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枝擡手,輕輕拍著江萊的肩膀。
「理解的,畢竟是你親妹妹,但我覺得小錦很聰明也很厲害,她能照顧好自己的。」
「你可以擔心,同時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然後,等她回來,再好好愛她。」
……
紀錦在島上轉了一圈。
山上有個停機坪,也有兩架直升機。
海上停著一搜很大的遊輪。
可她都不會開,跑不掉。
最後決定,既來之則安之。
有問題處理問題,沒有就先這樣。
「夫人,陳笑找您。」
紀錦回到洋樓,破軍遞過來一部手機。
她聽到陳笑的名字,接過來。
「笑笑。」
「你沒事就好。」陳笑鬆了口氣,然後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喝那麼多酒。」
「跟你沒關係的。」
霍清淮既然有計劃帶走她,陳笑就算是清醒也沒用。
光一個破軍打一百個陳笑了。
紀錦反過來寬慰她,「你最近可以回景城,看看工作室的選址,再看看房子。」
「多問問我姐姐,讓她別多想,我沒事的。」
陳笑一一應下來,「我知道了。」
「你也好好照顧自己,掛了。」
「好,你也是。」
紀錦沒有問陳笑的電話是怎麼打進來的。
反正沒有霍清淮允許,誰也別想聯繫她。
沒意思。
「夫人,可以吃飯了。」
紀錦往餐廳去,她可不會餓著自己。
餓死了沒必要。
破軍錯後兩步跟著,還是替霍清淮說了兩句。
「夫人,先生也不是非要這樣關著你,隻是實在沒辦法了。」
「他就是想要一個機會……」
紀錦看了他一眼,「我也想要一個機會,他為什麼不給我呢?」
破軍也是多嘴,說完就後悔了。
「您想要什麼機會,直接跟先生說,他都會滿足您的。」
紀錦已經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霍清淮,沒有壓著聲音說道:
「想要一個離開霍清淮的機會。」
破軍趕緊遁地了。
紀錦在離霍清淮最遠的椅子上坐下。
拿起筷子默默吃飯。
霍清淮主動靠近,將飯菜都挪過來。
將她愛吃的擺在她面前。
這次他沒給她夾菜盛湯,做完這些自顧自的吃飯。
餐桌上安靜的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紀錦吃得很快。
吃完抽了兩張紙巾,邊擦嘴邊回了自己房間。
霍清淮放下了碗筷。
破軍忽然出現,擔心道:「先生,您最近吃的都太少了,而且現在您還受著傷,不好好休息就算了,飯也不好好吃。」
霍清淮落寞垂睫,「也沒人在乎。」
破軍正要脫口而出「我們在乎」。
但看著霍清淮失落的狀態。
他又給咽了下去。
什麼時候,失落這種情緒也出現在他們不可一世,風光霽月的先生身上了。
最想讓關心的人不關心,其他多少人關心也沒用啊。
*
姜南蕭最後聯繫了池湛,詢問霍清淮所在的地方。
他不能出國,可以讓江昭過去。
但池湛那會兒在做飯,讓江萊接的電話。
其實也有點私心。
他不想應付姜南蕭。
而且現在江萊跟阮南枝聊完,也接受了紀錦那邊了斷,他沒必要瞞著什麼。
「大哥,你回去吧,忙自己的事情,小錦的事情我們都不要管了。」
姜南蕭沒想到江萊會這樣說,愣了一下才開口:
「霍清淮做過什麼,你比我更清楚,怎麼能不管?」
「小錦畢竟年紀還小,沒經歷過太多感情,沒有經驗的,萬一又栽了……」
江萊知道他沒說完的是什麼,寬慰道:「放心吧大哥,小錦是經歷感情少,但她不是無腦的女生,知道怎麼見招拆招的。」
姜南蕭問:「是不是霍清淮那邊,有什麼把柄?」
「不是,是覺得被霍清淮一直鬧下去不是辦法,這件事還需要當事人來處理。」
姜南蕭沒再說什麼,讓江萊別憂心,等快生產的時候,他再過來。
江萊應下來,掛斷了電話。
將手機丟到流理台上,她從後面抱住池湛,卻因為肚子抵住,抱不緊。
池湛先關了火,側身將她抱緊。
在她發頂親了親。
「對不起。」
江萊戳他的心口,「這是道什麼歉?」
「外面有人了?」
「……」
池湛掐了下她的臉,「在這種情況下,我合理懷疑你故意找事。」
「怎麼可能。」江萊從他懷裡出來,捧著他的臉揉了揉。
「你這怕不是做賊心虛。」
池湛捉住她的手親了親,「我做飯,先餵飽你。」
江萊用肚子頂了一下他,「讓我吃飽了,然後呢?」
池湛喉結滾了滾,扣住她的腰將她輕輕推出去廚房。
「別耽誤我做飯。」
江萊用手勾了下他的腰帶,遞給他一個飛吻,高高興興的走了。
池湛低頭看了眼,隨後閉上眼幾秒,才轉身回了廚房。
很快,飯菜上桌。
江萊主動給他盛湯夾肉,「多吃點,費體力的,辛苦。」
池湛吃了她味喂到嘴邊的肉。
視線從她的臉往下,又從下回到臉上。
意味深長的。
江萊笑,「我說的是,你做飯辛苦了,想什麼呢。」
池湛這頓飯吃的很快,吃完就在旁邊看著江萊,伺候她。
嘴上不催,行動上已經是急不可耐了。
「多吃點,否則孩子都給你營養吃了,你會餓。」
「等會兒做些孕期運動,會更餓的。」
江萊放下筷子擦嘴,「我一會兒還要做孕期瑜伽,我不能吃的太撐,餓了可以吃宵夜。」
池湛看她吃完了,直接把人抱起來進了卧室。
「老婆,你不方便,但你也可以幫幫我……」
*
紀錦沒手機沒電腦,隻能看電視。
這種生活持續了幾天就受不了了。
霍清淮這幾天在養傷,一直沒好好養護,反覆的發炎,高燒不退。
紀錦吃飯的時候沒見霍清淮,卻也沒問一句。
破軍看著霍清淮燒的糊塗,黑眸中的期盼十分清晰。
他都不忍實話彙報。
但霍清淮眼不瞎,紀錦來沒來他也能感應的到。
「她的相機到了麼?」
「到了。」
「拿給她吧。」
破軍立刻去辦。
紀錦正百無聊賴的在海邊坐著。
看著不遠處的海鷗。
這島上的溫度適宜,即便外面已經到了夏天,這裡還春風拂面,很是舒服。
可她不喜歡一直待在這裡。
「夫人——」
破軍眼睜睜看著紀錦跳進海裡。
沒等他跑過去,有個身影比他更快。
「先生!」
霍清淮一個猛子紮下去,找到紀錦將她拖上岸。
紀錦被弄到岸上的時候,還有點懵。
不就是沒事遊個泳嗎?
破軍招呼著人,擡著擔架過來,把霍清淮擡上去,匆忙回去。
破軍又叫了女傭人,扶著紀錦回去。
紀錦抹了下臉上的水,推開傭人,擰擰頭髮上的水問:「出什麼事了?」
「……」
破軍著急去看霍清淮,又不能不盯著紀錦,怕她跳海不成,再想其他的方法。
「先生在救你。」
「為什麼?」紀錦不解,「我又沒溺水,有什麼必要救我?」
「……」
破軍回憶一下剛才看到的,好像是……像……遊泳?
「您不是在……跳海?」
「是啊。」紀錦沒注意到破軍的臉色,她將濕發整理了一下,著急回去洗洗,換身乾淨的衣服。
「不跳進去,怎麼遊泳?」
「……」
破軍交代傭人一句,自己趕緊去了霍清淮病房。
醫生正在處理,也不敢說話。
但破軍從他的表情上,就知道他想說什麼。
這傷口還沒完全好,又沾了海水,這下更不好好了。
原本有點退燒,眼下又燒起來了。
他也不懂,先生這樣折磨自己是為了什麼。
……
紀錦洗完澡換了衣服之後,才從傭人口中得知,霍清淮以為她跳海輕生,所以跳下去救她。
她可真是無話可說。
「夫人。」破軍找過來,「您去看看先生好嗎?就一眼,我求您了。」
紀錦不想去。
她一不是醫生,二來她去了能治療還是啥啊,霍清淮看她一眼就能好了?
「我還有事...」
破軍也不好強求,等先生醒來知道了,他就得關小黑屋。
此刻,他大概是知道先生為什麼折磨自己了。
他想跟當初受苦的紀錦,感同身受。
……
池湛吃飽了,給江萊按摩不舒服的小腿。
這時手機響了,他拿過來看了眼號碼,接聽,免提丟到一旁。
池一沒等到那邊出聲,徑自彙報:
「爺,霍先生病的挺嚴重的,但島上的醫療有限,帶去的一個醫生反覆治不好,顧二少連夜飛過去了。」
池湛看了眼閉著眼睛的江萊,實則見她睫毛顫動,明顯是裝睡。
他問:「怎麼病的?」
池一:「聽說是為了救小錦小姐,先是摔到燒烤爐上,燙傷了,然後一直高燒,沒好好治療,也沒好好吃飯,本來已經是越拖越嚴重了,他還為了小錦小姐跳海,海水刺激下,傷口感染的更加厲害了。」
「這會兒人都燒糊塗了。」
池湛看江萊忍的難受,拍拍她的腰,「行了,想問什麼,直接問池一。」
江萊睜開眼,池湛扶著她坐起來,往她腰後面墊了兩個柔軟的枕頭。
然後把手機遞到她手裡。
他坐到旁邊繼續給她按摩。
池一很上道:「夫人,我聽破軍那個意思,霍先生一直不好好治療,就是為了體會當初小錦小姐受過的苦楚。」
「燙傷反覆不好,是很折磨人的。」
江萊不關心霍清淮,就算他現在在感受,也是亡羊補牢。
如果不是他那樣做,小錦也不必受那麼多的苦。
而且他當初見死不救,現在受傷也別賴小錦。
「我妹妹怎麼樣?」
池一:「您放心夫人,小錦小姐很好,除了沒有自由,其他的沒限制。」
「什麼時候能讓我跟她視個頻?」
池一想了想:「趁著霍先生現在神志不清,我可以安排。」
「麻煩你了。」
「不麻煩,應該做的。」
掛了電話,江萊看向池湛,問:「你怎麼看?」
池湛將手機拿遠了一些,防止輻射。
按摩結束,扶著她躺好,這才說道:「我跟你看法一樣。」
江萊睨他一眼:「滑頭。」
池湛勾了下唇角,彎腰在她額頭親了親。
「睡吧。」
「我等視頻電話。」
「先睡,明天我叫你。」
江萊確實也困了,被池湛哄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正當池湛也要上床抱著老婆睡覺。
手機震動起來,他連忙按了靜音,輕手輕腳離開房間,去陽台接。
「說。」
那邊傳來一道散漫的嗓音,「看來今晚心情不錯。」
池湛問:「有沒有正事?」
「沒有,就是來聽一聽你們兩口子吵架。」
「……」
池湛送了個薄荷糖到嘴裡,輕笑一聲。
「那你要失望了,我老婆向來理智冷靜。」
「哦~」周放故意重複,「理智冷靜啊。」
「……」
池湛懶得跟他大晚上的浪費時間,直接掛斷了電話。
回屋抱著老婆睡了。
周放嘖了聲,把手機一丟,也抱著老婆睡覺。
阮南枝還沒睡著,問:「池湛那邊怎麼說?」
「什麼也沒說。」周放在她頸窩蹭了蹭,「看來江萊是接受了,挺平靜的。」
「江萊很厲害的,就是在親近的人出事的時候會著急,不冷靜,其他時候她都八面玲瓏,把事情處理的很好。」
周放捏捏她的小鼻子,「你也很厲害,昨天教你的你一學就會。」
「……」
阮南枝不再說話,也不動了。
要不然這一晚上又沒法睡了。
*
紀錦看到顧沉敘的時候,才知道霍清淮很嚴重。
因為她每次見顧沉敘都是很嚴重的時候。
到底是去了霍清淮的卧室。
卧室裡不像之前,圍了很多人。
隻有霍清淮安靜的躺在床上,床邊顧沉敘在給他處理傷口。
她還沒見過霍清淮滿身的傷口,上次醫生把他衣服剪下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離開了。
沒想到這麼多天了,傷口居然沒好,甚至更嚴重了。
「沾了海水這麼嚴重嗎?」
她本來是疑惑的自言自語。
卻不想被顧沉敘聽到了。
「海水隻是肉眼看著清澈,但裡面的成分很複雜,再說了他這種傷口,就算是沾了自來水,也會嚴重。」
「因為,一直沒有治療好。」
紀錦懵懵的點頭,「但您的醫術,一定能治好他的。」
顧沉敘戴著醫用口罩,隻露出一雙冰冷的桃花眼。
他嗓音也是寒霜般的涼:
「我隻能治療外部傷口,心理的病,還需要你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