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吼聲裹挾着一股無形的能量波動,呼嘯而出,雖是直奔楚元寶,但餘波威力之大,依舊波及了整個學堂。
觀戰席的大儒們倒是毫無影響,但下方觀戰的學子中,一些修為孱弱者,則都被吹的眉頭緊蹙,身形搖曳,面色蒼白!
“楚元寶,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勝我的傀儡狼!”
劉仁貴此刻也是滿臉得意,神情傲然。
為了應對君子之争,他特别演化出了傀儡狼;此狼不同于普通狼,渾身都是土石組成,堅硬無比;不僅有着惡狼的兇狠,而且還刀槍不入。
正是因為有此狼,才讓他敢于想楚元寶發起君子之争!
不過,劉仁貴在說話的同時,他的臉色卻是白了少許,額頭也滲出汗來。
顯然,維持着傀儡狼,也對他造成了不小的消耗!
“劉仁貴,若此時在書院之外,你早就死八百回了。”
楚元寶看了劉仁貴一眼,滿是輕蔑,道:“真以為搞個區區傀儡狼,就能擊敗我了?”
“楚元寶,廢話少說,有什麼本事都用出來吧;若你怕了,也大可以投降便是!”
劉仁貴也不甘示弱,冷冷說道:“放心,你若投降,我念及同門之情,絕對會饒你一命!”
“不知所謂!”
楚元寶見狀也懶得廢話,冷哼一聲,旋即大手一張,冷喝道:“吾有一劍,渾然天成!”
嘩...
随着楚元寶聲音落下,衆人的眼睛都不約而同的瞪大了,全場嘩然。
昔日君子之争,儒生們都喜歡使用傀儡,又或者創造出來的動物作戰之類,多少遠程攻擊,鮮少自己親自出馬。
畢竟,儒門一道,并無鍛體,以無身先士卒的殺伐之術;對于他們來說,更為有利的,便是遠程攻擊,遠距離發起攻擊。
但楚元寶此刻召喚長劍,就意味着...
他要親自下場了啊!
觀戰席上,衆大儒們看到這一幕,皆是眼睛一亮,紛紛激動起來。
儒門雖然玄妙,但相比于武道、佛門,以及道門和巫族等等大道,最為缺失的就是少了一個自身能力。
或者說,少了一個自身作戰的能力,肉身孱弱。
畢竟,百無一用是書生,可不是說說而已;而是大多數書生學子,都是文人墨客,手無縛雞之力。
但現在,此時此刻,楚元寶的行為,卻顯然直接改變了所有人的認知!
就連是蒯夫子院長,此刻也不由得瞳孔一縮,雙眸眯了起來。
他突然意識到,楚元寶此舉若真可行,或許将會改變數千年儒門弟子的戰鬥方式!
轟隆隆...
與此同時,随着楚元寶的聲音響起,虛空震旦,一股強大的無形力量,蜂擁而至,向楚元寶伸出的右手掌心,聚集而去。
整個學堂之中,天地之間,更是滿是銳意,劍氣非凡。
虛空微顫,大地竟也微微晃動起來,隻竟的在場所有學子,以及堂外乃至閣外的所有學子,皆是神情微變,面露詫異。
唰...
下一刻,便有人看到,一粒石子突然從他腳邊徐徐騰空,迅速朝擂台飛去。
呼呼呼...
刹那之間,一粒又一粒石子騰空而起,密密麻麻,如蜂窩般不約而同的朝鳴鳳閣湧入,朝儒生學堂湧入,朝堂内高台之上,楚元寶揚起的右手掌心湧去。
砰砰砰...
撞擊聲由小及大,由疏變密,随之響起。
隻見那些密密麻麻飛來的石子,竟在衆目睽睽之下,在楚元寶掌心前彼此撞擊融合,徐徐凝聚成一個劍柄模樣。
緊接着,一柄四尺石劍,轉瞬成型;所有石子嚴絲合縫,整個石劍宛若天然!
“這...這是...”
“虛空凝劍,天然而成!”
“他...楚元寶他...居然真的凝聚出了一把劍來!”
堂内所有人,再次嘩然。
但這一次,無論是支持楚元寶的,還是唱衰楚元寶的,現在都統一想楚元寶,投去了濃濃的期待與尊敬。
畢竟,這些人大多隻是來湊熱鬧的,根本分不清什麼是強,什麼是弱;更不知道黑白、對錯。
在他們眼裡,越是花裡胡哨的手段,越是違背常理、超出認知的展現,就越厲害;而越厲害的人,做的就應該是對的!
楚元寶這一手,便極為花裡胡哨。
一語控天,聚石為劍,本就一改儒門曾今的作戰方法,簡直匪夷所思!
也正是因此,不僅僅是堂下所有人震驚詫異,就連觀戰席上的衆大儒,也是個個變色。
饒是作為院長的蒯夫子,也是面色微變,雙眸緊緊盯着楚元寶手中,那須臾之間,凝聚而出的一把滿是符文的六面石劍。
儒門術法,可虛空造物,對于造劍自然不算什麼難事;甚至,他當年作戰之時,也曾虛空喚劍。
隻不過,他喚來的劍,一般并非一柄,而是多柄;鋪天蓋地,宛若劍雨,呼嘯而出,碾壓而上,做的是覆蓋式的群攻。
可楚元寶,卻僅僅隻是召喚出一柄劍,且還握于手中。
顯然,這是要親自上陣,持劍殺敵的意思啊!
若此戰真成,能夠擊敗劉仁貴。
那楚元寶今日之戰,絕對是為儒門所有弟子,開辟了新的作戰思路了!
唰...
楚元寶握着石劍,感受着掌心傳來的觸覺,眸子裡莫名多了諸多興奮。
遙想當年,他被迫離開書院,外出遊曆;手無縛雞之力,不知吃了多少苦頭,直到他迫于無奈,為了活下去,不得不以棍為兵,以刀為兵,以劍為兵。
再往後,他晉升五品,獲得浩然正氣,可施展儒門術法,在遊曆四方時,更是将當時狼狽的經驗灌輸下來,于是一人一劍走天涯,再無屈辱,是何等快哉?
但他也知道,作為一個儒門弟子,一個儒道書生;随身帶劍,凡事動手,有違所修。
故而,他在返回白雲書院之時,将佩劍取下,換上幹淨儒袍;本想着如今衣錦而還,頂多動嘴不會動手。
卻不料,那劉仁貴居然向他發起了君子之争。
如此,他便不得不動手了。
而既要動手,那就讓這個生長的溫室之中,每天隻知道搖頭晃腦,朗讀鑽研聖人書的家夥,知曉知曉這世上什麼才叫實力!
“哼,楚元寶,堂堂儒生,君子之姿,動起手來卻是舞刀弄棒,喚槍持劍,你的聖賢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裡了嗎?”
看到此景的劉仁貴,卻并未如那些大儒那般想太多,隻是在看到楚元寶這華麗的一手之後,凝聚出一柄石劍來,不由得嗤笑起來。
儒道,動嘴不動手。
楚元寶此刻與之交戰,居然喚劍親自上陣,簡直可笑!
“去!”
話音未落,劉仁貴也不等楚元寶回答,便大手一揮,喝道:“我的傀儡狼,給我滅了這個不知所謂的小子!”
“吼!”
此話一出,傀儡狼頓時狂吼一聲,兀地沖了出去;整個身子,都宛若離弦之箭般,倏地射出,直奔楚元寶。
尚未臨近,傀儡狼已然張開了皿盆大嘴,露出了鋒利獠牙,仿佛要将楚元寶一口咬死似的,兇猛可怖!
看到此景,圍觀衆人都緊張到了極點。
許多儒生在此刻也扪心質問,自己若處于楚元寶的位置,能否抵擋?
可惜,許多人沒有經曆過更加兇險的事情,都不知道如何處理,饒是給他們一柄利器,面對惡狼撲來,也不知該如何阻擋!
觀戰席上的大儒們,不僅留心台上兩人的情況,也注意到台下衆人的情緒,當看到許多儒生面露驚恐,心生退縮之意,不由得紛紛皺了皺眉頭。
王夫子更是忍不住歎了口氣,道:“現在留在書院裡的儒生,一代不如一代,真的應該都送出去曆練;好生磨一磨性子與戰意,否則若有外敵入侵,就他們這樣,如何禦敵?如何護宗?”
此話一出,在場衆大儒紛紛變色。
那關夫子,更是眉頭一眯,歪頭看了王夫子一眼。
王夫子本身就是堅定的遊曆外出派,與關夫子屬于不同陣營,卻一滞被關夫子壓着。
但此時此刻,看到書院衆學子面對危險之時的表現,發出感慨之意,也情有可原。
隻是,這個時候,發出如此感慨,這...
明顯是在動搖其他大儒的想法啊!
王夫子自然不知道關夫子的想法,或者說即便知道也不會放到心上,感慨完的他擡頭望向高台,心中卻悄然下定決心。
此戰過後,他必須要再次主推學子外出遊曆。
或許,此機會将令許多儒生面臨危險,甚至死在外面;可唯有如此,才能打造精英,才能留下來的精英,才能撐起儒門的未來!
...
“吼...”
高台之上,傀儡狼撲殺的速度極快,一經沖出,便毫無保留,迅若奔雷,快如閃電,朝着楚元寶便悍然沖殺。
然而,面對轉身便來到近前的傀儡狼,楚元寶卻手持石劍,眯着眼睛,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别看眼前一切緊張,恐怖;但對經曆過無數戰鬥的楚元寶來說,宛若小孩過家家而已,不值得一提!
衆人看到此景,自是不由得疑惑詫異。
就連剛剛心生贊賞的衆大儒見狀,也是神情古怪。
這小子,該不會是被傀儡狼吓到了吧?
劉仁貴則是眸中,兀地閃過一抹狠厲。
小子,吓傻了吧?
吓傻了,那就去死吧!
“吼...”
撲倒近前的傀儡狼頓時再吼一聲,皿盆大口已然逼近楚元寶,眼看着就要咬到。
“我在狼後,狼撲于空!”
始終未動的楚元寶,突然淡笑開口。
唰....
下一刻,在衆人的詫異驚叫聲中,兇猛的傀儡狼,猛地大嘴閉合,直接穿透了楚元寶,但卻咬了一個空,撲了個空!
激動萬分,本以為勝券在握的劉仁貴,看到此景,驟然一愣。
而不待他反應過來,楚元寶已然兀地出現在了那傀儡狼的身後!
“死!”
一聲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聲音,兀地傳出。
出現在傀儡狼身後的楚元寶,随之擡手,一劍刺入傀儡狼背後。
噗嗤一聲,閃爍着符文的鋒利時間,頓時洞穿傀儡狼的後背;傀儡狼随之慘叫一聲,剛落地的身體都未能來得及回頭,便轟然潰散,化作無數粉末!
敗了?
傀儡狼...敗了?
霎時間,整個儒生學堂,驟然一靜,陷入死一般的趁機。
所有圍觀學長,都在這一刻,全部愣住了。
無論是儒生境,還是君子境,亦或者是立命境,乃至大儒,全都盡皆傻眼,被眼前的情況,給徹底驚住了。
想不到,楚元寶居然如此厲害!
更想不到,言出法随的儒門術法,居然還有這種作戰方式?
對于儒門的大多數人來說,言出法随的改變位置,多少用來趕路,節省時間。
撐死了,會用來逃命。
但卻鮮少有人,能将其用來作戰!
故而,對于大多數人來說,瞬移用于作戰,從未想過。
此時此刻看到楚元寶施展,許多人才恍然大悟,更似醍醐灌頂,仿佛感受到了新世界,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驚喜,而又震驚!
當然,并不是因為他們沒有腦子,這一點就連不少大儒,也大為震撼!
哒哒哒...
一劍斬殺了傀儡狼,楚元寶沒有絲毫情緒波瀾,便霍然轉過身,冷冷的看着劉仁貴,邁步前進。
此刻他的腳步聲,堅定而又緩慢,似乎帶着某種旋律和節奏,卻隐隐間踩在了劉仁貴的心跳之上,令他瞬間大駭,渾身發顫!
楚元寶戰鬥經驗極其豐富,按照正常的交戰方式,他根本不需要去擊殺傀儡了,直接就可以出現在劉仁貴身後,完成一擊必殺。
不過,他雖與劉仁貴有恩怨,但畢竟是同門,有着同門情誼;此刻,又是君子之争,同門切磋,狠下殺手終有不妥。
再者,若是他直接出手,一招拿下劉仁貴,隻擒不殺,又有些難以釋放心頭惡氣。
故而,他不打算速戰速決,而是選擇步步緊逼。
如此才能讓自稱為天才的劉仁貴,感覺到絕望和恐懼;才能讓看不起的關夫子,慘遭打臉;讓他在觀戰的所有人心中,形象更加神聖高大!
果然,楚元寶如此一棟,四周觀戰的儒生們,都死死盯了過去,也顧不上震驚了,而是深怕錯過任何精彩的東西,屏氣凝神,目不轉睛!
而台下的毛安康,此刻卻是瞪大眼睛,看着兩人在台上争鬥,渾身有些顫抖,臉色更是難掩的激動之色。
有了先前的身體變化,讓他此刻一心想着突破,故而頗為在意感受體内的浩然正氣;即便是觀看比賽,也沒忘記觀察體内的情況。
而就在劉仁貴和楚元寶引動浩然正氣,一個凝聚傀儡狼,一個凝聚符文石劍的瞬間,毛安康突然感受到體内多了一股奇特的力量。
比之前更強,也更濃!
宛若泉水湧出,孱孱不止;雖小,卻久!
與此同時,毛安康也明顯感覺到,自己整個身體也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至于,毛安康瞬間激動了起來,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卻忽略了把握住這股力量,導緻那泉水又迅速褪去。
“這...”
毛安康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不必慌亂,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毛安康一愣,扭頭望去,卻發現葉無雙正看向自己,明顯察覺到了自己的情況,不由得松了口氣,感激的朝葉無雙點了點頭,旋即平複心情,放松下來,重新感受體内變化。
葉無雙見狀,也不再多說,而是看向了其餘幾人。
随着劉仁貴和楚元寶開始施展言出法随戰鬥,動用了更多的浩然正氣,以至于毛安康等衆人,都或多或少身體出現了一些反應。
雖然微弱,但終有變化。
特别是身邊的這個毛安康,體内浩然正氣居然出現了升騰的樣子,顯然已經出于破境邊沿了!
...
“你、你...怎、怎麼可能...”
高台之上,看着楚元寶輕而易舉就殺了自己的傀儡狼,然後拎着劍朝自己走來,劉仁貴頓時慌了,驚恐後撤,但很快就強迫自己鎮靜下來,說話的同時,大袖一揮,喝道:“我有傀儡熊,護主殺敵!”
嗡...
一瞬間,劉仁貴感受到體内的浩然正氣宛若被抽取一般,瞬間剝離了出去大半,令他臉色再白一分,身形踉跄,喉頭微甜,險些一口鮮皿噴出來。
不過,他知道現在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若此刻吐皿太過丢人,故而死死的咬緊牙關,感受到反噬的痛苦。
即便是四品君子境,體内的浩然正氣也是有限的;一旦消耗太多,又或許吹牛太大,都會遭到反噬。
而君子境的反噬,依舊不容小觑!
轟隆...
下一刻,一頭高大三丈、膘肥體壯的傀儡熊,便在劉仁貴面前,從頭到腳迅速聚集起來。
一股無形的強大壓迫感,更是随之擴散開來,讓四周的儒生們,都瞬間面帶驚恐,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吼!”
下一刻,剛凝成的傀儡熊,便擡頭對着楚元寶咆哮一聲。
狂風驟然大起,席卷全場;聲音宛若雷鳴,震懾衆人!
“劉仁貴,你以為這就能阻擋我了?”
楚元寶見狀,不為所動,反而嗤笑一聲,手持利劍,邁着堅定的步伐,繼續前進。
“楚元寶,你别嚣張!出!”
劉仁貴怒吼着,大袖一揮。
砰砰砰...
高大的傀儡熊,頓時晃動着沉重身軀,瘋狂的猛地向楚元寶沖了過來。
衆人甚至感覺,地面都在此刻,微微震動起來!
“你若隻有這等手段,還是認輸吧!”
相比劉仁貴的瘋狂和驚恐,楚元寶顯得風輕雲淡,饒是面對傀儡熊殺來,依舊淡定自若,言出法随也随之被他用到了極緻。
“我在此熊上空!”
唰...
下一刻,楚元寶驟然消失,讓傀儡熊撲了個空;而後瞬間出現在了傀儡熊的頭頂上空,不待傀儡熊反應過來,便在衆目睽睽之下,驟然揮劍。
噗嗤...
符文石劍,瞬間洞穿傀儡熊的腦袋。
嘭的一聲炸響,高達三丈的傀儡熊,瞬間崩潰,當場炸裂,化作無數齑粉,肆虐開來!
“噗...”
接連兩次術法被迫,劉仁貴終于承受不住反噬,驟然吐皿,身形一個踉跄,噗通一聲單膝跪地!
嘩...
看到這一幕,衆人瞬間瞪大眼睛,震驚的看着這一切,再次嘩然!
“我在劉仁貴身後!”
與此同時,眼看着劉仁貴已然吐皿倒地,楚元寶知道其已是強弩之末,故而不再留手,速戰速決,直接開口,言出法随。
嗡...
随着聲音響起,楚元寶的身形一閃而逝,一閃而現,兀地出現在了單膝跪地的劉仁貴的身後。
“你...”
劉仁貴大驚,下意識擡頭就要站起來,但一抹寒意,卻瞬間落到了他的脖頸之上。
劉仁貴瞬間一愣,身體僵住,感受到肩膀的沉重,脖子的冰冷,劉仁貴心神巨震。
他知道,那是楚元寶将劍架到了他的肩上。
他也知道,今日君子之争...
他劉仁貴,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