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嚴如玉的過去
嚴如玉被嚴如塵攔住,面上露出幾分薄怒,顯得十分不悅,「哥,你攔著我做什麼?你看,三郎來找我了!我要跟三郎說話。我要告訴三郎,我好想他,我好——」
「如玉!」嚴如塵厲聲打斷顏如玉的話。
唐瑾睿和顧明卿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一絲震驚。
顧明卿是聽唐瑾睿說過顏如玉的情況,但是她不知道顏如玉居然是個神智不清楚的姑娘。好吧,神智不清楚還是說得好聽了,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顏如玉怕是神經有點問題。
嚴如玉被嚴如塵吼了,眼眶一紅,嘟起嘴巴,「哥哥,你怎麼能在三郎面前吼我呢?三郎看到,一定會心疼壞了。哥,三郎是三郎,三郎的家人是三郎的家人。你不能因為三郎的家人就不喜歡三郎啊。」
嚴如玉說著,小心翼翼地看向唐瑾睿,似乎是在怕唐瑾睿生氣,「三郎,你別生我哥哥的氣。我哥哥沒有壞心的。他——他就是太關心,心疼我了,所以才會這樣。其實哥哥心裡還是很認同你的。」
被嚴如玉凝視的唐瑾睿,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唐瑾睿心裡很清楚,他可不是什麼三郎,他也不可能當著顧明卿的面承認下來,哪怕隻是權宜之計都是不可能的。
但是唐瑾睿也發現嚴如玉此時的情況有些不正常,要是否認了,她怕是會更加——
於是唐瑾睿微微一笑,「嚴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三郎,我是三郎的家人啊。你好好看看。」
嚴如玉細細盯著唐瑾睿,恨不得將唐瑾睿的五官看得清楚明白,好一會兒,她才若有所悟地點頭,「對哦,你不是三郎。三郎不是你這樣的。你——你是三郎的家人?」
唐瑾睿點頭。
嚴如玉頓時激動起來,拉著嚴如塵的胳膊,「哥,三郎的家人來了!他——他——他是要拆散我和三郎。哥,你趕緊把這人給趕走!快點啊!我不要跟三郎分開!」
唐瑾睿沒想到他一句話會讓嚴如玉如此的激動,他又想起方才嚴如玉說的話,怕是那什麼三郎的家人做過棒打鴛鴦的事。
嚴如塵心疼不已地打暈了嚴如玉,讓趕過來的丫鬟將嚴如玉帶下去。
等嚴如玉被帶走後,唐瑾睿立即道,「嚴公子可以放心,在下不是碎嘴之人。關於嚴姑娘的事,在下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嚴如塵苦笑。
唐瑾睿想請嚴如塵出山,所以是仔細派人查過嚴如塵的情況。對於嚴如玉,因為是女眷,他一個大男人不好查閨中女子的事。再加上嚴如塵對嚴如玉保護得好,所以唐瑾睿隻知道嚴如玉這個人,還真的不知道嚴如玉居然有病。而且病得似乎不輕。
唐瑾睿試探地問了一句,「嚴公子,既然嚴姑娘的情況似乎不太好,不知你是否有請名醫為嚴姑娘診治?在下倒是——」
嚴如塵擺擺手,「多謝唐大人的好意了。如玉的病是心病,除非心結解了,否則吃再多的葯也是沒用的。現在如玉吃的葯也隻是讓她的情況不再惡化罷了。」
顧明卿有些遲疑地開口,「嚴公子,我看嚴姑娘的心病似乎是那位三郎。說句冒昧話,如果可以,嚴公子為何不請那位三郎呢?我相信若是嚴姑娘見到那三郎,怕是就能不藥而癒了。」
「唐夫人都明白的道理。我作為如玉的哥哥,我自然更加明白了。隻是如玉是不可能見到她口中的三郎的。起碼現在是絕對不可能的。兩位知道如玉口中的三郎是誰嗎?」
唐瑾睿和顧明卿紛紛搖頭,他們的確是不知道。
唐瑾睿想了想道,「嚴公子,這是你的家事,而且事關嚴姑娘的清譽,我和內子怕是不宜知道。嚴公子可以放心,在下答應過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反悔。在下說了,絕對不會往外傳關於嚴姑娘的任何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嚴如塵深深凝視著唐瑾睿,似乎要從唐瑾睿漆黑的瞳孔中看進他的心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嚴如塵才慢慢收回眼神。
顧明卿發現,方才還傲氣,彷彿不將世間所有一切放在眼裡的嚴如塵,在這一刻,他的肩膀似乎塌了下來,就如巍巍高山塌陷。
「我信唐大人,你看著的確不是碎嘴的人。不過有些事情埋在我心裡也很久了,在這裡,我也沒有任何可以傾訴的人。今日見到唐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緣分,我想跟唐大人說說。不知道唐大人是否有這心願意聽。當然了,唐大人若是不願意聽,那就當在下沒說過。」
唐瑾睿道,「嚴公子既然想說,那在下和內子自然是洗耳恭聽。不過嚴公子不要勉強自己,有些傷疤若是強行揭開,怕是會——」
嚴如塵心裡一動,看了眼唐瑾睿,嘴角勾了勾,「似乎唐大人也有不堪的往事啊。」
唐瑾睿眼神一閃,淡淡一笑,「嚴公子好眼力。我的確是有不堪的往事。不過我那些不堪的往事,我會時不時想起來,以此來警告自己,我絕對不能忘記的深仇大恨。」
嚴如塵倒是對唐瑾睿的深仇大恨沒什麼興趣,他隻是太難受了,想找人說說話罷了。唐瑾睿和顧明卿兩個今日也是正好撞上了,所以他才想開口。至於唐瑾睿和顧明卿知道後,會不會往外傳,對此嚴如塵是一點也不會擔心。
嚴如塵的確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唐瑾睿看著是個聰明人,他的妻子看著也不傻,有些事情不是他們能做的,要是做了,付出的代價怕是他們承受不起的。所以嚴如塵放心得很。
嚴如塵深深嘆了口氣,「唐大人應該知道,我的父親是嚴禦史吧。」
唐瑾睿點頭,「自然知道,嚴禦史的剛正不阿,為國為民的確是令人動容。」
唐瑾睿這話倒不是奉承,而是說的真心話。
嚴如塵嗤笑一聲,「唐大人如果還未做官,或者是剛出茅廬的青澀小子,這話我倒是相信。不過我看唐大人雖然年輕,但是兇有溝壑,怕是應該清楚什麼是傻子吧。我父親就是大多人心中的傻子。
當初邊關的事情一出,我父親接連上奏要求廢了皇太孫。一開始,還有不少人附和贊同。可是漸漸的,那些人就少了。甚至到最後,就隻剩下我父親一個。這是為什麼?是因為那些人看懂了皇上的意思,或者說皇上的意思太明顯了,他要保皇太孫。可我父親——」
嚴如塵說著自嘲一聲,「暗地裡罵我父親是傻子的人怕是不少。」
唐瑾睿正了正神色,眼底透出的是無比的認真,「嚴公子的話,在下怕是不能贊同。沒錯,正如嚴公子說的,怕是在不少人心中嚴禦史隻是一個傻子。可是在我心裡,或者說在很多人的心裡,嚴禦史是一個好官!
世上不乏那些看聖上意思行事的官員,可那些官員隻能說是擅長明哲保身罷了,那樣的官員可能他們的官途是順的,可是他們早就沒有了官心。若是人人都隻會明哲保身,看聖上的意思行事,那要官員又有何用?世上就是少了像嚴禦史一樣的好官。對嚴禦史,我敬佩。」
「那唐大人會像在下的父親一樣嗎?」
唐瑾睿沉默了片刻。
顧明卿朝唐瑾睿看了一眼,她知道唐瑾睿的答案。
唐瑾睿淡淡道,「我不會。」
嚴如塵嗤笑一聲,眼底透著淡淡的嘲諷,似乎是在說,我早就知道你的回答了。
顧明卿卻有些生氣,嚴如塵什麼也不知道,他憑什麼露出這樣的神情。
「嚴公子,我隻是婦道人家,但是有些話我真是不能不說。嚴公子是在嘲諷我的相公嗎?可嚴公子你知道我相公經歷過什麼,背負過什麼嗎?在我相公還沒有當官時,他跟你的父親嚴禦史是一樣的人,不畏強權,隻為了所謂的天理公道,他能豁出一切。
若不是經歷過種種慘痛,我相公可能會變嗎?沒有人想變的。我敢說朝廷上大多數官員,他們一開始也曾懷著為國為民的心思,可是他們進了官場,被權力慾望腐蝕了曾經的理想。」
嚴如塵詫異地看了眼顧明卿,是真的詫異,他是真的沒想到一個內宅女子竟然有這樣的見識,難得難得,的確難得。哪怕是向來有些輕視女子的嚴如塵,在此刻,都忍不住高看了顧明卿幾分。
「那唐大人就是唐夫人口中被權力慾望腐蝕了初心的人嘍?」
顧明卿看了眼唐瑾睿,「我的相公是被仇恨——我的相公心裡雖然有仇恨,但是他絕對不會忘記想要為國為民做一番事的初衷。」
嚴如塵勾了勾嘴角,淡淡道,「是嗎?唐夫人可要緊緊盯著你的相公,讓他真的不要忘記為國為民的初心才是真的。有時候,退了一步,接下來的第二步,第三步就簡單多了。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
顧明卿倔強道,「那也請嚴公子好生看著吧。」
嚴如塵挑了挑眉,「對了,說到哪裡去了?是了,是說到我父親接連上奏要求廢皇太孫吧。你們可知道,其實在皇上下令流放我父親前,皇上曾經單獨召見我父親。那一次皇上對我父親說了什麼,除了當事人外,怕是沒人知道了。
父親回來後,也沒有告訴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可是緊接著,第二日就傳來了父親被流放的旨意。其實那時候我不在京城。我正在外面遊歷。
得到消息的我,匆匆就往京城去。那時候父親已經不在了,隻留了一封信給我,家裡就隻有如玉一個。如玉之前是定過親的,她的未婚夫就是吏部尚書的親侄子叫蔣震。」
「吏部尚書?太孫妃的親父親。」唐瑾睿淡淡說道。
嚴如塵點點頭,「不錯。不過吏部尚書一家早就分家了。不過就是分家了,蔣家還是抱在一團,關係是好得很啊。吏部尚書可是太孫的嶽父,天然就是太孫一派的人。我父親主張廢皇太孫,不就是跟太孫為敵,跟蔣家人為敵嗎?
蔣家人同氣連枝,心裡怕是恨死我父親了。當時蔣震的父親堅決要蔣震退親。可是蔣震不願意。後來我父親被流放,我回到京城後。蔣震的父親就親自上門說要退親,我還沒開口呢,蔣震就找過來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嚴如塵的臉上透出淡淡的笑意,「我真的沒見過那麼傻氣的人。要是我妹妹能嫁給這麼傻氣的人也是福氣。蔣震拿著一把刀子橫在脖子上威脅他父親,不許退婚。
最後蔣震的父親還真的是被蔣震給威脅住了,退婚的事情不了了之。以前我也跟蔣震接觸過,倒是不曾想到他對如玉是如此的真心。」
顧明卿心裡也感慨不已,但還是道,「那位蔣公子是對嚴姑娘真心,但是我想就算嚴公子當時感動,做的選擇也隻會是退婚吧。」
嚴如塵淡淡道,「哦?不知唐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相信嚴公子一定是聽得懂的。那位蔣公子的確是對嚴姑娘真心,可是蔣家人呢?要是那位蔣公子能脫離蔣家,帶著嚴姑娘獨立生存,我想嚴公子是會成全他們的。可問題是那位蔣公子做不到吧。」
這一刻,嚴如塵再次深深看了眼顧明卿,覺得他之前真的是太低估顧明卿了。眼前這女人真的是厲害,他都有些佩服了。
「不錯。蔣震是愛如玉,也可以為了如玉死。但是蔣震的能力不強,他是真的護不住如玉,擋不住他的家人。所以我的決定不會變,那就是讓他們退婚。
不過如玉當時一直求我,她和蔣震是真心相愛,她不能跟蔣震分開。我心一軟——所以沒有立即去蔣家退親。這也是我最後悔的事情了。」
唐瑾睿問道,「難道是蔣家做了什麼不成?」
蔣震的眼底忽然閃過刻骨的恨意,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道,「蔣家人居然想毀了如玉的清白,我隻是正在安排家中事,打算帶著如玉離開京城。就那麼一下不設防的功夫,居然就讓蔣家人找到機會,讓一個地痞流氓闖進了如玉的閨房。
當時我將那人給打了出去,蔣震也來了,他是偷聽到父母的話,所以來的。那次如玉嚇壞了,我也氣狠了,所以狠狠打了蔣震一頓。蔣震被我打得很慘,可他連吭都沒有吭一聲。最後蔣震隻是說了一句,他同意退親。」
顧明卿聽得心裡有些沉重,但還是說道,「那位蔣公子是真的愛嚴姑娘。」
「是啊,是真的愛。不過經歷了那次的事,如玉就病了,她總是念著蔣震。蔣震怕是都成了如玉心裡魔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是好。有時候我都忍不住想帶如玉去京城了。」
顧明卿篤定道,「嚴公子不會的。太孫一日不倒,蔣家仍然如日中天,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知道蔣公子你是一定不會帶嚴姑娘去京城的。」夢想中文www.cndnwx.com
「唐夫人說得很是。我現在的確是不能帶如玉去京城。」嚴如塵說完後,看向唐瑾睿,「唐公子,如今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還會請我出山嗎?其實我真的很想問你一句,請我出山做什麼?有什麼好請的?我現在對這世道隻有無盡的失望。」
嚴如塵說著,眼底劃過一絲恨意,「當初邊關出事,十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啊!死的人簡直可以堆成一座山了!大涼大軍闖入大晉,燒殺搶掠,又死了多少人?那些死在大涼人手下的大晉百姓他們又何嘗不無辜?」
顧明卿也想起了當初被大涼人逼的隻能躲在地窖裡的事,想想彷彿還在夢中。
唐瑾睿道,「嚴公子說的,我都知道。因為我經歷過。」
「唐大人難道有親人死在大涼人的手裡?」
唐瑾睿搖頭,「我的親人沒有死在大涼人的手裡,但是卻死在了——」唐晶晶的手裡。
這話,唐瑾睿就沒有跟嚴如塵說了。
「可就是在皇太孫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情況下,咱們的皇上選擇的仍然是保皇太孫。我父親是忠臣,可忠臣是什麼下場?他被流放,他最疼愛的女兒被逼得不能不退婚,如今神志不清。
我對這個世道是徹底失望了。我還記得我父親總是跟我說當今皇上是多麼的賢明,他有多勵精圖治......父親總說他能遇到這樣的明主,是他的福氣。可就是我父親口中的明主最後害死了他,也害的如玉成了如今這副樣子樣子。明主?我真的想問這就是所謂的明主嗎?真的是太令人失望了。」
嚴如塵心裡的恨還有失望真的是太強烈了,唐瑾睿也深深感受到了他心裡的情緒,「皇上老了。皇上不止是皇上,他還是一個人,一個老人。老人總是最顧念親情的,這一點,當今皇上也無法例外。」
「可他的顧念親情,毀掉的卻有可能是江山社稷。這才是最讓我不屑噁心的!當皇帝就該摒除私情,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著想。」
唐瑾睿的眼底閃動著令人看不懂的複雜光芒,「曾幾何時,我跟嚴公子的想法是一樣的。可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
嚴如塵嘲諷道,「難道唐公子是理解當今聖上了?理解聖上因為老了,所以格外顧念親情?」
「不。既然不能讓皇上改變心意,那咱們就隻能盡自己的努力,改變如今的局勢了。」
嚴如塵似乎是有些不屑,「唐大人,恕在下冒昧說一句,你的心可真是不小。有什麼事情是你不敢做的不成?還改變?你怎麼改變?憑你現在七品的官職?這似乎不可能吧。」
「有志者事竟成,現在不可能,誰知道以後呢。」
嚴如塵覺得唐瑾睿倒是真的自信,而且還挺喜歡做夢的,就是不知道眼前這個喜歡做夢的人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嚴如塵心裡腹誹了一下,就將事情給拋開了,「好了。該跟唐大人說的,我都說了。現在唐大人可以帶著唐夫人離開了。」
嚴如塵可真的是用過就丟的典型代表,他就隻是忽然想找個人傾訴,唐瑾睿是個不錯的人選,所以就選他了。現在傾訴完了,唐瑾睿就走吧。
對嚴如塵這種用過就丟的態度,唐瑾睿一時間也有些無語。
唐瑾睿此刻也不想死皮賴臉,隻是在離開前對嚴如塵說了一句,「嚴公子現在不想看到在下。在下也不會強求。不過有一番話,我真的是不吐不快,不知嚴公子是否願意聽。」
嚴如塵給了唐瑾睿一個「有話快說,說完就趕緊走」的眼神。
「嚴公子,我方才跟你說的話,並不是信口雌黃,也並非大放厥詞。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話。固然我們現在的身份的確是卑微,可誰說卑微之人就一定什麼也做不成功?
我不妨跟嚴公子說句實話,我的仇人也同樣是位高權重,身份比之皇太孫也不過差了一線。」
唐瑾睿對嚴如塵的事情知道的不少,相反的,嚴如塵對唐瑾睿的事情真的知道的不多。
「隻比皇太孫的身份差了一線,就是閣老身份似乎也不太夠吧。那就隻有藩王或者藩王世子了。」
顧明卿心驚,好敏銳的人啊!
「你的仇人肯定不是楚王一脈。如果是,你跑來這兒當官做什麼?難道是想在仇人的手底下當官,然後爬到心腹的地位,到時候找機會弄死仇人?」嚴如塵開始腦洞大開。
顧明卿嘴角抽搐,這整個一基督山復仇記!
嚴如塵說著,很快搖頭,否定了他的猜測,「不可能的。唐大人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趙王一脈?也不太可能。趙王一脈聽說性子都比較粗獷,我想象不出來他們會跟唐大人你結下死仇。那就隻剩下韓王一脈了。
對了,韓王世子聽說愛上了一農女。我在如此偏僻的窮鄉僻壤,都聽說了不少韓王世子和那農家女之間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等等——那農家女好像叫唐晶晶。唐大人也姓唐啊。」
嚴如塵說著,眼冒精光地盯著唐瑾睿,似乎想在唐瑾睿的身上看出點什麼。
好敏銳的人啊!顧明卿終於明白唐瑾睿為什麼會看好嚴如塵了,因為嚴如塵的確是很厲害的一個人。
「嚴公子厲害,在下佩服。」
「看來我猜對了。那我真是要同情唐公子一番了,你想報仇的話,的確是不容易。我真的很想勸唐大人放棄。」
唐瑾睿反問道,「嚴公子勸我放棄報仇。那我也想問一句,嚴公子能放棄心中的仇恨嗎?嚴公子的仇人的身份,比我的仇人可高多了。皇太孫,還有蔣家人。」
其實唐瑾睿還想加上孝康帝,不過想想還是沒加上。孝康帝的年紀不小了,怕是等到嚴如塵能報仇的時候,孝康帝怕是都不在了。
嚴如塵眼神一冷,「唐公子可真是厲害。行了,唐大人可以離開了。」
嚴如塵再次下了逐客令。
唐瑾睿仍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在離開前還是說了一句話,「其實嚴公子的仇人也可以說成一人,那就是皇太孫。如果皇太孫倒了,蔣家人又算什麼呢?」
皇太孫倒了,那就說明他註定不會登上皇位了,登上皇位的就一定是其他人。誰會登上皇位,目前沒人知道。可有一點絕對是毋庸置疑,那就是誰登上皇位,都不會容下蔣家人的。不是說要將蔣家人全都殺了,但是蔣家人走下坡路那是肯定的了。
唐瑾睿要表達的意思,嚴如塵當然明白了。
嚴如塵的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眼神久久盯著唐瑾睿離開的方向。
離開嚴家後,顧明卿問道,「相公,你說嚴如塵會同意出山嗎?」
顧明卿的心裡還真是有些沒底。
唐瑾睿的心裡也同樣沒底,「娘子,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嚴如塵到底會不會出山。看看吧。這一次是真的沒來錯,嚴如塵的確是個人才。」
「那現在呢?咱們是繼續留著,還是回善寧縣?」
「來都來了,那麼快離開做什麼?在這縣裡看看吧。」
顧明卿也不反對,隻是道,「相公,你就不擔心善寧縣那兒?」
「有什麼好擔心的。該布置的都布置了,就是我在,也就隻能那樣。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唐瑾睿說著,笑道,「娘子,別小看蘇長風,他可是個人精,精明得很。」
顧明卿一聽這話,終於不說什麼了。隻要唐瑾睿心中有數就成。
顧明卿覺得唐瑾睿真的是長大了,心思有時候深得就連她這個枕邊人都看不出來了。
善寧縣這裡也沒有多平靜,不是其他地方不平靜,而是陳家村那些聚眾當了土匪地不平靜。
陳家村聚集的土匪人數是最多的,足足有兩百多人,這兩百多人裡不止是陳家村的人,還有一些其他村子慕名投靠的。
這一股土匪,領頭的就是牛發財,他是靠著有幾分出眾的武藝,而且腦子精明才當上了大當家。一開始有牛發財領著,這一群人倒是得了不少好處,日子也比之前好過了不少。
這一次,牛發財將十位頭領都召集過來,繼續商討大事。
所謂的繼續,那就是事情之前已經提出過,但是大多數人沒有贊同。可是牛發財心裡不死心,一直惦記著,於是就有了這一次的討論。
牛發財沒有親自開口,而是給了一獐頭鼠目,長著三角眼的男子一個眼神。男子叫陳發,是牛發財的親表弟,唯牛發財馬首是瞻。
一得到牛發財的指使,陳發開口了,「兄弟們,咱們在大當家的帶領下,如今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咱們也漸漸成了氣候!兄弟們,發大財的機會就要來了,咱們可不能錯過啊!」
陳順聽著牛發財又要老調重彈,不禁皺起了眉頭,率先道,「陳發,你口中發大財的機會,難道就是之前說的,要佔山為王,還要殺人命,搶掠婦女?」
牛發財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陳發見狀立即道,「陳順,你這說的是啥話?咱們是土匪,土匪就該幹土匪該做的事!你咋——」
「啥土匪?咱們這裡所有人全都是地地道道的莊稼人!要不是被逼著活不下去了,誰會樂意當啥土匪?當時,咱們就說過的,咱們當土匪隻為了活命,絕對不會幹啥傷天害理的事。這才過去多久,你們就將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全忘記了不成?」
陳順講義氣,人緣好,所以他一開口,立即有不少人附和陳順的話。更別提,他們心裡也是贊同陳順的話。他們雖然當了土匪,可那是為了活!可沒想過殺人!幹啥畜生事!
牛發財的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陳發也不高興了,明明能發財,幹啥為了之前的狗屁倒竈話放棄,那是傻子才會幹得事!
「我呸!看看你們一個個沒出息的樣,啥都不敢幹,啥都怕,你們能成啥大事?看看人家土匪過的是啥好日子?再看看你們,你們——」
陳順也來了火氣,「我呸!真當我不知道你們心裡存的是啥想法?你們不就想佔山為王,當山大王,從此作威作福,以為沒誰能拿你們咋樣?你們咋不看看,咱們都是些啥人,都是最普通的莊稼漢子!
之前是當官的懶得跟咱們計較,可他們要是真計較起來,咱們難道還能活?這次來的縣令大人,可跟之前的不一樣。這一次來的縣令大人,他進善寧縣的時候,可帶著整整六百精兵!知道啥叫精兵不?一個能打咱們一百個!」
陳順也不知道精兵一個能打他們幾個,反正誇張一點總是好的。
一聽精兵能一個打一百個,不少人立即被嚇住了,反應過來後,就紛紛議論起來。
「陳順,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吹牛皮,還一個打咱一百個呢,你咋不再吹大一點?凡是當官的,一個個吃的腦滿肥腸,就那種貨色,能是咱們的對手?之前那些當官的就不敢對咱們咋樣,現在再換一個當官的,那還是一樣!也一樣不能對咱咋樣!
況且,等咱們佔了山頭,到時候那些人咋打上來?要過啥日子,不還是咱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