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霞給大孫子氣到差點自閉了。

　　沈檸知道現在的劉紅霞沒有什麼大的惡意，就是嘴巴欠，時不時跑她面前來刷存在感，「你趕緊走吧！」

　　劉紅霞跺跺腳，著急的模樣，又不想求著沈檸，所以用了作為婆婆管用的命令口吻，「家裡的兔子嘴爛了，你得給我出出主意。」

　　「我不是不讓你隨便喂水嗎？」沈檸沒好氣道。

　　「不是我喂的，是寶錢那小王八羔子喂的，這孩子越讀書越傻，乾脆以後就別讀了，省得花冤枉錢。」

　　沈檸臉色一沉，「那你把兔子還給我。」

　　隨隨便便就嚷著不讓孩子讀書，真是欠調教！

　　「誒，你這個小蹄子咋這樣？」劉紅霞瞪著眼睛，就差跟沈檸吵。

　　「要不要一起去找大隊長理論理論？」沈檸陰測測道。

　　顧光鐮看著她們，看來閨女的脾氣厲害著，吃不了這個潑悍的老婆子的虧。

　　果然，劉紅霞立刻就蔫了，沈檸這才說：「你給兔子的嘴巴擦乾淨，別沾著水，以後不要用碗喂它喝水，我回頭再去瞅瞅，你最好讓家裡男人做個竹吊壺，兔子喝了水沾不到嘴巴的那種。」

　　「這是啥子鬼哦？」

　　「回頭再跟你說，你先回去吧！」

　　劉紅霞站著不走，沈檸覷著她，「不走要我送？」

　　劉紅霞哼了一聲，氣呼呼就走了。

　　她就是想跟省城裡來的顧廠長熱絡熱絡，可是這個沈檸就是不給她機會。

　　小茹抹抹眼睛，顧光鐮從沈檸身上收回視線，輕聲問：「小茹怎麼了？」

　　小茹難過地撅著小嘴巴，失落地說：「我奶不喜歡我。」

　　顧光鐮心口一疼，「爺爺喜歡你，才不管別人呢！」

　　大安搖著頭，「我奶重男輕女。」

　　霍中凱笑道：「大安啊，你連重男輕女都知道啊？」

　　大安揚著小下巴說：「我可是讀書人。」

　　「哎呀呀，真是太了不起了。」霍中凱被逗得不行。

　　連俞習娟和小於都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沈檸對兒子日常耍寶也是見怪不怪，拉著閨女到身邊安慰，然後就給顧光鐮介紹，「顧伯伯，這就是我跟您說的俞習娟。」

　　俞習娟局促道：「顧廠長，你好你好……」

　　顧光鐮收拾了一下情緒，面上溫和地問道：「你的戀人叫什麼名字？家住省城哪兒？當時是因為什麼事被召回去？」

　　「他叫戚善文，我也不知道他在省城的家住哪兒，當時他走的時候隻說很快回來，可是那麼一走就是十年，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俞習娟用手背抹了抹流下眼淚，「是生是死總得有個說法，要是他又有了家室，也能讓我死了那條心。」

　　總沒有希望地盼下去，她死了都沒法子闔眼。

　　「戚善文……」顧光鐮眉心一擰，臉上有些怪異。

　　「顧伯伯，你是不是認識？」沈檸看顧光鐮的表情，不禁問道。

　　「我得回去確認確認，一有消息就跟你們說。」顧光鐮臉色有些凝重，「你的那孩子在哪兒？」

　　「在學校讀書呢，我去叫。」俞習娟連忙往學校跑，去把戚堯叫來。

　　小茹聲音軟糯地對顧光鐮說：「爺爺，戚堯哥哥可好了，你一定要幫他找到爹。」

　　大安也說：「狼來了，是戚堯哥哥救了我們，他還被咬傷了呢！」

　　「是這樣就更得幫忙了。」顧光鐮看著眼前鮮活的孩子，內心也是充滿了感恩。

　　沒多時，俞習娟帶著戚堯前來。

　　顧光鐮仔細看了看那孩子，單看他神情酷寒，眼窩深而帶著一股子的冷峭，「像，確實像。」

　　沈檸忙問：「像誰？」

　　顧光鐮緩緩道來，「戚家是省城望族，多年前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整個家族受到牽連，聽說家裡幾個孩子都被下放到全國各個地方，連那老爺子都被發配去了邊遠的農場接受改造，而那戚善文因為曾經的一篇科技論文，驚才絕艷，受到上級極大賞識，這才被召回，至於去向，我們是不得而知的。」

　　戚堯墨色的眸浮出一絲黯淡。

　　終於聽得了他的一些消息，俞習娟多年深藏的苦痛，一時控制不住，捂嘴痛哭出來，「那我究竟要去哪裡才能聯繫到他？」

　　她一個鄉下婦女，沒有去過遠的地方，也沒有什麼見識，對這個茫茫的世界，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隻會撞得頭破皿流。

　　顧光鐮又說道：「我同戚家也不熟悉，那戚家敗落，當年好多人都躲得遠，誰都不敢沾上關係，不過我聽說，前兩年戚家那老爺子從農場回來了。你先別急，我回城之後就去幫你聯繫聯繫。」

　　俞習娟千恩萬謝，「顧廠長，你要是能幫我把孩子爹找回來，我以後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

　　「這話就言重了，你救了大安小茹，是我要感謝你才對！」顧光鐮客氣道。

　　俞習娟正激動著，也沒覺得這話有哪裡不對。

　　而沈檸聽了這話，總感覺這個顧伯伯對她可真好啊！

　　像和藹可親的長輩一樣。

　　連報恩都能大包大攬。

　　聊完之後，顧光鐮就開始扛著鋤頭去另外一片地幹活，幫閨女掙工分。

　　大安戴著一個大草帽，屁顛屁顛跟著去，「爺爺，我們一會兒幹完活就一起下棋，好嗎？」

　　「好好好……」顧光鐮牽著大安的手，就像很久遠以前，老父親牽著他的手跋涉在田間勞作一樣。

　　曾經艱辛的歲月，現在回想起來，竟也不覺淚濕眼眶。

　　小於默默淚了，也緊跟著上去，嘴裡咕噥著：「廠長，你是有多愛勞動啊？」

　　大熱天的在屋裡喝口涼茶躺著，這不香嗎？

　　非要頂著日頭在外頭幹活？

　　費解，著實費解！

　　戚堯看著卷著褲管，扛著鋤頭，牽著大安的手歡歡喜喜去種地的顧光鐮，小眉頭鎖在一起，這老頭真能幫他找到爹嗎？

　　沈檸跟俞習娟在旁說話。

　　小茹乖巧地端了一碗茶水送到他面前。

　　小姑娘純真的眼睛彎著甜甜的笑意，戚堯愣了一下，「我不喝。」

　　「戚堯哥哥，我下午沒上課，也在地裡幹活呢！」小茹彎著眼，聲音軟甜地跟他說。

　　一副我好勤勞，你快誇我的可愛表情。

　　戚堯點頭，「知道。」

　　然後眼睛看向別處。

　　「戚堯哥哥，你還上課不？」小茹又很配合地轉到他眼前，懵懂地問。

　　「沒意思，不去了。」戚堯也很納悶，其他小孩都躲著他，就她笨，總愛纏著他玩。。

　　難道他真這麼有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