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坐落在山上的破敗小學。

　　一個老師，27個年齡大小不一的孩子。

　　上課隻能所有人坐在同一個教室。

　　一上午時間，陳凡親眼看到了蘇若初是如何上課的。

　　先給一年級的幾個孩子學了幾個拼音，又給二年級的孩子教了幾個漢字，然後講了一篇課文。

　　最後是三年級的數學課，四年級和五年級的美術課。

　　看着蘇若初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給孩子們講解，以及孩子們眼神中那種淳樸以及對知識的渴望。

　　陳凡有些明白蘇若初為何會選擇來這裡支教了。

　　第一節課結束，有孩子從書包裡翻出兩個飯盒。

　　一個是家長給蘇若初準備的，另外一個才是孩子自己的。

　　“蘇老師，我媽今天給你準備了飯菜。”

　　“蘇老師，我媽做的是炒茄子……”

　　“蘇老師吃我的，我爸炖的土豆。”

　　看着一幫孩子叽叽喳喳圍着蘇若初，墊着腳雙手将飯盒舉國頭頂，蘇若初笑着開口道。

　　“不是跟你們說過，以後不要在送飯了嘛。老師這裡的食物夠吃的。”

　　“是我媽讓我帶來的。”

　　“我爸說要是不帶過來就打斷我的腿……”

　　蘇若初微笑着說道：“那咱們大家一塊吃好不好？”

　　“好。”

　　蘇若初笑着朝站在門外的陳凡招招手。

　　“老師今天給你們介紹一位客人。”

　　看着走進教室的陳凡，蘇若初笑了笑。

　　“這是老師的男朋友，陳凡，你們以後喊他陳叔叔好不好?”

　　陳凡連忙揮揮手：“喊哥哥就行。”

　　蘇若初無奈瞪了陳凡一眼。

　　這時有個小男生開口問道：“蘇老師，他真是你男朋友嗎？”

　　“對呀。”

　　“那你們倆結婚了嗎？你們有小寶寶嗎？”

　　“哈哈……”

　　一幫學生哈哈大笑。

　　一個小女生突然站出來大喊道：“笑什麼，小海，你敢亂講話，小心我抓你出去罰站。”

　　這女孩穿着打滿補丁的衣服，身材瘦瘦的，甚至因為營養不良頭發都有些發黃。

　　不過往這幫孩子面前一站，雙手叉腰的架勢，倒是十分唬人。

　　蘇若初笑着擺擺手。

　　“老師還沒有寶寶哦，因為我們還沒結婚啊。等以後結婚了，就可以有寶寶了。”

　　一幫孩子鬧哄哄地圍坐在一起開始吃早飯。

　　蘇若初則是一邊給陳凡盛米飯一邊笑着說道。

　　“這幫孩子平時都很淘氣，但是人都很好，很單純，沒什麼壞心思。”

　　“剛才說話的那個叫小海，昨晚站出來說要保護我的就是他，他今年才上二年級，但是在學校裡卻是最淘氣的一個。”

　　“站出來批評她的那個女孩叫燕妮，三年級的學生，也是這些孩子裡面學習最好的一個。”

　　“闫妮家裡條件不太好，母親跟人跑了，父親一個人在外打工，這丫頭跟爺爺在家生活。”

　　“她爺爺的身體不太好，所以爸爸覺得一個女孩子，隻要認字會寫自己名字就行了。不讓她繼續念書。想讓她出去打工賺錢。”

　　“前幾天我去家訪，他爸死活不同意讓她回來念書，還是她爺爺堅持我才把孩子帶回來的……”

　　蘇若初絮絮叨叨，說起自己這幫學生，仿佛有講不完的話。

　　陳凡則隻是笑呵呵地做一個傾聽者。

　　山裡的孩子學習基礎都很差，家裡也沒指望他們能考上大學。

　　事實上大部分家長願意把孩子送到這裡來，主要是想讓他們認識幾個字，以後出去打工不要被别人欺騙。

　　但是蘇若初不這麼認為，她真的是在認認真真教每一個孩子。

　　她告訴孩子們，隻有努力學習才能走出去，才能走出這座大山，改變自己的人生。

　　吃完飯，蘇若初拿出陳凡昨天帶回來的零食。

　　一幫孩子頓時興奮地大喊大叫，仿佛過節一樣開心。

　　每個孩子分到零食之後，全都開心地跑到外面操場上玩耍。

　　蘇若初跟陳凡坐在教室門口的台階上看着孩子們嬉戲打鬧。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陳凡笑着打趣道：“幹嘛？這就想攆我走了？”

　　蘇若初扭捏道：“哪有。這不是問問你嘛。”

　　陳凡笑笑：“我打算在這陪你兩天。對了你這邊還需要什麼？最好列個表單，到時候我幫你解決。”

　　蘇若初很認真地想了想，“其實，孩子們最缺的還是老師。”

　　“我一個人終究還是力量太薄弱了，有時候根本顧不過來。”

　　陳凡苦笑：“缺老師我可幫不了你，這事兒得找教育局。”

　　蘇若初笑笑：“之前就已經把申請交上去了，鎮上說等我支教結束的時候，會有老師下來接替我。”

　　陳凡看着操場上的孩子們：“我讓老馮去買了一些文具跟體育用品。”

　　蘇若初眼神一亮。

　　“這個好。這幫孩子太淘氣了，總是到處亂竄，這裡有沒有體育用品，我給他們上體育課隻能讓他們圍着操場跑圈……”

　　陳凡心疼地拉起蘇若初的小手，“我就是覺得你一個人在這裡又要當老師，又要照顧那幾個住校孩子的衣食起居，太辛苦了。”

　　蘇若初漂亮的眼睛再次彎成了月牙。

　　“是辛苦。但是我樂在其中。”

　　“我覺得人這一輩子總得要有點追求，有人追求口腹之欲，有人追求肉身享受，而我追求精神上的。”

　　陳凡笑着撫摸着這丫頭的手背。

　　“我決定在這裡多呆兩天，好好陪陪你。”

　　“另外，我看孩子們好像還缺一個體育老師啊，我倒是可以代勞。”

　　蘇若初笑着搖搖頭。

　　“其實，你不用特意留在這裡陪我的，你公司還有那麼多事……”

　　“公司的事情再多，也沒有陪媳婦兒這件事情重要啊。”

　　聽到這話，蘇若初歪着腦袋甜甜一笑。

　　這時旁邊一個破破爛爛的球滾了過來。

　　陳凡随手撿起來，這才注意到，這哪是什麼足球啊，就是一個用破布縫起來的布球，裡面塞滿了麥稭稈。

　　一幫小男生緊張地跑過來。

　　“可以把球還給我們嗎？”

　　最調皮的那個孩子站出來問道，陳凡還記得他叫小海。

　　陳凡笑呵呵地起身，掂了掂手裡的球。

　　“要不要我陪你們一塊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