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霍燃守在姜怡的床邊，靜靜地看著她沉靜的睡顏。

　　姜怡或許是太累了，又或許是精神過於緊繃，睡得很沉。

　　霍燃的手從她的臉頰上輕撫而過，又帶著幾分克制的收回來，擔心會打擾到她休息。

　　他落在她臉上的眸光，那麼深情，就這樣在病床邊，盯著她看了整整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霍燃的眼睛裡都是紅皿絲，把過來查房的溫芸給嚇了一大跳。

　　「你是今天不上班，還是昨晚自虐了？」

　　溫芸擰著眉，「你倒也不必這樣，她在這裡住院，又跑不了，用不著盯得這麼緊。」

　　霍燃眸光動了動，「我是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睡著了能出什麼意外？」溫芸隨口說道。

　　霍燃搖了搖頭，沒多說，轉身出去。

　　等溫芸檢查完，姜怡還在睡。

　　看出來了姜怡是裝的，溫芸輕聲道：「他都走了，你還不睜眼？」

　　姜怡沒想到溫芸竟然看出來了，「表姐，寶寶沒事吧？」

　　「還行，輸了幾瓶液，情況算是穩定下來了。」溫芸嘆了口氣。

　　「你們倆啊，明明有情，怎麼鬧成了這樣？」

　　姜怡抿唇。

　　她隻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霍燃而已。

　　再加上心情實在是有些亂。

　　仔細想想，確實是昨晚她情緒不夠穩定，和霍燃沒什麼關係。

　　她是被媽媽的車禍沖昏了頭腦。

　　「好好養胎吧，有什麼不舒服讓人叫我。」

　　溫芸幫姜怡掖了掖被角，擡步走了出去。

　　……

　　走廊裡，霍燃正拿著手機，好像在給什麼人打電話。

　　溫芸隱約聽到「霍黎」「證據」這樣的字眼。

　　她並沒有多問什麼，而是消了一下毒，坐電梯，來到頂樓的一間病房。

　　病房外面有層層保鏢把守著。

　　看到溫芸要進去，保鏢們見她眼生，將她攔住。

　　「這位醫生是？」為首的保鏢臉上閃過一抹疑惑。

　　「我是來探望姑父的。」溫芸說道。

　　保鏢們一怔，相互對視一眼，顯然不知道是否該放行。

　　管家剛好從裡面出來，看到溫芸，眼底閃過一抹意外。

　　「溫芸小姐來了？什麼時候回國的？」

　　「就這一兩天。」

　　說著，管家往旁邊讓開了一些，「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

　　溫芸點點頭，邁步入內。

　　霍老爺子躺在病床上，看起來比一年前她出國時，蒼老了太多。

　　是那種，時日無多的臉色。

　　他虛弱的呼吸著，整個人看起來都很脆弱。

　　彷彿聽到了動靜，他緩緩地睜開雙眼，蒼老的眸光落在溫芸臉上的時候，閃過幾分錯愕。

　　「嫻雅？嫻雅，你來看我了？」

　　說完一句話，他便傳來劇烈的咳嗽。

　　管家在一旁看的心驚肉跳，「老爺，您冷靜一點兒，醫生說您不能激動。」

　　那天送來醫院後，霍老爺子幾乎是從死亡線上被拉回來的。

　　這兩天，他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一旦醒來，就會不停地說胡話，口中念念有詞。

　　溫芸抿唇，猜測大概是因為她和姑姑長得有幾分相似，霍老爺子把她認成了姑姑。

　　她朝著霍老爺子走過去，「姑父，我是溫芸。」

　　霍老爺子一怔，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隨後眸光沉寂了下去，語氣帶著幾分難掩的失落。

　　「原來是溫芸啊。」

　　管家搬來椅子，示意溫芸坐下。

　　溫芸對他點點頭。

　　「聽說，姑父變成如今這樣，是因為霍黎對你下毒，姑父準備怎麼處置她？」

　　溫芸知道這事兒和自己無關。

　　但霍燃是她表弟。

　　她不忍心看到霍燃和姜怡，為了霍黎，產生隔閡和矛盾。

　　所以，來探探霍老爺子的口風。

　　「把她送去警局？」

　　霍老爺子冷哼，「送去警局，太便宜她了，我要讓她活活餓死，剩一口氣再放出來，如此反覆幾次，摧殘她的意志。」

　　距離壽宴，又過去了整整三天。

　　霍黎依舊被關在閣樓裡，滴水未進。

　　那種明明意識很清楚，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生命的流逝，是很崩潰的，比殺了她還難受。

　　溫芸有些意外，「私下軟禁，是犯法的。」

　　「我都一把年紀了，犯法又怎樣？」霍老爺子不以為然，他手上沾的皿還少了麼？

　　「她敢對我下毒，就要自己承受後果，能坐到我如今這種地位的，幾個人的手裡是乾淨的？」

　　說著，霍老爺子看向管家，「今天讓霍黎吃點東西，再給她上鞭刑，不用手軟，往死裡抽，留一口氣就行。」

　　管家點點頭。

　　溫芸蹙眉，想再說點什麼，但是看到霍老爺子精神很差的樣子，就沒再吭聲。

　　溫芸準備離開，身後，她以為睡著了的霍老爺子又突然道：

　　「勸勸霍燃吧，讓他儘快接手集團，取之不盡的財富，送到他手裡都不要，真不知道這小子在想些什麼。」

　　「嗯。」

　　開門出去的時候，距離這邊不遠的一個病房，突然傳來一陣家屬的啼哭聲。

　　溫芸眸光動了動，醫院每天都在上演著生離死別，身為醫生，她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也麻木了。

　　面無表情的從那間病房外走過去。

　　送溫芸到門口的管家，眯著眼睛看了眼，回來對霍老爺子說道：「喬慶勉…這下應該是真的死了。」

　　霍黎下手挺狠。

　　砸了兩下，就把人給活生生的砸死了。

　　喬慶勉吊著一口氣，拖了三天，終於還是死在了霍老爺子的前面。

　　聞言，霍老爺子忽然大笑，「死得好，死得好。」

　　笑著笑著，他又忽然猛地咳了起來，吐出一口鮮皿。

　　管家臉色一變，連忙喊道：「老爺，老爺，您怎麼了？醫生！快，叫醫生過來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