫存，短期内變不了現，現金流入緩慢，廠子運轉不開，你還覺得沒問題嗎？況且誰知道明年，大家會不會喜歡别的款式的衣服？”

　　張副廠長僵住了，拿着帕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謝廠長這幾個月幾乎沒管服裝廠了……

　　趙錦舒又說：“而且我聽謝廠長說，這兩個月廠裡營業收入有所下降，這裡面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謝長安聽了半晌，就覺得這個服裝廠确實問題多多，他看向趙錦舒和陸懷遠：“你們覺得應該怎麼辦？”

　　陸懷遠笑眯眯地看向兒媳婦：“錦舒說得挺好，先讓錦舒說。”

　　趙錦舒笑了下：“我覺得想要把服裝廠做好，不應該隻模仿别人，那永遠都是拾人牙慧，咱們應該有自己的設計師......”

　　張副廠長舉舉手，趙錦舒：“什麼事？”

　　張副廠長：“有些服裝廠也有自己的設計師，可做的衣服還是賣不出去。”

　　趙錦舒：“所以設計衣服時，就要想清楚，你的衣服想賣給誰，他們為什麼要買這件衣服，這件衣服有什麼賣點......”

　　張副廠長若有所思。

　　謝長安看向張副廠長，說道：“庫存的事情，盡快拿出解決方案，還有設計師，也盡快招聘過來。”

　　張副廠長：“我知道了。”

　　一群人從服裝廠出來，周放笑着說道：“錦舒還說你不懂，你剛剛說的頭頭是道，把我都唬住了。”

　　趙錦舒笑起來：“我沒出來工作過，确實不懂，隻是憑我的感覺，一味模仿别人，永遠都比别人晚一步，我不喜歡這樣。”

　　陸瑾台牽住她的手：“你的想法很好。”

　　趙錦舒笑着看向他，他又說：“比師兄的想法好，他把廠子管理的亂七八糟，原先能掙到錢，都是他運氣好。”

　　謝長安：“......”

　　陸瑾台又說：“而且看人的眼光也不行，那個副廠長，顯然能力不足以勝任這個職位。”

　　謝長安：“他從開廠就跟我到現在，人雖然有些油滑，可其他方面還是可以的。”

　　陸瑾台：“他是來工作的，工作能力不行，其他方面還可以，也不行。”

　　謝長安：“......好吧。”

　　趙錦舒笑着說：“隻要他能聽得進話，願意按照我們的交代做事，其實還好，畢竟他最熟悉這個廠子，怕就怕，他聽不進我們的話。”

　　謝長安：“你們交代他什麼，他肯定都會照辦的。”

　　趙錦舒：“這就沒問題了。”

　　陸瑾台：“聽錦舒的。”

　　謝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