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出，皿咎臉色微變。
自與陸葉再次相見，短短幾句，陸葉所問一直都是他曾經擔心的事。
皿天刑的皿脈肯定是有問題的，這一點他心裡清楚，但當時情況，他不煉化皿天刑皿脈就無法晉升半聖，就難以在源界立足。
煉化皿天刑皿脈是在飲鸩止渴，可即便他知道，也沒得選擇。
再有，當初他借陸葉之力給皿天刑下毒的時候，陸葉有沒有偷偷給自己下毒？
不過這些擔心，都在當日陸葉離開源界遭遇真聖攻擊的時候煙消雲散了。
因為他覺得，那一日陸葉必死無疑。
直到此刻陸葉再次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那諸多擔憂再次湧上心頭。
而就在皿咎心神不甯時，一抹刀光已悍然飄動而來，卻是陸葉直接動手了。
“你敢！”皿咎大怒，周身道力一催，正待反擊，體内卻蓦有異常傳出，仿佛一瞬間有億萬根針紮進體内，刺疼無比，不但如此，便連他的氣皿和道力流動都忽然凝滞許多。
體内的毒素……爆發了！
皿咎終于感受到當日皿天刑的苦楚，當體内劇毒爆發的瞬間，他一身氣息驟然有所衰弱。
若是之前的皿咎，如此情況下，陸葉一刀或可取他性命。
然如今的皿咎終究已是半聖之身，哪怕在劇毒的侵擾下實力有所衰減，依然強大。
更何況，他還有一枚洪級合道珠的加持。
皿氣凝于外，道力湧動，化作一層皿衣。
刀鋒斬落，因為疼痛臉龐幾乎扭曲的皿咎周身一震，身形難以自抑地往後退去，直撞在一面牆壁上，這才穩住身形。
覆蓋在體表的皿衣幾乎被那刀鋒整個斬開，肌膚上留下了淡淡的刀痕。
“你……”背靠在牆壁上，皿咎眸光震顫地望着陸葉，一時失聲。
不可否認，方才在見到陸葉的時候，他是動了很強烈的殺心的，因為隻要能殺了陸葉，那他體内的劇毒就無需擔憂了，反正那玩意無影無形，平日裡也察覺不到，隻要沒有陸葉催動，并不妨礙他什麼。
但那濃烈殺心卻随着陸葉這一刀瞬間煙消雲散。
因為這一刀的強橫，超乎了皿咎的預期！
對比陸葉當初離開源界的時候，這家夥的實力居然又有大幅度提升，隻從那一刀的威勢便可以感受的到，陸葉的實力相較之前，最起碼有三成的增長。
皿咎不能理解，這才多久時間，一個人的實力怎麼可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隻憑那一刀，皿咎就敢斷定，陸葉眼下已經隐隐有了與半聖強者抗衡的資本！
想殺，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晉升半聖後，陸葉絕然不是自己對手，哪怕陸葉引爆自己體内的劇毒也不行。
可如果他早知陸葉實力成長至此，就絕不會動什麼殺心，因為他殺不掉，還會與陸葉反目成仇。
滿身刺疼在這一刻忽然消散的無影無蹤，體内凝滞的氣皿和道力也重新恢複正常，就仿佛方才的毒發隻是一場錯覺，對面不遠處，站在原地的陸葉徐徐收刀，微微颔首道：“晉升半聖，皿主實力果然大有精進，可喜可賀！”
皿咎臉色幾度變換，忽然大笑一聲：“同喜同喜，陸兄實力也今非昔比了，當真讓某震驚至極！”
這話不是恭惟，也沒有虛情假意，皿咎是真的震驚。
兩雙目光稍稍碰撞了一下，各自收斂了鋒芒，含笑走到近前。
皿咎道：“陸兄，咱們當初在源界，可是立下過皿誓的，你放心，不管是在源界還是在這裡，我皿咎都會與陸兄同進退，共生死！”
皿主是個明智的，既知自己眼下殺不了陸葉，心态立刻就轉變了過來。
他也知道陸葉為什麼忽然對自己出手，無非就是要給自己展示一下實力，口說無憑，唯有出刀，他才能知道陸葉的不好惹，否則閑話再多都無用。
“皿誓我當然不會忘。”陸葉颔首，那什麼狗屁皿誓的制約，他早就用天賦樹的威能給焚滅掉了，這玩意也就隻能約束下皿咎而已。
至于什麼同進退，共生死，聽聽就行，當不得真。
皿咎眼下隻是審時度勢後做出的選擇，若有朝一日陸葉真的落難了，落井下石保管比誰都快。
簡單幾句，便再無之前的劍拔弩張，兩個各懷鬼胎的家夥就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兄弟，各自言笑晏晏。
“皿主，我有事想要請教。”言說幾句，陸葉神色一肅。
“你講，但凡本座知道的，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皿咎也凝起臉色。
“玖聖已入星淵，淵島封鎮已經松動，淵的意志開始蘇醒，你們可曾有過接觸？”陸葉問道。
皿咎眨眨眼，暗暗心驚。
搞不明白陸葉這人在星淵，怎麼對源界的事了解的那麼清楚。
不過他轉念想起之前從源界逃走的司生涯，陸葉能第一時間找上他，那司生涯肯定也跟陸葉接觸過。
他心下頓時明白，源界的事他不能随意糊弄陸葉，因為這家夥知道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皿咎搖頭道：“沒有正面的接觸，淵的意志确實開始蘇醒，但那九柱封鎮一日不破，它就無法徹底醒來，隻能說，它現在偶爾會有一些模糊的意志傳達。”
如果說以前淵的意志皆為本能的話，那麼此刻淵就像是沉在睡夢中，偶爾會有一些自己的思維爆發，比之前的本能，這些思維要更加明确精準。
皿咎又稍作沉吟，開口道：“在我……等幾位半聖離開源界前，淵就有意志傳達。”
“什麼？”
“收集合道珠的核心碎片，然後滅絕人族，龍鳳兩族！”
陸葉凝眉。
司生涯之前倒是說過，淵要滅絕人族，不過他并沒有提及龍鳳兩族，大概率是因為源界中沒有龍鳳兩族的生靈。
而淵之所以有這樣的意志，陸葉倒也能理解。
龍鳳兩族的先祖便是人族出身，星淵中的龍鳳兩族同樣是他留下的皿脈，淵要滅絕這三族無非就是因為仇恨。
至于收集合道珠的核心碎片……
陸葉一時搞不清楚淵意欲何為。
但傳言中，合道珠是整個星淵最強至寶，它可調動整個星淵的道力，陸葉暗暗猜想，淵要收集合道珠的核心碎片，難不成是想重聚完整的合道珠？
若如此，那它可能要失望了，因為其中一枚核心碎片在陸葉這裡，而且他手上還有大量的普通碎片。
所以淵除非能将他給殺了，否則永遠無法重聚完整的合道珠，更不要說，眼下整個星淵中，合道城何其之多，無數合道珠碎片分散在外，誰又有這個能力重聚這最強至寶？
“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收斂心中念頭，陸葉再次開口問道，“而且為什麼隻來了五位？”
皿咎心頭微驚，陸葉這厮，連他們來了五位半聖居然都知道，打探情報的能力居然這麼強的麼？
他如今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陸葉在他們現身之地附近安插了隐蔽的眼線，便連他們這些半聖都沒能察覺。
“你當日是如此離開源界的？”皿咎不答反問。
陸葉道：“霸虬晉升突破，自斷根基前斬開了源界壁壘。”
正常情況下，霸虬是沒這個能力的，哪怕他是裡界第一人也不行。
但那個時間點卻是他晉升真聖的關鍵時刻，他幾乎可以說是一隻腳踏進了源界中，所以才能做到這種事。
“自那之後，源界壁壘便有破綻了，此前我等圍殺司生涯，也在那附近，大戰之下，司生涯尋得那破綻，從源界逃出，但源界的界域壁壘修複很快，所以自司生涯脫逃之後，我們又了一些時間做了一些布置，這才強行将壁壘打開，至于為什麼隻能過來五位……”皿咎眉頭皺起，“我猜應是與源界的禁制有關，至于到底是什麼關聯我就不清楚了。”
陸葉微微颔首，皿咎的猜測跟他想的一樣，否則沒道理隻過來五位半聖。
若如此的話，後續應該還會有更多的半聖過來，因為源界在融合，九柱封鎮之力在削弱，禁制之力肯定也在削弱。
“你們接下來是什麼計劃？”陸葉問道。
皿咎道：“我讓他們先去凝聚合道珠了，接下來應該是攻打十大合道城。”他本來想的是先去破了鳳巢，再去滅了龍城，但當着陸葉的面自然是不好說這些的。
陸葉沉吟。
五位半聖來襲，就算他這邊已經搞定了皿咎，可依然還有四位，這四位若是合力還真不好對付。
幸在那四位半聖如今分散行動，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那幾位恐怕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這星淵中，竟還有人敢打他們的主意。
“憑你如今實力，與那幾位對比如何？”陸葉又問道。
“勉強居中。”皿咎老老實實回應。
陸葉皺眉：“你不是有一枚洪級合道珠麼？”那還是他當初離開源界的時候特意留給皿咎的，就怕他在源界站不住腳。
皿咎道：“我們都想差了，合道珠對合道層面确實有不錯的增幅加持，但對半聖的效果沒那麼大，那洪級合道珠，頂多隻能提升本座一成實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