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老相識了
匆匆七天時間過去。
楚國境内,天瀾河。
深夜。
雨水綿綿。
一艘烏篷船飄在浩浩蕩蕩的大河之上,雨水飄落在船篷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蘇奕随意躺在藤椅中,身旁紅泥小爐上,燙着一壺酒,欣賞着夜雨下的天瀾河,随口道。
“這‘玄武霸世印’雖隻九招,每一招所蘊含的奧秘,足夠讓你畢生受用無窮。”
“之前,我已将翻山印、蹈海印、伏天印這前三招的奧秘一一為你闡述,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勤加修煉了。”
“以你的根基,若能将這三招的奧秘吃透,淬煉到收發由心的地步,即便是辟谷境修為,也能和那名叫淩雲河的聚星境修士分庭抗禮。”
說罷,蘇奕拎起紅泥小爐上的酒壺,為自己斟滿一杯,一飲而盡。
元恒心在激動,手在顫抖。
離開浮仙嶺後,蘇奕這一路上,便在指點他修煉玄武霸世印,到如今,已将前三招的奧秘傾囊相授。
以元恒的眼力,自然清楚,這門戰鬥秘法是何等恐怖,遠不是尋常秘術可比。
“多謝主人賜法!”
元恒跪地叩謝。
蘇奕道:“起來吧。”
他目光忽地一眯,望向遠處廣闊的河面上。
就見一艘巨大的寶船出現,華燈流彩,璀璨明亮,将那片夜色都驅散。
寶船足有數十丈長,其上樓閣矗立,人影幢幢,似是在進行宴飲,遠遠地便飄來一陣歡聲笑語。
偶爾有琵琶、古筝、玉箫之音響起,似是在為宴席中的客人助興。
“主人,那船上好多修行者的氣息!”
元恒驚訝道。
“那艘寶船,是一件元道靈兵,寶船上最強大的一縷氣息,當來自一位聚星境修士。”
蘇奕的神念何等強大,自然也早已洞察到這一點,甚至從那寶船上釋放出的氣息中,就辨别出寶船上有着一位聚星境修士坐鎮。
“這大楚果然不簡單,不愧是蒼青大陸上百個國度中,足可排名前五的世俗之界。”
元恒感慨。
蘇奕點了點頭,這大楚修行界的底蘊的确不俗。
之前在進入大楚境内後,他就打探到許多有價值的消息。
在大楚境内,足有十三個修行勢力!
并且這些勢力中,或多或少都有這聚星境修士坐鎮!
而要知道,無論是大周、大魏,還是大秦境内,各自境内最強大的修士,也隻是元府境層次而已。
後來,随着了解,蘇奕才知道,在蒼青大陸上,唯擁有聚星境強者坐鎮的國度,才稱得上是當世大國。
沒有聚星境強者坐鎮的國度,隻能算邊緣小國。
而這大楚的修行勢力之盛,可排進蒼青大陸上百個國度中的第四位!
由此可見,大楚境内的修行勢力,何等強盛。
至于排在大楚之前的三個國度,分别是排名第一的大夏,排名第二的大漢、排名第三的大齊。
“主人,那寶船之上,有一道神念剛才曾掃視我們這邊。”
元恒猛地低聲開口。
“不必理會。”
蘇奕也察覺到了那一股神念力量,不以為然地說道。
當烏篷船遠遠地和那一艘燈火通明的寶船擦肩而過時,就見一道身影忽地立在寶船憑欄處,遙遙看過來。
那是一名身着華袍,雲鬓霧鬟,嬌媚如火的女子,一對漂亮的眸似星辰般明亮。
元恒眸子冷芒一閃,察覺到剛才那曾掃來的神念再次出現,落在了自己身上。
顯然,神念正是來自那華袍嬌媚女子。
“兩位道友面孔陌生的很,想來并非我大楚境内的修士,既然有緣在這天瀾河上相見,可願上船一叙?”
華袍嬌媚女子開口,軟糯沙啞的聲音,清清楚楚傳入烏篷船上。
元恒目光看向蘇奕,後者搖了搖頭。
元恒當即說道:“多謝相邀,我和我家主人還要趕路,就不叨擾諸位雅興了。”
華袍嬌媚女子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靜靜地目送他們的烏篷船在雨幕中遠遠離開。
“那女人着實奇怪,剛才時候,看我的眼神就如盯上了獵物般,原本我還以為,對方忽然出聲邀請,定是别有意圖,不曾想,她最終卻什麼也沒做。”
烏篷船上,元恒皺眉不已。
蘇奕淡然道:“她幸好什麼也沒做。”
剛說到這,在他腰畔養魂葫内,忽地産生一陣微微的震顫。
寶船上。
嬌媚似火的華裳女子折身,返回宴席上。
就見這宴席上,高朋滿座,男女老少皆有,都是來自大楚境内各大勢力中的修士,無一不是世間武者眼中隻能仰望的存在。
而這華裳女子,則端坐于上首坐席上。
“妙華夫人剛才莫不是發現了什麼?”
一個墨袍灰發老者笑呵呵問道。
被稱作妙華夫人的華裳嬌媚女子笑了笑,道:“說來倒是有意思,之前那一艘烏篷船上有兩名修士,其中一個則是妖修。”
妖修!
在座衆人皆露出一絲意外之色。
那墨袍灰發老者眸光閃爍道:“若真如此,剛才那妖修,定然不可能是來自咱們大楚境内。”
衆人皆點了點頭。
三百年前,大楚境内十三個修行勢力一起聯手,下達‘滅妖令’,号令天下修行者一起出手,滅殺世間妖修,曆經近十年的努力,幾乎将大楚境内的所有妖修滅殺一空。
到如今,這世間妖類,早已如同絕迹。
這等時候,一個妖修忽地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天瀾河上,并且還不知道遮掩自身氣息,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這妖修定不可能來自大楚境内。
“據我所知,妙華夫人最是厭憎妖修之輩,既然剛才發現對方的蹤迹,為何不将那妖修留下來?”
一個身影瘦削,玉袍博帶的中年男子問道。
妙華夫人抿嘴一笑,道:“以前的大楚,妖修橫行,為禍天下,到處是烏煙瘴氣的景象,所以才有了三百年前的滅妖行動。”
“到如今,大楚境内,妖修近乎于滅亡,我縱使厭憎妖修之輩,也不至于無緣無故就痛下殺手。”
頓了頓,她目光看向坐在不遠處席位上的一位道袍男子,笑說道:“更何況,今晚還有來自大齊的‘淩道友’在,再去打打殺殺,可就大煞風景了。”
若蘇奕和元恒在此,一定能看出,這道袍男子,正是淩雲河!
而在淩雲河身邊坐着的,則是少女清芽。
清芽終究沒忍住好奇,道:“這位前輩,你為何會厭憎妖修呢?”
妙華夫人笑吟吟道:“小友隻需記住一句話便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清芽搖頭道:“天地萬物皆有靈,無論妖修,鬼修,還是我們人類修士,皆是大道路上的求索者,隻有對錯善惡之别,而無高低貴賤之分。”
此話一出,宴席上的氣氛沉悶不少。
對大楚的修士而言,滅殺妖修之輩,就等于是在為世間衆生鏟除禍患,替天行道,天經地義。
這等情況下,清芽這番話,就有些刺耳了。
妙華夫人黛眉微皺。
淩雲河笑說道:“我這徒兒第一次下山遊曆,不通世事,若有得罪,還望諸位莫要與之計較。”
妙華夫人嫣然一笑,道:“這哪談得上得罪。”
剛說到這,忽地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
妙華夫人美眸微凝,從腰畔摘下一串銀燦燦的鈴铛,鈴铛表面镌刻着諸多晦澀古怪的圖騰,銀光流轉,不斷震顫響徹。
見此,妙華夫人目光一掃在座衆人,道:“諸位,這天籁河上疑似有極強大的鬼物出世!”
此話一出,在座修士皆露出驚詫之色。
奇了怪了,今晚碰到一個妖修已很讓人意外,現在竟還有鬼物出沒?
妙華夫人道:“這鬼物竟能讓我的‘銀霄鈴铛’産生異響,注定非尋常可比,諸位可願随我一起去看看?”
衆人皆答應下來。
當即,妙華夫人起身,袖袍一揮,銀霄鈴铛破空而起,如有通靈般,朝遠處夜色中掠去。
妙華夫人和其他修士一起,遁空跟了上去。
夜雨綿綿,就見一片絢爛奪目的遁光騰起,照亮夜色下的天瀾河,宛如神虹似的,朝遠處飛去。
淩雲河與清芽也在其中。
“師尊,這世間的修士,都喜歡斬殺妖鬼之輩嗎?”
清芽問。
淩雲河搖頭道:“并非如此,這大楚境内的修士,在以前時候,曾和妖修、鬼修之輩結下皿海深仇,雙方勢同水火,無法并存,哪怕到如今,對大楚修士而言,滅殺妖鬼之輩,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清芽恍然道:“原來如此。”
夜色深沉,滾滾黑雲湧動彙聚。
一座毗鄰天瀾河的大山之巅。
蘇奕負手于背,望着那天穹上不斷彙聚的劫雲,道:“這是屬于你的化形之劫,渡過之後,便能凝聚成一副靈軀,成為一名真正的鬼修了。”
旁邊,一襲皿色裙裳,眉目如畫般清麗的傾绾憑空漂浮,眉梢間盡是緊張和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