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瘋婦

　　竇夫人氣的倒仰，「你——」

　　她沒想到許知春竟會當眾這麼說。

　　秦青嬤嬤怒瞪她身邊的婆子，「這位嬤嬤倒是熱心腸，隻是太巧了，你那一倒剛好推了那瘋婦一下，差點害死我家夫人。」

　　那位竇嬤嬤一點也不心虛，臉上還能擠出笑容：「我是真的想幫許夫人，誰知那麼巧？許夫人該不會怪我吧？」

　　竇夫人冷笑：「許夫人寬厚的很，你一片好心她怎會怪你？再說了，許夫人這不是好好的嗎？」

　　許知春粗眉看向範夫人，「範夫人，不知那瘋婦是怎麼回事？」

　　範夫人臉上一直很難看，勉強道：「兩年前她女兒遇人不淑被人害死後，她便一直瘋瘋癲癲的。我可憐她無處可去，便讓人將她安置在這別苑，沒想到她今兒會跑出來發瘋，差點傷了許夫人，實在抱歉。」

　　「原來是這樣。」

　　大夫很快來了，開了葯。

　　秦青嬤嬤伺候許知春清洗傷口、上藥包紮，換了乾淨衣裳。

　　鬧了這樣一場，賞花宴自然開不下去了，各人很快告辭。

　　範夫人要派馬車送許知春回客棧，許知春婉拒了。

　　範夫人嫌她不識擡舉，也不禁有氣，黑了臉不做聲了。

　　客人們都走了，範夫人忍無可忍，一巴掌打在竇夫人臉上。

　　竇夫人捂臉哭泣，身體一軟跪了下去，「我知道姐姐會怪我，可我一想到我兒那麼委屈可憐實在心痛，我咽不下這口氣。那把匕首隻開了半刃，一時半會兒殺不死人，頂了天也就是個重傷或者毀容，她若真要計較，大不了把她瘋婆子交給她任由她處置就是。」

　　「沒想到她隻受了那麼一點兒傷，我這心裡還不服呢。」

　　「你——」

　　範夫人一巴掌下去怒意便消了大半，再聽到竇夫人這麼說又消了小半，不悅道：「你怎麼事先不跟我商量？」

　　竇夫人鬆了口氣忙說道：「姐姐什麼都不知道不是更好？讓她有什麼都沖著我來。」

　　範夫人有些心煩揮揮手：「算了！你提防著點，那許氏未必善罷甘休。」

　　竇夫人冷笑：「她有本事找那瘋婆子報復去，隨她的便，跟我有什麼相幹？她要是敢找我的茬，那正好，我巴不得。」

　　許知春、秦青嬤嬤回到客棧，臉上還蒼白著。

　　梁明朗眼神何其銳利，雖然傷口包紮在衣裳內不外露，他仍然看出來了，「你受傷了？發生什麼了？」

　　許知春痛的厲害，看到他就脆弱起來，眼圈泛紅，沒想到還沒告狀他先問了，「碰到了個瘋子，傷在肩上，別碰。」

　　手臂上也有一道口子，相比之下隻能算是皮外傷。

　　梁明朗目光微寒，扶著她坐下，「我看看。」

　　輕輕揭開她衣裳，療傷藥味散開，雪白的棉紗布包紮處展露無遺，梁明朗隻覺心尖上顫慄，指腹輕輕撫過，疼惜不已，「疼的厲害嗎？我解開看看傷口好不好？」

　　許知春輕輕點頭。

　　梁明朗小心翼翼將紗布解開，肩頭的傷口將近半指長，傷口中間位置呈深暗紫色，至少有半寸深，再深一點，就要觸及筋骨了。

　　塗抹了藥膏的傷處斑斕猙獰，與周邊雪白肌膚一映襯，觸目驚心。

　　他不敢想，刀鋒刺入時，她該有多痛。

　　他捨不得傷害一絲一毫的妻子，竟讓人如此傷害。

　　「這藥膏藥效還罷了，先這麼用著吧，別怕，很快就不疼了。」

　　許知春偏頭看了一眼傷口便挪開了眼，她沒想到這傷口變得如此猙獰了，笑了笑：「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不會！」

　　他會替她尋更好的葯來。

　　「可是，萬一留了呢？」

　　許知春擡起頭看他。

　　梁明朗輕輕撫了撫她的臉，「萬一留了那就留吧，什麼樣都好。」

　　許知春笑了笑，心情好了一點點。

　　梁明朗仍舊替她小心將傷口鬆鬆的包紮了一層薄紗，攏好衣裳，問明何故。

　　瘋婆子？

　　瘋婆子就算神志不清闖入發瘋，她手裡的匕首是怎麼來的？

　　範同知夫人就算因為齊家與自家存了嫌隙，就算這次賞花宴沒安什麼好心想算計點兒什麼也不會做的如此露骨。

　　那麼八成就是竇夫人的主意了？

　　她二人是親戚，竇夫人想要在那別苑中暗中安排點什麼手腳，未必做不到。

　　叮囑秦青嬤嬤好好照顧許知春，梁明朗出了客棧，找了家書局店鋪要了張拜帖隨手填了填，欽上貼身收著的印章，投遞到楊知府門房上。

　　「務必交給知府大人手上，若誤了事，後果自負。」

　　小鬼難纏，狠話要撂，好處也要給，附帶上約莫一錢銀子的賞錢，門房上陪著笑恭恭敬敬雙手接過了拜帖轉身忙去了。

　　楊知府的拜帖通常先到師爺手中，師爺漫不經心例行公事檢查篩選，打開看到印信嚇了一跳，忙合上帖子匆匆去找楊知府。

　　本有些昏昏欲睡的楊知府見了帖子瞬間清醒，「快請！」

　　永威侯謝大將軍的心腹參將，縱然品級上與他相當，也不是他能比的，萬一隨隨便便在永威侯跟前說幾句，他這輩子就別想更進一步了。

　　梁明朗已經後悔了，早知道許知春會受這委屈，他早該找上楊知府。

　　見了楊知府，他也沒求什麼，隻說有點私事兒找範同知算一算，或許會起衝突，楊知府秉公處置即可。

　　另外，他來過這事兒，還請保密。

　　楊知府頓時放下心來。滿口答應。

　　這有什麼難的？

　　原來是範同知惹到這位了，他巴不得範同知被好好教訓教訓。

　　竇夫人家在青陽縣，因為兒子竇鍾黎之事心疼恨恨不已，找了齊夫人哭訴，二人一道向範夫人賣慘求助。

　　範夫人本來就因為許知春先前不給她面子而心裡不痛快，再聽得二人挑撥，更是怒從心起。

　　竇鍾黎念書那樣厲害，難得的後起之秀，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難得有個如此出眾的後輩，範夫人也是很讚賞的。

　　不料好好的後起之秀、家族的未來，叫梁家人就這樣毀了。

　　污點染上，這輩子很難洗乾淨了。

　　他必須花費比原來多數倍的努力，才能得到原本頗為輕鬆就能得到的東西。

　　若是被人嫉妒了，這一段往事說不定還要被人挑出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