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月溫和一笑,「楊嬤嬤,我能管住我自己,卻也管不住旁人,何況是你們顧老將軍府裡面的小公子呢,你說是吧?」
「這……」楊嬤嬤也無話可說了。
隻是無話可說也要說啊,她可來的時候可是給夫人打了包票的。
若是連這麼一個算得上不喑世事的小丫頭都對付不了,她的老臉往哪裡擱?
豈不是辜負了夫人的期望?
老眼轉了幾轉後,楊嬤嬤語重心長的對姜初月說道:「姜大姑娘,您年紀還小,很多事情怕都是想不到,或者根本沒有想過。楊嬤嬤我比您多活了這麼些年,也是自小在京城長大的,這看得也比您多,有幾句話楊嬤嬤真的很想和您好好說說。」
姜初月依然笑吟吟的,伸手端了茶喝了一口,才笑著對楊嬤嬤說道:「楊嬤嬤請說。」
楊嬤嬤雖然看著姜初月溫和有禮,但是她這樣從容冷靜的態度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目光沉了一下,才看著姜初月繼續說道:「姜大姑娘如今也知道了我們家小公子身份,那麼您該知道依我們家小公子的身份,將來要要娶回來正室夫人身份必定要和顧大將軍府匹配得上的,這就是所謂的門當戶對。」
頓了頓後,楊嬤嬤看著姜初月問她,「嬤嬤我這樣說,姜大姑娘能聽得懂嗎?」
姜初月笑著點點頭,「嗯,門當戶對自然是懂的,還有你們家顧公子要娶的女子自然是不凡的,顧公子的眼光初月也是相信的。」
楊嬤嬤見她這樣說,不由得一愣。
這姜大姑娘到底是什麼野路子?
她怎麼都看不懂了?
按照道理,這姜大姑娘不是一臉的失望,甚至氣怒交加的站起來和她理論才是麼?
除非她沒有看上自家的小公子。
楊嬤嬤想到這裡就搖搖頭,她家的小公子不但學問好,武藝強,長得也俊雅的很,姜初月一個商戶女子,如今又在這鄉下窩著,哪裡能見到比她家小公子更好的人才?
楊嬤嬤就斷定了姜初月心機深沉,不由得也開始不喜了。
「姜大姑娘知道這個道理就成。那嬤嬤我就接著說了。」楊嬤嬤偏著頭看著姜初月,見她臉上神色不似作偽,又被噎了一下。
但還是打起精神來,看著姜初月笑道:「這富貴人家的小姐啊都嬌生慣養的,就算是大氣能容人的,也容不得未來的夫君在外面和別的女子太過親密……
嬤嬤呀知道姜大姑娘是個好的,我們家夫人也這樣和嬤嬤說過,說姜大姑娘心地良善,還有一手好廚藝,心靈手巧的是個好人家的姑娘!可是嬤嬤實話和姜大姑娘說啊,就算您再好,但出身……
哎呀,嬤嬤我說話是直了點,但也是好意。希望姜大姑娘能海涵,您剛也說了,那您是懂門當戶對這個話的。」
楊嬤嬤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路,姜初月一直淡笑著聆聽的。
等楊嬤嬤好不容易說完,擡眼看著她的時候,姜初月便淡定點頭,「楊嬤嬤的話初月都懂,煩請您回去回稟顧夫人,這些大道理小道理初月都懂,初月也並不是那羨慕富貴人家的人。讓她盡可放心,初月對顧公子隻有欽佩之意,暫時沒有旁的心思。」
顧夫人無非是怕她引誘了顧朗,特地派這個楊嬤嬤不遠千裡從京城趕過來親自警告她離顧朗遠一些罷了。
姜初月其實覺得很好笑。
隻是顧夫人也是一個母親,她這樣做自然是想著為顧朗好的,她並不生氣。
就如她的母親也很愛她,為了她做出了和離的選擇。
隻要顧夫人不是太過分,姜初月從私心裡並不願意和她一般計較。
但想來實在好笑,顧朗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被一個女子引誘。
而她就算喜歡上了顧朗,那也不可能引誘他,要的是征服。
本來,姜初月對顧朗的感情都還是懵懵懂懂的,若沒有顧夫人突然派人來警告她,她還是懵懵懂懂的呢。
可有了這一出,姜初月覺得她可能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個清雅多才的少年郎了。
隨即微微一笑,喜歡歸喜歡,還沒有到非得將那清雅少年郎佔為己有的心思。
故,她可以毫無壓力的說出上面那番話。
楊嬤嬤聽到了她如此說,不由得大喜,誇讚道:「姜大姑娘雖年紀小,卻是個明白人,您這樣說,老奴就放心了。」
「嗯,不過,初月還是要和嬤嬤說明白,初月現在對顧公子隻是欽佩之意,至於旁人對初月是什麼意思,初月還是管不著。」姜初月笑看著楊嬤嬤,臉色從容淡然。
楊嬤嬤覺得哪裡有不對。
姜初月又道:「其實初月也定過親事,後來那人又來退親了,初月本就不喜那人,就退親了。誰知那人不久前又來糾纏初月,非要再次定親。那初月還是不喜他,可不管他想什麼,這親事自然是不可能成的。」
楊嬤嬤聞言心裡一動。
以為姜初月是在暗示她什麼。
想了想就試探的問道:「姜大姑娘的意思是,不管我們家小公子對您是什麼意思,您都不會喜歡他?」
「不,初月是告訴嬤嬤,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但萬一又喜歡了,那我還是會按照自己的性子去做的。我想你們家顧公子也是這樣的性格。」姜初月笑道。
楊嬤嬤聽懂了她的意思後,臉色一沉。
這還不是和沒有保證一樣麼?
這丫頭怎麼如此難纏呢?
「姜大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就認定了我們家小公子是喜歡你的?」楊嬤嬤咬著牙問道。
姜初月搖搖頭,「楊嬤嬤說笑了,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我都已經告訴你了,我和你們家公子是很好的朋友。他幫了初月良多,初月很是感激他,就是這樣。」
目前就是這樣了。
至於以後,再看吧。
「姜大姑娘您給老奴一句準話,老奴還要回去回稟我家夫人的!」楊嬤嬤急了。
姜初月看著楊嬤嬤笑道:「這個世上誰能給誰一句準話呢?初月是做生意的,很是知道誠信為本的道理,故不敢隨意給誰一個準話。何況顧夫人又不是和初月做生意的,做生意明碼標價的談攏了就成了。」
楊嬤嬤被她說的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楊嬤嬤怕是要儘快回京給顧夫人回話的,該說初月已經說了,你回去將初月的話和顧夫人說了後,想必顧夫人就懂了。」姜初月笑眯眯的看著她,「我也不多留楊嬤嬤了,特意準備了一些小蜜餞還有一些我們大作坊新製作出來的菌油和下飯菜,還請你一起帶給顧夫人和顧老將軍嘗嘗鮮。」
姜初月說完後,就站起來扶著楊嬤嬤,笑道:「還請楊嬤嬤移步,東西有些多,請你隨初月到我家大作坊去,我想送給顧夫人和顧老將軍的東西都在那裡。」
楊嬤嬤就這樣被姜初月請走了,又被姜初月拿著東西給打發回京了。
等她走了一大截路程後,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她就這樣被姜初月給送回了京,但她根本沒有從姜初月那裡得到一個保證……
將楊嬤嬤打發走了後,姜初月自己也深深吸了口氣,其實心裡還是挺亂的。
但眼下她要安排幾個村裡的孩子們入學堂事宜,也顧不得想別的了。
楊嬤嬤帶著姜初月送給顧夫人的美食恍恍惚惚的回了京城。
顧夫人早就盼著她回京了,一見她回府了,立刻召她去回話。
等她聽了楊嬤嬤複述姜初月說過的那些話時也愣住了。
「那丫頭真的那樣說的?」回過神來後的顧夫人臉色陰沉如水,那丫頭說了等於白說。
真是個狡猾大膽的野丫頭!
楊嬤嬤在路上已經想明白了,她被姜初月給擺了一道,但她也沒有法子。
要怪就怪姜初月那個臭丫頭太聰明了,她跳了她挖的坑都不自覺。
「老奴有罪,請夫人責罰!」楊嬤嬤直挺挺的跪在顧夫人面前,「都是老奴不察,姜大姑娘確實那樣說的,老奴不敢有一句欺瞞!」
「好個野丫頭!」顧夫人冷笑一聲,然後示意楊嬤嬤起身,「嬤嬤起來吧,她說的那些話……就是我親自對上,也反駁不得她。說來也是我想的太簡單了,這件事其實根本不在於那野丫頭身上。」
顧夫人有些疲憊伸手撫了撫額,「這件事還得去找朗哥兒說才是。」
楊嬤嬤忙道:「可是夫人,您去找小公子的話,可不能讓小公子知道您派人找過姜大姑娘,否則老奴怕……」
顧夫人再次冷笑一聲,「這件事就算我不告訴他,嬤嬤覺得那姜家丫頭會不告訴他?」
楊嬤嬤回想著姜初月的人品,突然道,「夫人,老奴瞧著姜大姑娘不會將這件事告訴小公子的。」
顧夫人聞言倒是好奇了,當然她也是不信姜初月不會將她派楊嬤嬤去木蓮村警告她的事情告訴顧朗的。
怕是很快就去找她的朗哥兒告狀去了吧。
即便如此想,她還是看著楊嬤嬤問道:「嬤嬤怎麼就知道姜家那野丫頭不會將這件事告訴朗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