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是或不是

　　被他抓了話裡把柄的梁明朗無語極了，索性沒好氣道：「就算不是一大早又怎麼啦？計公子這麼大的火氣。」

　　計應玄一噎，覺得自己沒必要跟他廢話，「知——許夫人呢？」

　　不一會，莊子上的僕婦六茹嫂子出來笑眯眯招呼兩人：「老爺、計公子，夫人叫你們去吃早飯呢。」

　　計應玄臉上這才好看了些，趕忙答應一聲，理都不理梁明朗，徑直走了進去。

　　梁明朗大度一笑，他不跟他計較。

　　許知春笑著招呼他們坐下。

　　「昨晚我叫廚房準備了三鮮餡、豬肉大蔥餡、筍丁香菇丁肉丁餡、蘿蔔絲豬油渣餡四樣餡的包子，還又紅棗粳米粥、小米粥、白粥，以及蘿蔔乾、大頭菜、泡菜幾樣小菜，計公子看看合不合胃口。計公子喜歡吃什麼隻管說，隻要我們能準備得起的一定準備。」

　　許知春始終會感到有一點愧疚，但她能做的也不多。

　　計應玄一邊歡喜她處處為自己著想一邊又感覺她對自己似乎太過客氣疏離，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他心裡交融、拉鋸，他心裡酸酸澀澀傷感不已。

　　「許許夫人不用對我這麼客氣，我什麼都可以，都好。」

　　「那就好。」

　　計應玄神思不定，再如何美味的食物吃到嘴裡也如同嚼蠟，隻是許知春一片心意，剛剛還那樣殷勤的招待自己，他若顯得毫無胃口有點兒太辜負她的好意了。

　　計應玄怎麼可能會做出辜負許知春的事情呢？

　　他便強打著精神努力吃著。

　　直到筷子無意中夾了一筷豇豆泡菜，口腔中猛地竄起一股酸辣味道，濃烈得讓他差點嗆到，饒是計應玄日常風度儒雅、君子溫潤，也忍不住有點兒狼狽不堪，許知春見了忙道：「計公子快喝兩口粥壓一壓，六茹嫂子給計公子倒碗茶來。」

　　計應玄忙喝了兩口小米粥，這才稍稍舒緩好受了一點兒。

　　梁明朗吃著白蘿蔔泡菜，一邊嘲笑計應玄：「計公子看來是不能吃辣？那真是沒口福啊。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啊，叫泡菜，旁人都不會做，隻有知春會，知春教了莊子上的下人們，他們這才學會。在我們梁家村，如今許多人家也會用罈子泡一罈子泡菜用來下飯開胃吃，都是知春教他們的。」

　　計應玄愣了愣，隻有知春會做嗎？可是為什麼他從不知道？

　　許知春瞅著計應玄沒注意的空檔瞪了梁明朗一眼，警告他差不多得了！

　　計應玄又夾了一筷泡菜嘗了嘗，還是辣得他口腔裡爆炸一般火辣辣的，但好歹有了心理準備，不像之前那麼難受了。

　　他喝了兩口子，笑了笑，「是嘛，原來這是許夫人獨創的？不知道許夫人能不能也教教我？」

　　許知春光明正大的嗔了一眼多嘴的梁明朗，向計應玄笑道：「其實也沒什麼難的，就是罈子洗乾淨不能沾一丁點兒油星子，洗乾淨的蘿蔔塊、豇豆等蔬菜放進去，加上乾淨的山泉水浸過蔬菜表面，加適量的鹽、加點兒花椒粒、紅辣椒，喜歡辣可以多加辣椒，不喜歡少加點，若有米醋或者楊梅果也可以加一點兒，沒有也不要緊，將罈子密封，過了三五日想吃的時候從罈子裡撈出來切成小塊就行了。」

　　「哦，若是喜歡甜口的，也可以在罈子裡加點兒糖，不過別加太多。」

　　蜂蜜、紅糖都行，但其實最好的是冰糖。

　　當然了，這個時代沒有冰糖。

　　所以有冰糖味道的泡菜隻有她家裡她自己親手做的才有。

　　計應玄目光溫和的看著許知春，用盡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露出渴望熱烈的眼神以免讓她感到不自在，他的耳朵就不需要有什麼掩飾，側耳傾聽，專註得不得了。

　　這噙著笑意的臉，這聲音，明明就是知春啊

　　許知春說完了，計應玄還有點兒恍惚。

　　他輕笑了笑：「許夫人怎麼突然會想到這麼做呢？」

　　許知春微笑：「從家裡腌制的酸菜想到的，便改良了一下。」

　　計應玄輕輕點頭，所以有理有據有來源，沒什麼不對不是嗎？知春那麼聰明，會因什麼而有所觸動想到別的，很正常。

　　梁明朗看了他一眼。

　　吃了早飯，許知春去果園和果園裡的養雞場看了看。

　　照例一一細緻的指點了一番，指出不少下人們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又提了不少改進，叮囑交代了許多話。

　　眾人對她敬服，趕緊專心的一一全都記住。

　　他們家夫人就是這麼博學多才、就是這麼知識豐富。

　　剛開始的時候，對於夫人的各種交代叮囑，他們其實是很不以為然、也很不理解的，甚至有的叮囑聽起來還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得可笑。

　　但夫人是東家，說一是一、態度強硬的那種，即便他們聽起來覺得不以為然、覺得可笑的交代，也依舊一邊在心裡吐槽、在背地裡笑話，一邊認認真真、一點兒不敢敷衍的都做了。

　　結果

　　時間證明了一切。

　　夫人才是對的。

　　按著夫人的吩咐，果然事事順利，超乎想象的好。

　　所有人心服口服。

　　如今夫人但凡有什麼交代，大傢夥兒都銘記在心，一個字都不敢漏掉。

　　這都是來之不易的珍貴竅門和技巧啊！

　　要放在別家，花錢都未必能學得到的東西。

　　可是夫人卻毫無保留的什麼都告訴他們了。

　　計應玄在旁邊聽著、看著，又有了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梁明朗跟他不一樣，梁明朗眼中滿滿都是欣賞和自豪，有種「這麼厲害的夫人是我夫人！」的感覺。

　　計應玄看懂了，很不爽的白了他一眼，心裡鄙夷又吐槽：知春這麼辛苦，他不說想辦法幫忙分擔，還站在邊上幹看著。知春瞎了眼才會嫁給他。

　　不，知春才沒有嫁給他！

　　計應玄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在莊子上又待了兩天，許知春和梁明朗帶著春分回家，計應玄也跟著去。

　　回到家裡，秦青嬤嬤、木香高高興興將兩位主子迎進屋，見到陌生男子愣了愣，聽老爺說這是貴客計公子，她們便當是老爺的客人，殷勤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