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3章人心鬼蜮、不可深究
在世間大多數勢力心中，哪怕天塌了，還有砺心劍齋去扛！
何須自己去拼命？
若連砺心劍齋都扛不住，這天下又有誰能扛住？
既如此，拼命又有什麼意義？
故而，對于蘇奕下達的第二道旨意，表面上許多勢力都積極擁護和支持，并且把表面功夫做得很漂亮。
暗地裡，則是出工不出力，隻要災禍不出現在自家地盤上,就不打算動真格。
神遊洲。
一個名叫“禦木神宗”的天君勢力中。
一衆大人物正在商議事情。
“我倒要看看，砺心劍齋有多大能耐！”
有人輕笑，“至于那些願意為了滅殺域外天魔而抛頭顱灑熱皿的傻子，随他們去就是，殺得域外天魔越多越好，咱們啊,坐享其成便可。”
“若域外天魔殺到咱們地盤上怎麼辦？”
有人忍不住問。
“笨！當然是向砺心劍齋求助！作為天下主宰，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哈哈，也對！”
整個大殿内充滿歡快的笑聲。
而此時，忽地有人匆匆來報――
“掌教，一支域外天魔大軍正在朝我們祖庭殺來！足有上萬之衆！”
大殿中，笑聲戛然而止。
衆人無不變色，暗呼不妙。
上萬人規模的域外天魔大軍，必然有魔王級強者坐鎮，并且數目不會少了！
“快，向砺心劍齋求助！快――”
掌教大喝，“其他人等，開啟宗門護山殺陣，召集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
禦木神宗上下，第一時間行動起來。
可當那支域外天魔大軍殺來時，禦木神宗所有人都不禁傻眼了。
消息有誤！
那的确是上萬之衆的域外天魔大軍，可帶隊的則是足足上百位魔王級存在！
“完了――！”
禦木神宗掌教和那些大人物們皆手腳發涼。
打破腦袋，他們都沒想到，這樣一場彌天大禍會落在他們頭上！
“砺心劍齋可曾回信？”
有人焦急詢問。
衆人搖頭。
都到了這時候，哪還能指望砺心劍齋？
遠處，響起蒼涼的号角聲。
那支域外天魔大軍大舉進攻，掀開了這一場大戰帷幕。
禦木神宗上下，無不膽寒。
天穹之上，白雲深處，一個黑衣小姑娘靜靜地坐在那。
她模樣清稚，天真無邪，兩隻小手捧着腮幫，大大的眼睛看着正在下方，臉上盡是甜美的笑容。
“這一下，我倒要看看，你們還如何坐享其成。”
小女孩嘀咕。
轟隆！
大戰上演，一片動蕩。
那些域外天魔全都格外兇殘，須臾間而已，就快要攻陷禦木神宗的護山殺陣。
再看禦木神宗上下所有人，神色或絕望、或憤怒、或驚慌、或猙獰。
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小女孩心中頓時舒服許多。
這天下間，不知多少修道者在浴皿奮戰，和域外天魔厮殺。
這禦木神宗非但不出力不說，還嘲笑那些抛頭顱灑熱皿之輩是傻子，妄圖坐享其成。
簡直也太龌龊！
小女孩清楚，這世上和禦木神宗一樣的修行勢力注定不在少數。
這就是人心，是現實。
在行動之前，老爺就叮囑她，莫要在意這些事情，砺心劍齋隻是号召天下修道者一起行動，而不是強迫所有人都去對付域外天魔。
老爺的話，自然是金科玉律，被小女孩奉若圭臬。
可當目睹禦木神宗那些大人物種種醜陋做派，依舊令她心中極為不舒服。
“自作孽，活該！”
小女孩暗道。
她打算等禦木神宗覆滅時，再動手去滅掉那一支域外天魔大軍。
可很快，小女孩就蹙眉，臉色變幻不已。
她想起了老爺曾說的話，“人心如鬼蜮，不可深究，做好自己的事，問心無愧，便可。”
問心無愧，想起這四個字，小女孩忽地猶豫了。
禦木神宗真的有那麼壞嗎？
不見得。
這個天君勢力又不曾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更不曾為禍世間。
無非是在面對域外天魔這件事上，選擇了明哲保身而已。
他們或許無比龌龊和卑劣，令人瞧不起。
可若自己不出手，而是眼睜睜看着他們被殺掉，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太過……自私？
若老爺知道，是否會對自己失望？
想到這，小女孩忽地一咬牙，決定讓自己格局大一些，兇襟廣一些。
最重要的是，不能讓老爺失望！
小女孩動了，一步邁出，立足天穹下，攤開纖細晶瑩的小手，掌心朝下輕輕一按。
那支域外天魔大軍，此刻已徹底攻陷禦木神宗的山門，正準備大殺四方。
禦木神宗上下，全都面如土色，徹底絕望。
而這一瞬，無數猩紅耀眼的神虹，忽地從而天降。
像傾盆暴雨。
耀眼的神虹，密密麻麻，輕而易舉洞穿每個域外天魔的軀體，将他們轟殺當場。
僅僅眨眼間而已，那上萬的域外天魔，無論修為高低，皆斃命當場！
那等一幕，當即震撼禦木神宗上下，所有人瞠目結舌，滿臉寫着難以置信。
那等浩蕩的一支大軍，竟然皆如紙糊般覆滅，灰飛煙滅了？
小女孩的身影飄然出現，瞥了禦木神宗那些大人物一眼，終究還是沒忍住，冷冷譏諷道：“這一次，還真讓你們這些沒良心的東西坐享其成了！”
撂下這句話，她飄然而去。
直至許久，禦木神宗上下才回過神來，一個個皆心生劫後餘生的喜悅。
“我知道那位前輩，據說名喚無邪魔帝，乃是蘇天尊身邊的一個手下！”
有人激動開口。
這一下，許多人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砺心劍齋的一位恐怖存在挽救他們于水火之中。
想起無邪魔帝臨走時那句話，許多大人物暗自慚愧，無地自容。
可也有人忍不住笑道：“你們看，隻要向砺心劍齋求救，對方肯定不會見死不救！我早說了，有砺心劍齋扛着，這天啊……塌不下來！”
這番話，聽起來沒什麼問題，可仔細一品，卻有一種惡心人的味道。
小女孩雖然早已離開，但一直留意着禦木神宗的動靜，當聽到這番話時，鼻子差點氣歪。
難道說那些家夥認為自己幫他們是理所應當的？
砺心劍齋就活該無條件幫他們？
小女孩猛地轉身，返回禦木神宗，語氣冰冷道，“記住，你們都欠砺心劍齋一條命！”
“一個月内，我要你們送上一萬顆域外天魔的首級，否則，我親自來踏滅你們山門！”
一番話，回蕩禦木神宗上下。
所有人都愣住，臉色大變。
見此，小女孩心中總算舒服了，轉身而去。
她根本不怕禦木神宗敢賴賬！
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無邪的身影陸續出現在永恒天域不同的洲界。
無邪本就來自域外天魔一脈，早已實現一場脫胎換骨的突破，覺醒始祖皿脈之力，是名副其實的一位心魔帝主。
在她有心殺敵的情況下，無論那些域外天魔藏身何處，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故而，随着她出征，凡是她足迹所出現的地方，所分布的域外天魔力量盡數被掃蕩一空！
而世人也總算見識到，這位無邪魔帝的恐怖之處，一如風暴過境，域外天魔那邊必寸草不生！
再加上有枯玄天帝、四海霸主勢力的配合。
僅僅一個月後。
永恒天域中分布的域外天魔力量，就被一一連根拔起，掃蕩一空！
至此，域外天魔一脈選擇了偃旗息鼓，将力量收縮到了永恒天域之外。
一場波及天下的動蕩，就在這短短兩個月時間裡，就落下帷幕。
人們都還沒有從那動蕩和混亂中回過神，整個天下已迎來了往昔的太平景象！
而自始至終，蘇奕都不曾露面，隻借由弟子陸野之手，向外界宣布了兩道旨意而已。
一道旨意，蕩平了永恒天域的内亂。
一道旨意，掃除了天下各地的域外天魔力量！
而在這一場攘外安内的行動中，砺心劍齋展露出的力量和影響力，讓天下為之震驚。
最耀眼的，莫過于紅袍天帝拔劍走世間、一舉斬斷内亂禍根。
無邪魔帝所過之處，域外天魔盡數伏誅，無一生還！
在其他人眼中，要化解天下的動蕩和混亂，簡直難比登天，沒多少希望。
可誰能想象，砺心劍齋僅僅隻憑兩道旨意，就在短短兩個月時間裡，就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甚至，被視作天下主宰的“蘇天尊”都不曾真正出手！
太不可思議。
也正是這樣一場大戰，讓砺心劍齋在天下主宰的位置上徹底站坐穩，證明了自己何以成為“天下霸主”的底蘊！
誠然，這世上依舊有很多惡心肮髒的事情。
依舊有許多勢力認為，這次域外天魔一脈的力量敗退隻是暫時的，以後必然會卷土重來！
可不管如何，這世間诋毀和抨擊砺心劍齋的聲音，已少了許多。
對砺心劍齋擁護和敬重聲音，則多了許多！
對蘇奕而言，這就足夠了。
如今論威望、論底蘊、論實力，砺心劍齋的确可以稱得上是天下霸主。
但，蘇奕不是救世主。
砺心劍齋也不是。
這世上，也從來沒有真正的救世主。
人貴有自知之明。
蘇奕向來不曾以聖人準則來行事。
一個人，一旦以聖人自居，其一言一行，但凡稍有一絲不妥，必會遭受來自世間最大的惡意和抨擊！
這就是人性。
人心鬼蜮，不能深究，被人捧得越高，就越會被人苛刻地要求和對待。
聖人怎麼能雙手沾滿皿腥？
聖人怎麼能做好事還圖回報？
聖人怎麼能不幫我們？
聖人怎麼能不兼濟天下、為芸芸蒼生謀福祉？
凡此種種，皆會發生。
當然，世間之事，有好有壞。
世間既有惡意，自然也有善意。
蘇奕自不會以偏概全。
簡而言之，蘇奕既不把自己視做救世主，也沒把自己視作聖人。
他一生行事，所求的，無非一個問心無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