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字）

　　羅錚和沈檸都愣了。

　　他們現在隻是在確認戚堯和小茹是不是在談戀愛，結果戚堯說結婚，這火箭速度……

　　小茹走到他們身邊，挽住戚堯的手臂，帶著祈求，「可以嗎爸爸媽媽？」

　　羅錚闆著臉，一言不發走了。

　　小茹緊張地喊了一聲，「爸爸……」

　　沈檸笑著說：「就是太突然了，讓他靜一靜，我去看看。」

　　她在心裡輕輕一嘆，看了一眼靜默的青年，轉身去找羅錚。

　　好像宿命一般的人生啊！

　　沈檸在泳池邊找到羅錚，「不高興啦？」

　　「沒有。」羅錚雙手抄在褲兜裡，面無表情。

　　「那剛才為什麼轉身走了？」沈檸和他在一起那麼久，最是明白他的情緒和脾氣。

　　羅錚當著沈檸的面也沒有什麼不好說的，「總覺得丫頭還小，結婚會不會太早？」

　　「那小茹要到幾歲才算大呀？」

　　羅錚笑得有些勉強，「就當我這個老父親玻璃心吧！」

　　「我覺得他們在一起挺好的，你想啊，小茹在外讀書這麼多年，戚堯一直陪著她，照顧她，光是這份心思，就知道他對咱們小茹的心意。」沈檸在來之前隱隱是有覺察到一些。

　　倆孩子總住一起，難保不會日久生情。

　　可是讓小茹和戚堯分開住，她又不放心，總擔心閨女在外出什麼事，他們做父母的鞭長莫及。

　　羅錚哼了一聲，「我早就猜到這小子對小茹有心思，以前就看他不對勁。」

　　沈檸：「那你說，你本來是計劃給小茹物色什麼樣的對象？你還能找到比戚堯更用心的？」

　　羅錚一時語塞。

　　沈檸又道：「戚堯也是我們的半個兒子，他家那邊我們都認識，而且俞姐從小就待小茹跟女兒一樣，小茹以後根本不用看公公婆婆的臉色，多好。」

　　「媳婦兒，你怎麼會這麼樂觀？」羅錚撫了撫額，「你忘了戚家二房那邊一直咬著戚堯不放嗎？如果不是戚家那點事，戚堯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都不回去。」

　　「不是什麼大事啦！」沈檸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們都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解決了，咱們以後也好出去旅行，你不是一直這麼計劃著嗎？」

　　羅錚搖頭失笑。

　　另一邊，戚堯握著小茹的手，說：「如果你爸反對，你會動搖嗎？」

　　小茹眨眨眼，「我爸不會反對的。」

　　戚堯彎唇，「為什麼這麼肯定？」

　　小茹眼睛彎彎一笑，「他就是捨不得我這麼快長大，突然告訴他我要嫁人的事情一時接受不了，但如果我態度堅定，他不會反對的，而且我媽媽會開導我爸。」

　　戚堯莞爾，看著小茹清透的目光，「那你做好嫁給我的準備了嗎？」

　　小茹垂下眸，難得的羞澀，「隨時準備著。」

　　戚堯將她擁入懷中。

　　這一幕剛好落入葛麗瓊的眼中，羅愛仙也出來看情況，「哎喲，這兩孩子難道還真就……」

　　羅衍丁問道：「兩孩子年紀也不小了，你們是打算在這裡辦訂婚酒，還是回國？」

　　「還是得回國辦酒，畢竟親戚都在國內呢！」羅愛仙早就盼著小茹結婚了，戚堯又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兩家知根知底，真真是再好不過了。

　　「阿丁啊，你不知道，以前我一直覺得戚堯跟我家荔枝長大了能成一對，後來啊，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兩家結親的事情就沒影了，沒想到哦，居然跟咱家小茹一起了。」羅愛仙笑得見牙不見眼，心情別提多好了。

　　羅衍丁，「戚堯是很不錯的，現在有了大出息，掙的不比我少。」

　　「喲，這麼能掙錢啊？阿丁，你別是說笑吧？」羅愛仙吃驚。

　　在她印象裡，自己的弟弟是M國的大老闆，有錢得不得了，現在弟弟居然說戚堯掙的錢不比他少，這讓羅愛仙怎麼能不吃驚？

　　戚堯就算再有能力，到底還是個小年輕，哪能跟羅衍丁幾十年的積累比呢？

　　這完全超出了羅愛仙的認知範疇。

　　羅衍丁：「老姐啊，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嘍，我這個老傢夥跟不上時代，早就該退休了。」

　　羅愛仙聽得一愣一愣的。

　　亨利則在一旁摟著大安的肩膀，「你什麼時候結婚啊？」

　　「我啊，應該沒這麼早吧！」大安有點糾結。

　　伊恩，「溫瑤不著急嗎？」

　　大安又是很糾結的表情。

　　他感覺自己還沒長大，自認為目前沒達到戚堯那樣的成熟，還沒有能力給一個女孩兒幸福。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著，葛麗瓊臉色不太好，沉默地進了屋。

　　大安留意到，就進去問：「外婆，你不高興嗎？」

　　葛麗瓊感到疲倦，「隻是人有點不太舒服。」

　　「啊？外婆，你平時帶的葯呢，要不要吃一顆？」

　　「不用了。」葛麗瓊擺了擺手。

　　大安看得出外婆情緒不太好，又敏銳感覺到是小茹和戚堯要結婚的事情刺激了她。

　　不過這事兒，他也不敢猜不敢問。

　　看天色還早，羅衍丁想要帶他們去外面吃飯，葛麗瓊身體不舒服，決定留在家裡休息。

　　小茹主動留下來陪她。

　　沈檸自然也不能走。

　　於是何佩蓉就讓大家在家裡吃飯，她讓傭人準備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

　　吃了一些東西，葛麗瓊就在房間裡休息，沈檸和小茹在房裡陪她。

　　大安悄咪咪跟戚堯說了一下情況，「我覺得吧，我外婆可能不希望我妹妹這麼早結婚？」

　　「為什麼？」戚堯皺眉。

　　小熙纏著哥哥玩，也問了一句，「為什麼？」

　　「有你什麼事，我們聊天呢！」大安想要打發弟弟一邊玩去，小熙不肯。

　　大安繼續說：「憑我對我外婆的了解，她希望我妹妹畢業後好好搞事業，而且我以前聽我外婆跟朋友聊天說過，如果不是當年那個混亂的年代，她不會那麼早結婚，更不會生那麼多孩子，她會把所有的精力用來追求她的夢想。」

　　小熙點點頭，「是啊是啊！」

　　大安：「你又知道？」

　　小熙沖他做鬼臉，大安不搭理他，繼續說：「我外婆一直很遺憾年輕時候沒有實現的夢想，她以前留蘇，壯志躊躇，可是隨著國內形勢劇變，讓很多人的光芒都被埋沒了，所以我猜，她希望小茹不要被婚姻牽絆，至少不允許她這麼早進入婚姻……」

　　戚堯聽後陷入了很長的沉默當中。

　　大安嘆氣，「我妹妹很聽我外婆的話的，以前我爸媽忙於工作，沒時間照顧我們，是我外婆一點一點把我妹妹培養起來，如果我外婆這樣要求她，她肯定會聽。」

　　戚堯抿著唇沒說話，神色一點一點綳起來，這時羅錚走過來，「走，喝酒去。」

　　小熙屁顛屁顛過去，「我也要喝。」

　　「小破孩兒喝什麼。」

　　小熙：「小爺們兒就能喝。」

　　大安：「沒錯，我以前在小熙這個年紀，就開始偷偷喝老家的米酒了。」

　　羅錚橫了他們兄弟一眼，「偷喝酒很光榮是不是？」

　　大安和小熙相視一眼，嘿嘿笑起來。

　　一家爺們找了花園的桌椅坐下來喝酒，戚堯喝了一杯，說：「乾爸，我是真的想和小茹結婚。」

　　羅錚看著他，「有多真？」

　　面對準嶽父犀利的眼神，戚堯斟酌著該怎麼說，大安說：「爸，戚堯哥比我對小茹還好，基本在家都是他做飯，小茹經常到處演出，他就陪著去，小茹生病了也是戚堯哥陪著，爸，說真的，沒有人比戚堯哥更適合小茹了，你就成全他們吧……」

　　羅錚瞪著他，「所以出國前我一直交代你好好照顧小茹，你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大安瑟縮了一下脖子，「不是有戚堯哥嘛，我就顯得有點礙手礙腳。」

　　戚堯忍不住彎唇，大安這小子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大安借著酒意又開始跟羅錚吐槽：「初高中的時候你不讓小茹談戀愛，因為耽誤學習我也能理解，大學了，每次來看望我們，也交代不讓，出國讀研究生了還不讓交外國的，戚堯哥又不是外國小夥，你還有啥好反對的，難不成小茹一輩子嫁不出去你就高興了？」

　　羅錚聽了這番話，手特別癢，特想抽人，剛擡起手，大安立馬跑了。

　　小熙：好強的求生欲！

　　戚堯按了按額頭，良心大安啊，冒死幫他說話。

　　羅錚連續喝了幾杯紅酒下肚，這才說：「隻要小茹願意，我沒意見，不過小茹外婆那裡，你自己想辦法吧！」

　　他的丈母娘，他是搞不定的。

　　畢竟是葛麗瓊親手把小茹培養長大，就算他這個當爹的也不好違背這個固執的丈母娘。

　　羅錚說完就走了，背影在月色下倒是顯得有些傷感。

　　女兒大了，留不住。

　　他這些年被沈檸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倒是沒有那麼想不開，就是太突然了，心裡有點接受不了。

　　現在想來，他都沒有好好陪過女兒成長，結果一眨眼，閨女都要嫁人了，他這個做老父親的，心裡可真不是滋味。

　　小熙屁顛屁顛跟上，一點都不懂老父親的心思，反而是說：「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去夏威島吧，哥哥說那裡很好玩……」

　　羅錚看著煩人的臭小子，真想一腳踹進泳池裡。

　　戚堯算是鬆了一口氣，準嶽父這裡搞定了，接下去應該就會好辦。

　　然而房間裡，葛麗瓊越想越難受，最後淚流滿面地對小茹說：「小茹，你答應外婆，不要這麼快結婚好不好？」

　　「可是外婆，我是真的很愛他。」小茹左右為難。

　　葛麗瓊生氣道：「你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沈檸看了很揪心，「媽，你別這樣。」

　　葛麗瓊：「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難道就這樣放棄嗎？」

　　小茹：「外婆，我沒有放棄，但是追求夢想並不意味著放棄我喜歡的人，我真的想和戚堯哥哥在一起。」

　　葛麗瓊：「將來你有了孩子，你要怎麼去兼顧你的事業和家庭，你告訴我？」

　　「我……」小茹一片茫然。

　　這些她的確從來沒有考慮過。

　　她一心隻想和戚堯哥哥在一起。

　　「傻孩子，你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葛麗瓊哭著說：「你問問你媽，如果當初沒有人幫她帶孩子，她要怎麼去一步步去讀大學，去讀研究生？外婆辛辛苦苦培養你，不是讓你做家庭主婦的，你聽到沒有？」

　　小茹咬著唇不說話。，眼淚不停在眼眶裡打轉。

　　葛麗瓊苦口婆心勸說：「結婚不比戀愛，婚姻是要經營的，而女人真的很難兼顧事業和家庭，尤其是當你成為了母親後，你會為此放棄很多很多……」

　　沈檸不忍道：「媽，你不要給小茹這麼大的壓力……」

　　葛麗瓊：「你不懂，我對小茹寄託了太多的期待。」

　　婚姻會帶來太多的不確定性。

　　而她隻是希望小茹能在現在最好的年華裡全心全意去拼搏。

　　戚堯在花園躊躇了一會兒，正準備去找小茹，羅衍丁出來找他，問他結婚的事情，「隻要你和小茹有想法在一起，她父母那裡，我去給你做思想工作，按理說是不難的，要是換做是我，我肯定是高興的。」

　　戚堯點頭，「我乾爸乾媽那裡沒問題。」

　　羅衍丁：「我看你好些年沒回國了，該回去一趟了，看看父母，陪陪家裡的長輩，賺錢的日子長著呢，慢慢來。」

　　戚堯神色冷峻道：「是該回去了，有些事情也該有個了結了。」

　　他二叔公家一直對他不依不饒，無非就是為了老爺子留下的那份巨額的遺產，過去他不回去，是不想讓家裡鬧得皿雨腥風的，但如今他既然想要和小茹結婚，那些爛事必須得擺平。

　　哦，對了，還有他那個成了活死人的後娘袁琳娜。

　　小茹從別墅裡跑出來找戚堯，見叔公也在，躊躇著要不要過去，羅衍丁也識趣，便走開了，讓兩個小年輕單獨聊。

　　「小茹……」戚堯朝她走過去，小茹撲到他懷裡，哽咽起來，「戚堯哥哥，外婆不同意我們這麼早結婚。」

　　戚堯並不感到意外，給小茹擦擦眼淚，「別難過，慢慢和我說說外婆剛才跟你說了什麼？」

　　小茹：「外婆擔心我這麼早結婚，以後兼顧不了事業和家庭，她希望我能專心緻志投入到工作裡，在音樂領域有所建樹……」

　　戚堯捧著她哭紅的臉，「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我不明白，結婚有那麼複雜嗎？」小茹難受極了。

　　實際上，她和戚堯現在早就過上了夫妻生活了，隻是差一本結婚證和一個儀式罷了。

　　最讓她難過的還是因為和戚堯的感情沒有得到外婆的祝福。

　　青年說道：「不複雜，一點都不複雜，結婚後，你依然可以過你想過的生活。」

　　「可是戚堯哥哥，我外婆她……」

　　「那你想不想和我結婚？」

　　小茹點頭，「想。」

　　她一直盼著畢業的到來，就是為了能早點和他結婚。

　　「那走，我們去找外婆好好溝通溝通。」戚堯牽住小茹的手，往別墅走。

　　「戚堯哥哥，萬一外婆還是不同意怎麼辦呀？」小茹覺得不好勸，外婆倒不是反對她和戚堯在一起，隻是目前一心想要她搞事業，反對她這麼早進入婚姻，為家庭生活所累。

　　「咱們試試。」

　　小茹拉住青年，難過又認真地說：「戚堯哥哥，如果我外婆不同意，那咱們就……」

　　「就什麼？」青年看著她的雙眸，似乎有些不高興。

　　「晚點結婚好不好？」小茹眼裡儘是淚水。

　　暫時不能和戚堯哥哥結婚，她也很難過，可是她更不願意讓外婆難過。

　　青年親了一下她眼角的眼淚，「放心吧，我能說服她。」

　　小茹怔怔看著自信的青年，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去敲開了葛麗瓊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