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主殿。
殿外人影攢動，卻是鴉雀無聲。
大殿當中，純陽子一身道袍，蓮花玉冠玄機暗藏，掩去枯槁。
在場之人還有雲忘歸，周安、丁師道。
除此之外，便是道門三宗話事人，并中州四大世家話事人。
這些人當中，道一門鶴發老者張叔夜精通八卦術法，純陽子的蓮花玉冠自然遮不住他的雙眼。
龍虎山張九衡也看出了些許端倪。
看來與魔教一戰之後，純陽子的确是身負重傷。閉關不出如今看來倒的确不是托詞。
“諸位，客套話就不必再說了。”純陽子說道，“諸位道友想借劍斬關山，青陽出面一事，絕非有意刁難。自祖師爺傳下仙劍雲海以來，也的确是仙門曆代掌教才能令仙劍出鞘。”
“掌教真人如此說，我等自然是信服的。”張九衡說道，“可那關山陷落了多少天下豪傑。仙門諸多首座也在其中。他們身陷其中，不得脫身，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然也。”
張叔夜說道：“如今的關山隻進不出。裡面究竟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若是那關山當中真的是徹天殺局，劍開關山，也許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且不說劍開關山能否行通。”純陽子說道，“諸位有沒有想過，如果關山裡面有大恐怖，那座山就是一座牢籠。真的劈開關山，這場浩劫，誰來阻止？”
衆人頓時擰起眉頭。
“非我純陽子惜命。”純陽子悠然道，“如今北境的局勢，諸位當有所耳聞。妖魔兩道之猖獗，已經到了危及道統的地步。所幸南邊有顔夫子坐鎮，北邊有我仙門鎮教仙劍，是以北境局勢才沒有直接崩盤。”
周安忽然說道：“掌教真人閉關不出，有所不知。如今稷下學宮的顔夫子不知所蹤，學宮已經起了阋牆之勢。這個節骨眼上，若是仙劍有失，怕是要大勢傾頹啊。”
“什麼，顔夫子不知所蹤？”純陽子驚訝道。
“不錯。”丁師道說道，“據可靠消息，從南疆邊境來的那位南海劍仙，也無影無蹤了。南海劍仙可是貨真價實的七境，他若是在，憑他手裡的那柄仙劍……”
點到為止。
丁師道的目光看向張叔夜。
道一門之所在，便是南疆。
南海劍仙陳抟，揣測起來，這位道一門的耆老應當是見過他的。
張叔夜目光微閃，卻是一言不發。
“這也不難。”李家長老說道，“如今關山地界聚集了不知多少天下豪傑！北境妖魔禍亂，大不了我們也出一份力，斬妖除魔。”
此話一出，純陽子的面色微微沉了下去。
雲忘歸說道：“諸位前輩若是有心，昔日魔教攻我山門時，為何不見出力？”
“這……”李家長老一時語塞。
“雲真人勿怪。”張九衡說道，“非不為也，彼時實在是我等的目光皆滞留在關山。否則我龍虎山豈會坐視那魔神殿攻伐仙門？”
說得輕巧。
丁師道和周安内心皆是嗤之以鼻。
可他們也說不出話來。
畢竟當時青冥劍宗和火神山也沒能出一份力。
“諸位道友願意為我北境解憂，自然是極好的。”純陽子說道，“九州天下，三教鼎立，可到底都是正道柱石。隻是個中細節，确是要好好商議。”
“這個不難。”張九衡等人紛紛表态，“隻要掌教真人願意借劍，我等自然不會推辭。”
說着，那道人目光環視，一衆大能紛紛表示同意。
雲忘歸怒火中燒，正待發作，純陽子卻是說道：“話已至此，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貧道如今的狀态，是斷然無法起劍的。”
“那依掌教真人的意思，何時才能起劍？”張九衡問道。
“張真人，你也說了，我仙門數位首座都陷落關山。貧道身為仙門掌教，斷然沒有作壁上觀的道理。”純陽子說道，“待貧道功體稍加恢複，定會親往關山。至于能否劍開關山，隻能看天意了。”
“掌教真人，鬥膽請問，真人的功體，幾時才能恢複到能起劍的地步？”裴夫人說道，“若是三年五載，陷落關山之人豈能等得起？”
“放肆！”
雲忘歸怒斥道：“師尊已然應允起劍，爾等還要這般逼迫！莫不是……”
“忘歸。”純陽子輕聲說道，制止雲忘歸繼續說下去，旋即說道：“短則月餘，長不滿載。貧道自當往關山走一遭。”
此話一出，楊林擰眉道：“這麼長時間，陷落關山的那些人如何等得起？”
一衆大能紛紛附和。
丁師道冷哼一聲，說道：“等不起？莫不是要仙門掌教把命賠在關山不成！”
“丁掌門，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張叔夜喝問道。
當此時，大殿外傳來喧嘩聲，聲音越來越大。
殿内衆人正疑惑間，忽聞殿外有人高呼“青陽真人”。純陽子擡眸看去，大殿朱門猛地被人推開，那身着道袍，滿頭白發的道人，不是白澤，又是何人？
“青陽拜見掌門。”
白澤禮道。
此人甫一現身，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
“真的是青陽師叔？”
大殿外人頭攢動，争相觀望。
“你……你不是入天門飛升了嗎！？”
李家長老駭然道：“怎地這麼快就回來了？”
張九衡等人亦是驚訝不已。
“青陽，你沒進天門？”純陽子詫異道。
“回掌門，青陽于那天門外走了一遭。想到凡塵仍有我未竟之事，是以便回來了。”白澤說道。
此話一出，場面頓時炸開了鍋。
殿外仙門衆弟子盡皆瞠目，便是那些中州修士也是目瞪口呆。
“什麼？過天門而不入，這是要逆天啊！”
“果然是劍皇真傳，這是要效法劍皇前輩‘一指斷天機’啊！”
“嘶，這青陽子竟如此生猛？之前不是傳他已經隕落在長城邊境了嗎？”
“此等天驕，同境之戰，怕是中州天驕也要避其鋒芒！”
“如此人物，若是生在中州，恐怕早已名震天下！”
“休說是生在中州。隻今日這一場過天門而不入，這青陽子之名，已是要寫在九州史冊當中了，注定要流傳千古！”
“青陽，糊塗啊！”雲忘歸歎息道。
純陽子隐在道袍之下的雙手微微顫抖，深吸一口氣，隻覺眼眶溫熱。
“敢問青陽真人，你所見的天門，是何模樣？”張叔夜呼吸急促起來，拱手問道。
身為劍修，無人不想有朝一日，能以手中劍斬開這蒼天，得見天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