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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默認 第295章 請君入甕來

掌上嬌嬌 支雲 6511 2025-06-04 09:15

  翌日,梁德帝召見薛清茵。

  薛清茵聞聲在床榻上翻了個身:“走不動,不去。”

  宮人隻得原話禀報回去。

  梁德帝無語起身:“朕親自去瞧瞧。”

  梁德帝親至,惹得殿中宮人慌忙行禮都來不及。

  梁德帝也不看他們,隻徑直往裡走去。

  那床榻邊的绛色床帳垂下,将裡頭人的身影掩了個結結實實,梁德帝也就不必顧忌那樣多的忌諱,一路走到床邊才停住。

  “怎麼了?朕召見也不來?可知此乃大罪?”

  “起不來。”薛清茵蒙着被子,透出點聲音。

  “又是走不動,又是起不來。病了?”

  “沒趣兒。”

  梁德帝氣笑了:“讓你面聖,你還計較什麼有趣兒沒趣兒?”

  薛清茵有氣無力道:“自打有了孕,這日子便沒趣兒得緊。許多地方去不得,許多事幹不得,許多吃的也吃不得……”

  薛清茵說着說着,低聲哭起來。

  梁德帝還沒聽她哭過。

  從來隻有她叫别人氣哭的道理。

  而薛清茵哭的聲音又細又輕,像是随時要哭斷了氣兒一樣。

  梁德帝面色一沉:“把人扶起來,别哭昏過去了。”

  宮人連忙戰戰兢兢地撩簾帳,又把薛清茵從被子裡挖出來。

  薛清茵哭得一雙眼紅彤彤的,整個人都透着股厭世的氣息。

  梁德帝道:“朕尋幾個人來陪你,如何?”

  薛清茵沒接話。

  隻是哭。

  哭得梁德帝心下也如細細密密的針紮一般。

  他算知道宣王為何喜歡她喜歡得要命了。

  大抵是招架不住她這樣的……

  “你到底想要什麼?往日裡什麼都敢要,今日怎麼成了鋸嘴葫蘆?”梁德帝問她。

  “讓我阿娘進宮來陪我。”

  “你不是可以出宮見她?”

  “累。”

  “……好,那便讓她進宮。她有诰命在身,進宮也不算違了規矩。”

  “我要看劍舞。”

  “……不行。宮中不許動兵器。”

  “那讓那幾個禁衛跳舞給我看。”

  “……”“他們堂堂禁衛,豈能跳舞任你嬉弄?”

  “哦,那演個摔跤吧。”

  梁德帝想了一下禁衛脫了上衣演摔跤那幅畫面,忍了又忍:“……你是想讓宣王提劍把他們腦袋都砍了嗎?”

  薛清茵道:“看吧,這也不許那也不許。沒趣兒!”

  梁德帝拿她無法,隻好問:“宣王去了何處?”

  沒等宮人回答,薛清茵先開口了:“去了東宮。”她不高興地皺了下鼻子:“那太子比我還重要麼?”

  梁德帝罵道:“那是兄弟手足,你怎麼還比上了?”

  不過他心下卻是萬分平靜。

  東宮那廂會想辦法留住宣王,太子知道,宣王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梁德帝看着薛清茵道:“你總是這般脾氣,不怕哪日宣王忍不得了?”

  薛清茵歎氣:“那便改嫁呗。”

  梁德帝又罵:“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

  薛清茵道:“沒趣兒,隻能說些胡話來玩了。”

  梁德帝道:“明日朕讓四公主來陪你玩,還有些王公勳貴家中的女眷,也可進宮來陪你……”

  “玩什麼?與她們聊詩書琴棋?我一概不會。”

  什麼都不會,說得還挺理直氣壯。

  梁德帝隻好道:“讓禁衛打馬球給你們看……”

  “光看?”

  “你同她們幾個賭一賭誰赢。”

  薛清茵道:“這個有點意思,我能拿陛下賞賜的東西去賭嗎?”

  “……随你。”

  梁德帝被她氣了一通,走出去,覺得腦子都漏風。

  但等回到太和殿,心情又無端好了些。

  好似又從那枯燥的,從來一成不變的皇宮生活中,脫離出來了會兒。

  梁德帝摩挲了下指尖,問身邊的人:“薛公子怎麼樣了?”

  “快要大好了。”那人答。

  梁德帝點點頭:“那便好。”

  不過很快,他又皺了下眉。說起來,此次骨蒸病,死的人……并不多。

  ……

  賀松甯病愈了。

  他終于得以走出了大殿。

  畢竟他不是正兒八經的皇嗣,他病後住的大殿偏僻,和正宮、後宮都拉開了距離。

  這樣一個地方,不敵前頭宮殿群的富麗堂皇、巍峨大氣。

  連采光都要少上一些。

  習慣了那長久的昏暗,一走出去,賀松甯忍不住眯了下眼。

  “砰”一聲突地炸開。

  賀松甯都驚了一跳,随即眯起眼望向聲音炸開的方向,問:“那是什麼地方?”

  宮人答:“麟德殿。”

  麟德殿地勢高,在宮殿群中分外紮眼。

  賀松甯在宮中也待了些時日,他曾經由皇帝帶着去過一回。

  那裡修築起亭台樓閣,景觀美麗。

  “怎會有人在此地放煙花?”賀松甯又問,不過心底已經隐隐有了點猜測。

  那宮人道:“應當……應當是宣王妃來了興緻想看吧。”

  賀松甯心道果然。

  他問:“宣王與宣王妃已經回到宮中了?”

  “是,便住在麟德殿。”宮人也沒瞞他,因為這事宮中上下,朝中内外也都知道。

  隻是這位薛公子一直關着養病才不知道。

  “我能去那裡嗎?”賀松甯問。

  宮人驚奇地發現,這薛公子雖然用的是客氣的詢問句,但語氣裡卻帶着上位者的強勢。

  宮人回過神,将頭埋得更低:“陛下要見公子。”

  賀松甯隻得遺憾地收回了目光,跟着宮人到了清思殿。

  怎麼會是這裡?

  賀松甯擡頭看了一眼上頭的匾額,心下疑惑。

  清思殿是宮中玩樂的地方,皇帝竟然在這裡召見他……

  還是說,薛清茵在裡頭?也唯有她才會想來這樣的地方。

  賀松甯心跳漏了一拍。

  他加快了步子,等轉過一面屏風後,便聽得女眷說話的聲音。

  “我、我輸了。”那女聲輕輕顫抖,還有些委屈。

  不是薛清茵的聲音。

  “我……我也輸了。”又一道聲音響起。還不是薛清茵的聲音。

  賀松甯心下疑惑,走近些,先是見到了一片開闊草地上,數名禁衛正在汗如雨下地打馬球。

  宮中何時允禁衛來打馬球了?

  賀松甯目光一轉,又見一處亭中,坐着幾個妙齡少女。

  而少女中間擁簇的,正是……薛清茵!

  這便是……皇帝要他來見的人。

  賀松甯的呼吸滞了滞。

  無數段破碎的夢的殘片,被拼湊在一處,最終化作那道懶散倚坐的身影。

  她披着火紅的大氅,鬓邊戴花。

  冬日裡的花本就奪目。

  與她嬌豔的面容襯在一處,便更紮眼。

  賀松甯隻覺得渾身的皿液都奔騰了起來,他難以壓抑住兇中那複雜而又洶湧的情感。

  薛清茵……薛清茵!

  他猛地上前了一步。

  而這廂的薛清茵伸出手:“嗯,你們輸了,錢給我。”

  貴女們苦着臉一一遞出錢去。

  四公主還悄悄往裡頭多放了十來顆金瓜子。嗯,也沒有很悄悄。

  薛清茵低頭一看,沒有說什麼,全部都倒進了自己的荷包裡。

  “有人來了。”她們中間有人注意到了賀松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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