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神國北部邊界,白石城。
一夜無話,時光悄然流逝,東方微微發白,然後露出橘紅色光芒;不到片刻,通紅的太陽,便突然跳出天邊,露出燦爛的笑容。
“唉,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啊!”
“袁兄也走了,以後喝酒都找不到人了。”
客棧院落中,吹着清晨的寒風,正在給馬匹套上籠頭的楚元寶自言自語道。
葉無雙恰好走出來,聞言笑道:“楚兄,何做女兒之色?飛仙樓盛宴上,天下豪傑衆多,難道還怕喝不夠?”
“那不一樣,葉兄。”
楚元寶搖了搖頭,剛要說些什麼,似乎突然想到什麼,笑了起來,道:“難道葉兄還以為飛仙樓盛宴,隻是一場宴會?”
“不然呢?”
葉無雙一愣,有些不解詢問。
“當然不是一個簡單的宴會那麼簡單啊。”
楚元寶聞言笑的更燦爛了,道:“這飛仙樓盛宴,乃是...”
“葉公子,馬車已經準備妥當了,我們是否出發?”
不待楚元寶說完,蕭三土突然跑了過來,開口打斷,高聲詢問。
楚元寶一愣,葉無雙也回頭望去,看到三女已經聊着天走上了馬車,老陳頭和當康皆已備好馬車翹首以盼,旋即頓了頓,朝蕭三土吩咐道:“行,那我們出發吧!”
“好!”
蕭三土聞言,急忙跑過去拉馬車。
“楚兄,到我車上來,我們好好聊聊。”
葉無雙則回頭朝楚元寶招了招手。
楚元寶微笑點點頭,道:“正有此意!”
兩人旋即上車,一行人當即禦車緩緩駛出客棧。
馬蹄敲擊地面聲音響起,車廂内,楚元寶和葉無雙相對而坐,則開始聊起了飛仙樓盛宴的事情。
“飛仙樓盛宴,每十年舉辦一次,乃我儒門盛事。”
“盛宴當天,除了我們儒門弟子外,我們還會邀請許多各大宗門的武道強者參加,與其說是宴會,不如說是一場比試更為準确。”
“比試?”
葉無雙眸子裡多了一絲好奇。
不知,是文比還是武比?
若是文比,恐怕各大宗門弟子都沒有儒門弟子學識淵博,口才了得,畢竟他們都是練出來的。
武比,稍微靠譜點,也跟更好理解!
葉無雙心中好奇,也想知道儒門到底有多麼厲害。
或許猜中了葉無雙的想法,楚元寶拿出扇子,輕微扇着道:“文比,武比都有,文比乃是我們儒門内部比試,引經據典,言出法随,沒有做不到,隻有想不到。”
楚元寶這樣一說,葉無雙也就明白了。
這所謂的文比,大概率是一群儒家弟子,喜歡邊喝酒邊人前顯聖。
看誰口才最厲害,最能吹!
“武比呢?”
“武比,乃各大宗門來賓,挑戰我儒家弟子;勝利者,将會獲得了參拜儒聖的機會!”
“哦?那如何比呢?”
葉無雙很是好奇。
他看過楚元寶戰鬥,言出法随,種類變化多端,讓人目接不暇。
“簡單,隻要打倒守關的儒門弟子就行了。”
楚元寶笑道:“十年前,守關儒門夫子是我老師俞詠思,今年的話,是白雲書院甲辰班的關夫子……”
“關夫子?”
葉無雙看着楚元寶,說出關夫子的時候,臉色悄然發生了一絲變化,語氣中也是暗含歎息。
若是熟識,何必這幅唉聲歎氣的表情?
除非,兩人有矛盾!
“不怕你笑話,關夫子與我不和!”
楚元寶也不隐藏,直接說道:“想當年,我乃七品養性境時,被關夫子的親傳弟子劉仁貴,在衆人面前嘲笑,說我一輩子都無法突破六品仁者境。”
“當時,劉仁貴乃白雲書院公認的一代儒家天驕,十五歲就抵達六品仁者境。”
“我自然不服,引經據典,将劉仁貴說的啞口無言,讓他在衆多同窗面前丢了面子。”
“關夫子知道這件事情後,自然要維護劉仁貴,故而多次打壓我,更是噌當衆說我是廢物。”
楚元寶眯着眸子,合攏扇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艱難的歲月。
葉無雙微微額首,想不到楚元寶也會遇到這種事情。
“我自然不服氣,于是當衆頂撞了他,讓他下不來台;在此後的日子裡,關夫子對我各種刁難,可我還是忍了下來。”
楚元寶繼續說道:“三年後,我突破六品仁者境後,就離開了白雲書院,一直在外遊曆,直到現在突破四品君子境。”
“我聽說那劉仁貴,現在也不過四品君子境,還天驕,真是狗屁不如!等着,這次回去,我定要讓關夫子把以前的話都吞回去。”
楚元寶緊緊捏着扇子,眸子裡都是堅定光芒。
說完這話,他轉頭不好意思看着葉無雙道:“關夫子心眼極小,一定會報複的,所以葉兄等到了豫華城,咱們最好分開走!”
“不然,若你參加比試,說不定會被針對。”
“無妨!”
葉無雙微微搖頭,風輕雲淡。
楚元寶仿佛想到什麼,拍了拍腦袋,這段時間經曆過數次大戰,葉無雙實力比關夫子強大許多,自然不會怕。
自己還怕自己連累葉無雙,實在是太小瞧他了!
為了緩解尴尬,楚元寶主動改變話題,道:“葉兄,對我儒門儒聖陶謙,你知道多少?”
“儒聖陶謙?知道的并不多。”
葉無雙搖了搖頭,還記得在大楚時,楚雲天介紹過儒聖陶謙的事情。
萬年前自己于西漠驟隕,白雲書院的大儒陶謙堪破天機,跨入帝境,成為儒聖。
從那時起,儒道便開始享譽天劍了。
而後,儒道發展了七千餘年,實力也逐漸強大起來,儒門也徹底站穩腳步,成為天劍五宗之一。
但在三千年前,儒聖陶謙又突然于中州飛仙樓,廣邀天下武者,共赴飛仙盛會;然後,更是在萬千武者的注視下,獨戰雷劫,尺開天門,羽化飛升了。
此事在當年,可謂是轟動一時,響徹天劍。
中州劍宗、極北天族、西漠佛門,以及南瞻巫族,都曾向儒門送去了賀禮,并且正式承認,儒道乃是繼武、佛、妖、巫之後的第五大道,列于道門之前!
不過,儒道雖然是後起之秀,葉無雙作為無雙劍帝的時候并未發迹,但重生覺醒歸來,尤其是進入中州一來,他也是了解了一些。
據說,此道源于上古時期,乃是人族的三大首領之一所創之道。
隻不過,此道過于柔和儒雅,在應敵激戰之中,不如武道幹淨利索,也不如佛門信仰堅固,更不如巫族奇幻莫測。
故而,修煉者并不多,隻能算是三千大道之中,較為突出的小道,所以修行者太少,出衆者更少,以至于在一萬年前的天劍大陸,幾乎嫌少有人聽說。
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儒道都隻不過是那些文弱書生用來強身健體,驅濁化清,保持靜心的一種手段罷了,完全沒有任何戰鬥力。
直到他隕落之後,那儒聖陶謙脫穎而出,将此道徹底體系化,才有了如今的天劍五宗之一的儒門!
正所謂,英雄相惜;作為曾經的劍道第一人,他自然對這個後起之秀的儒道第一人頗為感興趣,隻不過始終不曾有機會了解罷了。
現在楚元寶主動提起儒聖陶謙,在他的心中,自掀起了驚濤駭浪。
萬年前,他之所以遠赴西漠,與百位帝境武者争奪無雙神劍,就是因為他在武道上已然臻至瓶頸,再難寸進,更無法開啟天門,渡劫飛升。
而無雙神劍,乃是當時唯一的希望。
這一世,覺醒重生的他,則早就發現,無雙神劍隻是比仙器更高一個品階罷了,除了有一些神奇效果之外,對于突破帝境,踏入羽化,似乎并無太大作用。
也正是因此,他自覺醒以來,始終沒有太大的動力去修煉,或者是完善無雙神劍。
畢竟,對于上一世已經登臨過巅峰的他,帝境已然沒有了什麼誘惑力;一眼能夠看到頭的未來,他又豈會願意重走一遍?
若非是為了清理門戶,解決那幾個叛徒,他可能都不會選擇重修,而是會直接帶着葉家找一塊清淨之地,安度一生。
但現在,儒聖陶謙飛升之事,卻點燃了他那心中沉寂的火焰,讓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陶謙能飛升,他葉無雙,又有何不可?
飛升...
乃是葉無雙心中兩世執念,先前熄滅,如今則又重新燃起。
也許,了解了陶謙之後,能讓他對清理門戶之後要走的路,更加清晰呢?
“那我來講講我儒門儒聖,陶謙陶夫子!”
“好!”
葉無雙微微額首,就看到楚元寶将扇子放在面前,豎身正坐,眉宇之間帶着崇拜。
“從我儒家典籍中記載,儒聖陶夫子在萬年前,乃是一介書生,雖修儒道,卻從無偏執。”
楚元寶徐徐說道:“據說,陶夫子從小天資聰明,十二歲就通讀儒家所有經典,本想入朝為官,為往聖繼絕學,為天下開太平;奈何時運不濟,多次科舉均得落榜,直到而立之年,方的中舉,成了一方縣官,但卻由于過于清廉,遭受打壓,最終遭到政敵迫害,罷黜都官,三十年奮鬥一朝化為灰燼。”
“也正是因此,陶夫子徹底對官場失望,轉身流連于煙柳之地,每日醉酒玩樂,人生除詩書文學外,再無偏愛;卻不料因禍得福,竟在而立之年短短的一年間,連升七品,一舉突破成為三品立命境,更說出震驚儒道的驚天話語....”
“那便是我儒門如今的目标:為生民立命,為天地立心,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說到此處,楚元寶整個人都激動的滿臉通紅,情緒特别亢奮。
“如此豪言壯語,于别人而言,可能不過是酒後胡謅,随便說說,但陶夫子卻為了達成自己所說的話,一朝醒悟,脫離煙柳,仗劍遊曆,在數百年之間遊走在山川大河之間,行雲布雨,救治病患,用實際行動讓世間之人知道,他說的出口,也能做到。”
“而等他再次回到中州之時,卻已經成為二品大儒,引的無數人仰慕和贊歎。”
“随後數百年,也就是萬年前,陶夫子不在遊曆,轉而開堂授課,創建白雲書院,為所有我儒道弟子,傳道受業解惑;直到七八千年前,他突然領悟到了世界規則,成為儒門第一位儒聖。”
“聽說他成為儒聖時,天地之間光芒萬丈,白色蓮花處處,陶夫子形象出現在半空之中,言語之間,都是法道規則!”
“無數生靈聽聞後,實力暴漲,跪下膜拜不已!”
“七千年後,已然帶領白雲書院跻身天劍頂尖流派的陶夫子,在完善好我儒門體系之後,便在衆目睽睽之下,突然于飛仙樓平日飛升,逍遙而去!”
“當時,中州劍宗、極北天族、西漠佛門,以及南瞻巫族,都曾向儒門送去了賀禮,承認我儒門地位!”
說到這裡,楚元寶臉蛋通紅,驕傲的揚起脖子。
“儒聖一生,當是我輩效仿之楷模!”
聽到此話,葉無雙由衷的點了點頭,對于這位開創一門新體系的陶謙,也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此人,天賦極高,韌勁極強,也頗為厲害;隻是可惜,與他兩相錯開,無緣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