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宋宇恆也在清市，二人約好忙完，一起吃午飯。

　　掛了電話，姜怡去了清市中心醫院。

　　來接她的是個護士，看起來一股清澈的愚蠢感，看到姜怡的瞬間，小護士滿臉驚訝，「我以為來做交流工作的都是老醫生，姜醫生，你是95後吧？都是同齡人，你為什麼這麼厲害？」

　　姜怡對她笑著點頭，「你剛畢業，前途也是無可限量的。」

　　「咦？你是怎麼看出我剛畢業的？」小護士疑惑地眨眨眼，帶著姜怡來到醫院的員工電梯。

　　二人寒暄幾句後，電梯從負一層升上來，門打開的瞬間，姜怡看到了霍燃。

　　準確說，電梯裡已經站了不少人。

　　清一色的白大褂，有掛實習牌的，還有規培生，甚至有幾位年紀略長的青年醫生，他們男女不一，要說唯一的相同，是都對站在最前方的霍燃眾星捧月，十分敬重。

　　所以，霍燃這兩天不在醫院，是來了清市？

　　清市醫療比較落後，遇到複雜情況，會請省城專家過來會診，霍燃回國短短幾天，在本院接連做了幾個複雜手術，來這裡倒也不奇怪。

　　姜怡猶豫一瞬，擡步進去，電梯門合上，將一行人封閉在同一個空間。

　　指尖忽然一熱，姜怡本能低頭去看，霍燃的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人群，輕輕勾上了她的……

　　她忙將手抽了回來，心臟一下下敲擊兇腔，好像隨時要跳了出來。

　　他們最多就是露水情緣，這種關係，是上不了檯面的。

　　可他怎麼……

　　幸好，電梯裡人擠人，大家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霍燃眼睛眯了下，「怡怡，才兩天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

　　下一瞬，電梯裡的人齊刷刷朝姜怡看了過來。

　　姜怡強裝鎮定，微微側身，對霍燃頷首，「霍醫生。」

　　他叫她「怡怡」，她卻叫他「霍醫生」，電梯裡的人面面相覷，短短幾秒，已經腦補了一出情感糾葛的大戲。

　　姜怡在心裡盼著霍燃做個人，不要再說什麼讓人驚掉下巴的話，否則但凡傳出點謠言，她都會很麻煩。

　　霍燃笑的意味深長，「昨晚到的？」

　　「嗯。」

　　霍燃笑意更深，「那你睡得好嗎？」

　　「……還行。」

　　姜怡掃了眼電梯數字，幸好這時，電梯門開了。

　　外科在四樓，一行人浩浩蕩蕩出去，霍燃刻意落後半步，擦肩而過時，他唇角輕勾，眯了下眼：「中午，一起吃飯？」

　　姜怡想到宋宇恆下午就要回榕城，中午恐怕要來找她，隻好拒絕：「我約了人，下次可以嗎？」

　　周圍人很多，姜怡擔心會落了霍燃面子，刻意將聲音壓的很低。

　　霍燃深深看她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極輕的笑了聲，擡步離開。

　　電梯門重新合上，小護士見電梯裡沒別人，往姜怡身邊挪了兩步，「姜醫生，你和霍醫生很熟？」

　　姜怡遲疑一秒，「不太熟。」

　　「怎麼可能，他都叫你怡怡了！而且還約你中午一起吃飯耶！」

　　小護士說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什麼，「喔，我知道了，霍醫生在追你啊！」

　　姜怡：……

　　雖然清市和榕城隔了兩百公裡，不用擔心流言傳回去被人知道，但姜怡還是解釋道：「我和霍醫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小護士笑起來臉上有兩道淺淺的小梨渦，「我曉得我曉得，他追你，你還沒答應嘛！放心，我不會亂講的！」

　　姜怡解釋不清，索性不說什麼了。

　　到了科室，姜怡換上白大褂。

　　聽說她是從榕城的大醫院來做指導交流的，本院的幾名心理醫生殷勤的不得了。

　　得知姜怡昨晚住在酒店，一名年長的醫生連忙向院裡申請了宿舍。

　　醫院有專門的宿舍，就在院裡的居民區，偶爾有外地會診的醫護人員，會安頓在那裡，比酒店也更方便。

　　不過昨晚姜怡昨晚到清市是淩晨，沒人對接，就先在酒店待了一晚，按照行程，她還會在這邊住兩天。

　　拿到房卡，姜怡向他道謝，「待會兒忙完，我就搬過來。」

　　下午一點半，姜怡終於抽出時間吃飯。

　　她掏出手機一看，有三通未接電話，因為工作時手機調了靜音，她沒聽見，看到是宋宇恆打來的，姜怡連忙回撥過去，「哥，你已經到了嗎？」

　　宋宇恆嗓音有些無奈，「怡怡，你又沒按時吃飯？」

　　「有點忙，我就……」

　　「我在醫院食堂等你，過來吧。」

　　姜怡趕到食堂的時候，宋宇恆已經打好了飯菜，幾天不見，他比上次看起來瘦了點，眼睛裡也有紅皿絲。

　　姜怡心頭一緊，「錢的事……」

　　「錢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會想辦法，」宋宇恆將盤裡的煎蛋撥到姜怡碗裡，「跟你說一聲，吃完飯我就要趕回榕城，見個客戶。」

　　姜怡想到卡裡突然多出來的一千萬，猶豫要不要先把這筆錢給他，拿去幫公司度過危機。

　　欠齊子琛的錢或許能再緩緩，可是爸爸公司卻是等不了，而且她不想養父一家整天擔驚受怕，這會讓她想起十年前。

　　爸爸公司的悲劇，她不想讓養父公司也遭遇一次，有了這一千萬，或許危機能很快過去。

　　想到這些，姜怡說道：「哥，我籌到點錢，待會兒轉你。」

　　宋宇恆筷子一頓，擡頭，「你從哪籌的錢？」

　　話音剛落，一個男人坐到了姜怡身旁空閑的位置上。

　　空氣短暫靜默幾秒，二人朝他看去。

　　霍燃放下手裡的餐盤，慵懶的看了姜怡一眼，目光微頓，「這兒沒人吧？拼個桌？」

　　已過飯店的食堂，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大排大排的位置空著，無人問津。

　　怔愣的功夫，霍燃已經坐下。

　　他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香煙氣息，籠照下來。

　　姜怡匆忙收回視線，夾起餐盤裡的煎蛋，咬下一口，心跳的節奏莫名有些亂。

　　她很清楚，霍燃是故意的。

　　故意出現在她身邊，故意引起她身邊人的注意。

　　就像上午在電梯，故意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叫她「怡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