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博看看她，又看向祝曉敏，這才說：“大家看自己卷子，每一門功課的題量雖然不多，可是題型從難到易都有，最後的兩道題更是超出了高中的範圍。”

　　 是啊，考試的時候他們就發現，每一門課程後的兩道題都特别難。

　　 好多同學翻開卷子，都連連點頭。

　　 考試的時候，他們隻注意到每道題後邊的分數，可沒有人閑到去加一加總分是多少。

　　 陸明惠想到祝曉敏都答滿的卷子，不解的問：“唐班導，為什麼要考超出高中課程的題？”

　　 唐博說：“那幾道題，放在高考的題型裡算是超綱，可是卻是我們往後大學課程裡很重要的一部分，教授們把這兩道題放進去，就是想看看大家能寫出什麼樣的答案。前邊的題，可以說是看功底，後兩道題才是看潛力。”

　　 趙鵬飛問：“唐班導，這四門功課，也就是八道題，一共一百分？”

　　 唐博搖頭：“政治題沒有，一共六道題，按難易評的分，一共一百分。”

　　 下邊一陣沉默，滿是翻動卷子的嘩嘩聲。

　　 陸明惠忍不住問：“唐班導，你的意思是，祝曉敏連這些超綱的題都會？”

　　 唐博點頭，看向祝曉敏的眸子熠熠生輝：“不錯，祝曉敏同學讓我們很驚訝，她隻有一些活題酌情扣分之外，别的題目全部都是滿分。”

　　 活題沒有标準答案，比如說作文，照例不會給滿分。

　　 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祝曉敏身上，帶着驚訝和不信，孟成軍吃驚：“包括那六道超綱的題嗎？”

　　 唐博點頭：“不錯！其實分數昨天就已經出來了，就因為她的卷子，教授們又重新仔細過了一遍，所以才拖到今天。”

　　 坐在祝曉敏旁邊的白梅已經伸頭去看，又忍不住往後翻了翻，眼底也是一樣的震驚。

　　 怎麼可能？

　　 開學隻有一周，她和他們一樣上課，還是下了課就跑，怎麼會做大學課程的題？

　　 陸明惠已經忍不住回頭：“祝曉敏，你不準備給大家一個解釋？”

　　 解釋什麼？

　　 說她作弊？

　　 和誰作弊？

　　 祝曉敏看她一眼，沒有理睬。

　　 唐博也看着她，殷切的問：“祝曉敏同學，教授們也很想知道，你什麼時候學的這些知識？或者，你是用什麼方法學習的？”

　　 祝曉敏見附近幾個同學都湊過來，索性把卷子一張張拆開讓他們拿走，這才說：“大家都知道，我是前幾年上山下鄉的知青，當初我們知青點的人學習，隻是因為農閑的時候沒什麼事可做，用學習來打發時間而已，所以，學習的範圍也就不限于高中課程。”

　　 唐博有些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這些東西你們是自學的？還有，你說的‘我們’，是你們知青點所有的知青？他們都會嗎？”

　　 祝曉敏點頭：“對，是我們知青點所有的知青，至于他們會不會，我不能保證，畢竟每個人天賦不一樣，當時我們學習的範圍，知識的覆蓋面不僅僅限于這些，所以到高考的時候，我們選的也不是同一個專業。”

　　 唐博再問一回：“都是自學？”

　　 祝曉敏沉吟一下，終于搖頭：“不是，當時我們知青點，住着一個很有才學的人，我們是向他求教，得他指點很多。”

　　 前些年，“很有才學”可不是一件什麼好事，何況她還是在村裡。

　　 這話說出來，教室裡都是一靜。

　　 陸明惠問：“你說的是誰？”

　　 祝曉敏看她一眼，搖頭：“無可奉告。”

　　 所以，她的态度擺出來，她對那個人是持保護的姿态。

　　 大家聽着，都不自禁的暗吸一口涼氣。

　　 在大運動過去一年多之後，這樣的事說出來确實已經構不成什麼罪名，可是顯然當時他們和那個人的關系很緊密，要不然，那個人又怎麼可能給他們什麼指導？

　　 真是大膽啊！

　　 而做為班導，唐博腦子裡閃過的卻是那些年很多教授被打倒，被拉去批鬥遊街的場景，心裡卻湧出一些莫名的情緒，深深吸口氣才壓了下去，點頭說：“這件事，無關我們的學業，祝曉敏同學不願意說，我們也沒必要追問。”

　　 結束相關祝曉敏的問題，唐博的目光又放在陸明惠身上，含笑說：“這一次，也要恭喜陸明惠同學，這次成績超過原來本專業高考第二名七分。”

　　 也就是說，陸明惠不止是班級第二，也躍居專業第二。

　　 教室裡響起一陣掌聲，紛紛向陸明惠說恭喜。

　　 可是這些掌聲，聽在陸明惠耳朵裡，卻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她想要打壓的是祝曉敏，可是卻被祝曉敏遠遠甩開，現在隻是超了原來那個第二名七分，居然是就印證了祝曉敏之前的話，她都不是第二名，沒有資格向她挑戰！

　　 隻是大家是真心的祝賀，她滿是憤恨的情緒壓在兇口，卻不能發作，還得撐起一張笑臉說“謝謝”。

　　 終于，在大家的議論裡，陸明惠的煎熬裡，這節課結束。

　　 看着唐博一出去，陸明惠立刻沖到祝曉敏面前，冷着臉說：“祝曉敏，你那些話隻能哄鬼，我是不信的，你說，你用了什麼方式？是不是提前知道了試題？”

　　 祝曉敏擡頭和她對視，勾起唇角，露出一個不屑的笑意，慢慢的說：“你别忘了，提前看過試題的是你，不是我，就算提前準備，應該也是你，不是我。”

　　 對啊，星期六的時候，陸明惠拿了試卷過來讓她抄，祝曉敏是一口拒絕的。

　　 陸明惠臉色乍青乍白，半天沒說出話來。

　　 陳秋蘭卻說：“這件事，雖然證實祝曉敏的成績是真的好，還更說明陸明惠為人磊落，她抄的試題，中間有一個星期日，她卻沒有為了赢了祝曉敏去提前準備答案。”

　　 好像是這麼回事。

　　 同學們都紛紛點頭。

　　 陸明惠咬着唇，卻沒有說話。

　　 當初她要讓祝曉敏抄題，确實是為了和她比成績做的準備，哪知道她完全不接，她又怎麼會自己去抄？

　　 那可是三十四份試題。

　　 這些題，她是花錢找别的系的兩個窮學生抄的。

　　 要是早知道有超綱的題，她不确定自己會不會提前去查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