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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郎情妾意

去年春恨卻來時 廬隱 5316 2025-06-23 14:19

  

  政和元年的夏日,比往年要來的晚些。

  入了夏,嬪妃和宮人們都換上了新裁的衣裳,但還是難以抵擋酷熱的天氣,終日伴著不絕於耳的蟬鳴,隻盼著每日太陽西沉,為酷夏送來一絲涼爽。

  皇後做事也十分體貼,不僅向各宮各處每日發往綠豆湯,就連平時的早會,也改成了五日一次。

  如此一來,眾嬪妃也能偷閑取樂。晏清禾這幾日的日常便是如此,每日足足睡到日上三竿,起來後哄哄明兒,教她說話寫字,偶爾曹蘅回來串門,偶爾也會碰到李衛兩人帶著大皇子來請安。午後再小憩一會兒,醒來看看書,用了晚膳再陪著孩子玩一會兒,閑適的一日便這樣溜走了。

  四個人坐在一塊的時候,倒真有幾分從前東宮裡在竹意館內打葉子牌的閑適與自在,隻是大皇子的存在,又多了幾絲恍如隔世的滋味。

  這一日,四人又齊聚在晏清禾的永安宮內,再加上兩個孩子,其樂融融地閑談著。

  「舜華公主聰慧靈敏,你們瞧,她還在教弟弟說話呢。」

  開口的是衛又安。她自從大皇子出生後,就一直將他視如己出,與生母李舒窈相比,也算是有過則無不及。可以說,大皇子有兩個母親也不為過。

  「是啊。舜華如今也有三歲了吧?」曹蘅手撲團扇,看向晏清禾,輕聲問道。

  「還有兩日,便滿三歲了。」晏清禾寵溺地看著眼前活潑的孩子,柔聲回道。

  「既如此,姐姐可要為舜華舉辦歲宴?」

  晏清禾搖搖頭,「她還小呢,吃碗長壽麵也就是了,辦宴倒還要使喚人,我的銀子,可早就使完了,再沒有的。」

  眾人聽罷,皆是輕聲一笑,以團扇掩面,不以為意。

  「倒是襄兒,」晏清禾看向李衛兩人,繼續說道,「滿月酒也因先皇沒能泡成,這幾個月後的周歲宴,倒是應該好好辦一場。」

  李舒窈帶笑回道,「襄兒人小福薄的,他向來身體不好,若酒宴泡得太好,我反而擔心他折壽呢。」

  「也是。」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既然孩子多病,那也應該讓他多鍛煉鍛煉,以後不如常來永安宮,兩個孩子也好做個伴。」晏清禾道。

  「勞娘娘費心。若襄兒把一身病氣帶過來,舜華公主豈不是……」

  李舒窈話還沒說完,便看見衛又安再朝她使眼色,才突然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於是尷尬地笑著,找補道,「臣妾以後一定常帶襄兒來給娘娘請安。」

  晏清禾淺淺地笑了笑,表示贊同。

  「也要注意才是,莫讓孩子得了暑氣,尤其是這個天氣下。」曹蘅提醒道。

  晏清禾起了性子,有意調笑她,便說:「宮裡如今就你還沒有孩子,如今這般在意,怕是那日將太後娘娘的話聽進去了吧?」

  曹蘅想起那一日太後對她說的話,臉咻一下便漲紅了起來。若不是周圍還有那麼多人,她真想上去狠狠地擰晏清禾一下。

  見她埋頭不搭理自己,晏清禾也隻好降低姿態,向她賠禮道,「好娘娘,別惱了,我知道錯了。」

  眾人又是一聲輕笑,連曹蘅也被逗笑了,反擊道,「淑妃娘娘也沒個規矩,讓外人聽到了,該如何是好呢?」

  「你倒說說,這裡哪有外人?咱們四個都是一同入宮的,若這點玩笑也開不得,趁早散了才是。」晏清禾打量一圈周圍人,笑著對曹蘅說道。

  突然,雲杏入殿,稟報道,「娘娘,陛下身邊的景安景公公來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說曹操,曹操到。

  晏清禾的臉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到剛剛的柔和,吩咐道,「快請進來。」

  景安走進殿內,看見四位娘娘都坐在這,不覺有些驚訝。在一一請過安後,曹蘅問道,「不知陛下吩咐景公公來,是有何要事?」

  你最好沒事。

  「回娘娘,陛下吩咐,他夜間來用晚膳,煩請娘娘預備著。」

  這下好了,晏清禾上一秒還和顏悅色的神情僵住了,她心裡有一萬個不情願見到齊越,可討厭的事還是來了。

  李衛兩人連忙祝賀,曹蘅則是一臉壞笑地看著她,假意恭維,實則嘲笑道,

  「恭喜淑妃娘娘了。要不說還是娘娘受寵呢,咱們哪裡能比得上呢?改日娘娘再為公主添上一個弟弟,也未可知呢。」

  「是啊是啊,」李舒窈也來湊這個鬼熱鬧,「陛下說是來用晚膳,之後定會留宿在永安宮處……」

  「多些妹妹美言了。」晏清禾禮貌地打斷李舒窈的滔滔不絕,她隻感覺萬物崩於眼前,腦中嗡嗡作響。

  「即使如此,臣妾與李美人便不打擾娘娘,就先行告退了。」衛又安看出了晏清禾的不是,連忙迴避道。

  「嗯嗯,你們去吧,路上小心點,別中了暑氣。」晏清禾道。

  「是。」二人說完,便帶著大皇子撤了下去,隻留下晏曹二人。

  「你瞧瞧你,這是怎麼了,莫不是要侍寢,你就成這個樣子了?」曹蘅看著對方頭疼地按按太陽穴,半是打趣,半是擔憂地問道。

  「無妨。」晏清禾嘴硬道,心裡確實難受到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曹蘅看到她這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也隻好輕聲說,「那你好好休息,若實在難受,退掉就是了。」

  晏清禾點點頭,「你先回去吧,也好好休息,指不定我推了,就是你頂上了呢。」

  「這個時候還嘴硬,活該!」曹蘅朝她呸了一句,也不行禮,便直接退下了。

  晏清禾慌了,陛下怎麼會來?

  他隻是來吃飯的嗎?要是還要她侍寢該怎麼辦?總不能次次拒絕他吧?

  對,就說自己病了。不對,景安見到她到時候自己還好好的呢,突然生病,也太牽強了。

  這樣說來,自己豈非是死路一條了?

  晏清禾痛苦地搖了搖頭,罷了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實在不行,還是稱病吧,管他信不信,反正自己是真的頭疼。

  ……

  入夜,彩雲明月高興地將晏清禾打扮得像個仙女。晏清禾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無奈地笑了笑,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打攪了這兩個姑娘的興緻為好。

  「陛下到——」一聲尖銳而悠揚的聲音打破了殿內的和諧,幾人連忙起身,迎接陛下。

  「臣妾(奴婢)給陛下請安。」

  晏清禾低著頭,等待著皇帝讓他起身。

  「起來罷。」齊越慵懶而又自然擺擺手,吩咐道。

  「謝陛下。」

  晏清禾起身,正碰上皇帝的目光。四目相對,齊越一愣,隨即趕忙移開視線,自顧自地走進屋內。

  完了,晏清禾心想,他該不會覺得自己妝容輕佻,東施效顰吧?

  晏清禾跟隨齊越走了進來,眼神示意彩雲,該上菜了。

  很快,宮女們將食盒拿了進來。晏清禾親自打開,為皇帝布菜。

  按照規矩,皇帝吃飯,後妃們也隻有在旁邊侍奉的份。

  「你也坐著吃吧。」齊越道。

  「謝陛下。」終於,布菜布累了的晏清禾終於可以坐下,好好的吃上飯了。

  齊越有點詫異,看了晏清禾一眼,你倒是直爽,也不推辭幾番。

  晏清禾似是看破了齊越的意思,內心吐槽道,沒有你,我早該吃飯了。難道還要我像你一樣,三辭三讓不成?

  兩人靜靜地吃著晚膳,都不曾說過一句話。二人想著,若是對方要說,便用「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話堵住對方的嘴。

  可惜,直到吃完,二人也都是靜靜的。

  看著下人收拾碗筷,晏清禾就乖乖巧巧地站在他身邊,自己則是坐在榻上,無聊地打量著永安宮的裝飾。

  殿內雅緻古樸,清新自然,倒沒有堆積過多的裝飾品。看來這永安宮翻修了一場,倒還不如曾經的奢華壯麗。

  真是個二愣子,連給自己占點便宜也不知道。

  「朕聽聞,你與其他三個嬪妃總是聚在一塊,可有此事?」齊越問。

  怎麼?陛下你這是來興師問罪了?

  「回陛下,確實如此。」

  「你們都聊些什麼?」

  晏清禾想了想,你放心,反正沒有聊你們夫妻兩個。但是又突然想到下午與曹蘅的玩笑,臉微微泛紅,回稟道,

  「臣妾……臣妾在與諸位妹妹聊明兒呢……陛下可要見見明兒?」

  皇帝不耐煩地擺擺手,「不必。李氏也隻會跟朕聊大皇子,孩子大了朕又不是看不出來。你除了孩子,還有什麼好說的?」

  嗯?

  晏清禾心中連連叫苦,這是什麼倒黴情況被自己趕上了,竟然還有回答這麼無厘頭的問題。

  舒窈啊舒窈,都是拜你所賜,我連孩子也沒法跟他談了。

  晏清禾細細想了想,到最後直接擺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什麼好說的。

  齊越盯著她,又好氣又好笑,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敷衍他。

  也是,她連皇後都敢頂撞,又有什麼不敢做的。先前那副乖巧的模樣,也隻不過是扮豬吃老虎罷了。

  罷了,自己也不想跟她計較,要不是皇後勸說他寵愛淑妃以示對晏家的重視,自己才不會來這呢。

  「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說完,齊越自顧自地站起身來,張開雙臂,示意身旁的女人為他更衣。

  晏清禾調整好心態,小心翼翼地為他更衣,每一步都仔仔細細,生怕有任何錯漏,受他指責。

  齊越看著她那副笨拙的樣子,突然間就想起她第一次侍寢時的樣子,連扣子都解不開,可見學規矩的時候偷了不少懶。

  待晏清禾終於慢悠悠地將衣服脫完,齊越又準備將她攔腰抱起,卻被她連忙打斷:「陛下……臣妾……身體不適……」

  陛下,你懂的吧?

  齊越皺了皺眉,厭煩了她的把戲。她當真以為,自己是這麼好糊弄的人,可以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守規矩?

  「不行。以後挑理由,記得挑個讓朕信得過的。」說著,便一把將她抱至床榻上,珠簾輕放,紅浪翻湧。

  一陣折騰過後,二人終於停歇了下來。二人穿好衣服,靜靜躺在床上,彷彿剛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晏清禾清晰地感受到,這一次與上一次相比,齊越倒是溫柔了許多,二人的前戲也充足了許多,不似之前般著急。

  看來齊越他,多少還是知道憐香惜玉的。

  兩人雖同床共枕,卻隔著十萬八千裡的距離。待晏清禾確定齊越已經睡著了的時候,她偷偷湊上前去,開始細細觀察齊越的樣貌。

  畢竟平時都是低頭跟他說話,也沒什麼機會能夠長時間觀察他長什麼樣子。

  正當晏清禾觀察地正仔細時,齊越突然睜開了眼,倒把晏清禾瞎得一激靈。

  不是,陛下,你沒睡啊?

  晏清禾自知理虧,便趕緊轉過身去,趁齊越還沒說話,閉上眼,抓緊入睡。

  隻要我睡著了,就聽不見你說話了,那就不能怪我嘍。

  「淑妃……淑妃……」

  晏清禾假寐中。

  「晏清禾!」皇帝惱怒喊道。

  晏清禾不敢再假寐,連忙轉頭起身,等待齊越教訓。

  「別搶朕的被子。」齊越生氣地瞧了她一眼,看見她那低眉順眼的樣子,又不忍心發火,隻是簡單地說道,「好好睡覺。」

  晏清禾小心翼翼地點點頭,接著又鑽進了被窩,不敢再看齊越一眼。

  看來下次不能再抱有僥倖心理了,還是得準備兩床被子。

  晏清禾想著想著,便入睡了。夢裡,她總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可那人朦朧得很,倒看不清是誰。

  待第二天早上,晏清禾醒來之際,齊越就早已經走了。

  難道自己天天起的這麼晚嗎?

  「陛下走前可有說些什麼?」看著掀起簾幕的明月,晏清禾好奇地問道。

  「陛下說,下次多備一床被子,他怕自己著涼了,耽誤了朝政。」明月答道。

  晏清禾漲紅了臉,怕是自己夜裡又無意間搶了被子,讓他著涼了一夜。

  還好,還好是夏日,他沒有被子蓋,以後也無事。

  應該無事吧?

  晏清禾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又倒了下去,準備再賴會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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