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對不起,我是卧底
「奶粉?有的有的,來,跟姐進來。」
圓臉大姐笑眯眯的拉住林念禾的手腕,拽著她往巷子裡走。
矮個兒在後邊小聲嘟囔一句:「大嫂,她沒拿進門錢……」
話沒說完,他就又挨了少白頭一杵子,還被捂住了嘴。
圓臉大姐本可以直接選擇忽略掉這句話的,但她還是停下了腳步,眯起丹鳳眼盯著矮個兒,似笑非笑的說:「咋的?我妹子來找我都得花錢了?這是你們倆的主意,還是老白的主意?」
少白頭捂著矮個兒的嘴,點頭哈腰的說:「大嫂,是他腦瓜子讓驢踢了,嘿嘿嘿……大嫂別跟他計較。」說著,他還踹了矮個兒一腳。
圓臉大姐冷哼一聲,拉著林念禾進了巷子。
她握著林念禾的手腕念叨:「妹子你別害怕,那幫老爺們兒嘴上從來沒把門的,在這兒有啥事你就提我,好使……放心,姐不會坑你,你是我家小軍的救命恩人,姐明白。」
她說話的時候目視前方不與林念禾對視,隻是掌心的溫度越來越高,似乎有些緊張。
林念禾低笑著,擡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她笑盈盈的歪頭望著她,糯糯的說:「我不怕,姐是好人。」
「姐,我叫林念禾,還不知道您貴姓吶。」
看出林念禾的驚訝,鄭麗榮嗤笑一聲,說:「你姐夫就會弄這些苟苟嗖嗖的東西,放心吧妹子,這兒安全得很,從來都沒有人查過。」
他們敢如此行事,顯然是不怕查……或者根本沒有人來查過。
她始終沒看到蘇昀承,但她覺得他就在附近,那種熟悉的感覺,不會錯的。
鄭麗榮爽快的笑著,拽著林念禾繼續往黑市裡邊走。
「行吧,那你啥時候想吃了跟姐說。」鄭麗榮也不矯情,親自動手幫著林念禾挑了塊肉,讓漢子割了,約莫有兩三斤重。
林念禾滿臉不好意思,感激的對鄭麗榮說:「姐,你人真好。」
「這樣啊,那咱過去。」
喏,賣肉的都支起來三張桌子當攤位了,旁邊的蘋果和梨堆成小山,三四歲大的孩子甚至能在上邊爬。再遠些,黑色的煤山綿延看不到盡頭。
「啥貴不貴的,我叫鄭麗榮,我家那皮猴兒你見過了,叫白小軍,我還有個閨女,她跟我姓,叫鄭珊……你姐夫乾的是丟人的買賣,我是管不了他,反正不缺我們娘仨一口吃的就成。」
鄭麗榮直接從林念禾手裡接過錢,一塊丟到攤子上,另一塊又塞到了林念禾的兜裡。
林念禾笑笑,解釋說:「我平時就愛吃羊肉呢。」
林念禾在心裡罵了句奸商,拿出兩塊錢遞過去:「謝謝。」
她的動作格外自然,旁邊的人也都閉嘴不吭聲,甚至還往邊上挪了挪,生怕招惹到大嫂。
林念禾沒去過蘭縣的黑市,不過她覺得,這個黑市絕對比蘭縣的水深得多。
「好嘞大嫂!」漢子一點兒脾氣都沒有,輕飄飄的把半扇羊肉單手拎起來,問,「夠不?」
林念禾也不問為啥奶粉會在她家裡,隻管跟著她走,閑扯家常似的與她說著話。
但看看不遠處拿著削骨刀砍羊肉的彪形大漢,林念禾暫時放棄了說出這句話。
「那可不行,該是怎麼就是怎麼,不然我可不能要,以後也不好意思過來了。」林念禾一臉認真的看著鄭麗榮說。
卧底麼,不能才進門就亮身份。
她猜著鄭麗榮聽到這話後的表情,感覺一定會很精彩。
難怪蘇昀承一看到鄭麗榮就跟了上去。
林念禾:「……!」
她八毛錢一斤出的貨,轉兩手就賣到一塊三毛五了?
這個價格,能有人買?
周圍等候著的人群告訴林念禾,有人買,而且人還不少呢。
她趕在漢子落刀前擺手,連聲說:「別別別,姐,我吃不了那麼多的,也拎不動……給我割一斤就行。」
這年頭的人都缺油水,買肉都喜歡要肥的,在供銷社買肉,想要最肥的還得找內部熟人幫忙才有機會買得到。
鄭麗榮的話零零碎碎,林念禾仔細聽著,捏著衣角的手指不自覺的多使了幾分力。
「呵,那幫天殺的癟犢子為了賣羊肉,把豬肉都撤了。」鄭麗榮輕嗤著,但壓低了聲音,也怕被周圍的人聽到。
院子裡有一棵大榕樹,枝葉繁茂,擋住了半個院落。
說話間,她們進了黑市。
她是為了大局,絕不是慫。
「一斤夠幹啥的?」鄭麗榮咂舌,「都不夠塞牙縫的。」
擺明了虧本的生意,她卻必須得做。
保住了,沒虧。
說起丈夫,鄭麗榮的眼中難掩輕蔑。
一個開黑市的卻能買到卧鋪車票,顯然背後有人撐腰。
「嘖,你這姑娘咋這麼軸呢……」鄭麗榮撇了撇嘴,拎著肉問,「咋賣的?」
那塊肉兩斤多,按照她出貨的價格來算,應該是不到兩塊錢的。
她們繞過了綿延的煤山,一個大院出現在眼前。
這話在林念禾的腦海中轉了幾個圈兒,她問:「姐,昨兒你坐火車回來,是帶孩子回娘家了嗎?」
林念禾捏著錢問:「多少錢呀?」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會兒的牛羊肉都比豬肉還便宜一成。
她突然就很想拍拍鄭麗榮的肩膀,然後一臉嚴肅的對她說:對不起,我是卧底。
林念禾點點頭,笑得意味深長:「好厲害呀。」
林念禾左右看看,故作不解的問:「這兒也沒有賣豬肉的啊。」
「錢啥錢,這麼點兒玩意兒,不值啥。」鄭麗榮替她接了過來。
她不由分說的拉著林念禾走開,邊走邊說:「行了啊,這麼點兒事兒別跟姐磨嘰,還差你這仨瓜倆棗的啊?」
漢子用手背抹了把臉,瞥了眼一旁看著的客人,回:「本來是一塊三毛五一斤,妹子要一斤,那給一塊就成。」
林念禾仍舊搖頭:「真的夠了,吃不了那麼多的。」
林念禾心思稍定,望著不遠處的羊肉攤,她拽了拽鄭麗榮的衣袖,說:「姐,那邊的肉多少錢一斤啊?」
鄭麗榮看了眼那頭,嫌棄撇嘴:「傻妹子,吃羊肉乾啥?那玩意兒又膻又沒油水,跟姐回家,姐給你拿兩條肥豬肉。」
漢子也沒稱,用草繩系了就遞給林念禾。
「哎、哎。」圓臉大姐終於看向了林念禾,她笑了,拍了下林念禾的手背,「走,姐帶你回家拿奶粉去。」
「哪兒啊,我娘家就剩我一個了,小軍他爺爺前兩天鬧病了,非得要看孫子,這不,我就帶他去瞅瞅……」
林念禾:「……」
鄭麗榮帶著林念禾撥開人群,直接朝割肉的漢子說:「我妹子要點兒羊肉,你給割點兒最好的。」
林念禾沉下心來,仔細去觀察周圍的一草一木。
「大嫂,這……」漢子不敢接,又看向鄭麗榮。
「你彪啊?剁開!」
這有恃無恐的大陣仗,哪是正常的黑市?
要知道,公安查到黑市後,人要抓、東西也是要沒收的。
這裡安靜至極,靜得讓人心慌。
鄭麗榮倒是沒覺出什麼不對勁兒來,直接推開門,還招呼著:「妹子,來……」
她才開了個頭,自己便頓住了,看著院子裡的場面,她的眉頭皺緊了。
榕樹粗壯的樹枝上,吊著兩個男人。
院子裡的人不少,隻是沒人說話,此刻,他們都齊刷刷的看著鄭麗榮和她身旁的林念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