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過獎了。儉也隻不過是适逢其會罷了。”唐儉表面說着謙遜的話語,面上的得色卻是怎麼也無法掩蓋的住,也難怪,此時的唐儉仍然是一個年輕人,卻已經可以媲美張旭、閻立本等一幹花間派的老人,成為瓦崗軍勢力範圍一帶的負責人,才華心智絕對遠超常人,而事實也同樣如此,在花間派中,唐儉也是得到了邪王的關注重點培養的種子,可見其天賦即便趕不上當代的花間派傳人,卻也有限的很。
有這樣的經曆,也難怪唐儉會如此的驕傲,也時常的不将旁人看在眼裡。不過對于石青衣,他卻還是表現的十分恭敬,并非是因為石青衣是邪王的女兒,魔門的公主的緣故,而是因為尊敬強者,向來是魔門千百年來一直不變的傳統。而石青衣,此時也可是算的上是一位強者了。
“翟讓草莽出身,對于局勢的眼光實在太差,根本就不是争奪天下的料子,當初我也隻是在想這個人或許能夠對于我們會有所幫助才放走他的,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給我們帶來這樣的驚喜。”唐儉說道:“如今的瓦崗軍聲威如日中天,居然隐隐有一統天下的姿态,翟讓功不可沒,當然了,未來的瓦崗軍到底如何,都将和這個拙眼的家夥無關了。我們則會盡最大的努力,在瓦崗與隋軍的激烈對決中發展我們的實力。哼,他們相持的越久,對我們就越有利。”言語之間,對于曾經的舊識翟讓卻是與對待陌生人毫無二緻。
唐儉是縱橫家一脈的傳人,他們這一脈的鼻祖舊就是留下過“懸梁刺股”的大名鼎鼎的蘇秦,蘇秦遊說秦王,無功而返,窮困潦倒之時,兄嫂輕視,妻子怨恨,親友也紛紛避而不見,這才逼得蘇秦發了瘋一般的鞭策自己上進,最後功成名就,挂六國相印。後來當蘇秦衣錦還鄉的時候,兄嫂跪伏在他的面前,妻子迎出門外,他的親朋好友們也紛紛來迎接他,蘇秦見到這樣的情景,于是發出了感歎:“在我窮困的時候,你們全都躲着我,而如今我身居高位,掌國之權柄的時候,你們卻一個個的都來親近我,這全都是富貴權勢的原因啊!”所以自蘇秦以下,縱橫家們全都重功名實利而輕視情感,在他們看來,隻要能夠富貴加身,權勢在手,那麼所謂的親朋好友自然也就會多起來的。在唐儉的眼中也依然如此,所以,翟讓,此時僅僅隻是一件利用過的工具而已。
“人言唐儉狡猾如狐,無論何時都能夠如此冷靜的做出判斷,果然不假。”石青衣對唐儉說道:“但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的人,而且物以類聚人與群分,人總是會下意識的尋找和自己相似的人聚在一起,因此唐儉,我想你以後也一定會遇到與你性格相似的人物,到了那個時候,如果那個人也如同此時的你這般模樣的看待那時的你,你又會如何呢?”“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我就誠心誠意的和他合作好了,畢竟大家合作是為了共同利益,思考的方式又大緻相同,應該不會想要要了我的命吧!”唐儉語氣随意的說着,顯然是未将石青衣的話語放在心上,石青衣見了隻是微微歎息。
十年之後的滅**之戰,劼利可汗不敵由李靖所統帥的唐軍部隊,遣使向長安李世民稱降,唐儉也正是李世民所派遣前往安撫的人,李靖則抓住了此時劼利松懈大意的時機,對劼利的大營發動突然襲擊,一舉而攻破劼利的部隊,劼利倉皇逃竄,不久就被唐軍擒獲。其時唐儉正在劼利的軍營之中,有的将領怕這麼做會使唐儉等人身陷險地,李靖卻說:“唐儉輩不足惜。”于是迅速進攻,消滅了劼利的抵抗力量。在亂軍之中,唐儉僥幸逃得性命。不過,估計在他的心中,一輩子的心裡陰影是跑不了了。不過,那終究是許久之後的事情了,此時此刻,石青衣最關心的事情,還是此時的瓦崗軍内部即将發生的事情。
此時的李密已經正在做着長期圍困洛陽的準備,一旦四面圍定,掐斷了洛陽與外界的通道,所謂的天下第一堅城也不過是一座孤城而已。隋軍自然也是不甘坐以待斃,因此拼命反撲,雙方此時正在洛陽的郊外進行着一場殊死搏殺的較量,然而,此時因為翟讓的事情,李密卻并沒有坐鎮前線親自指揮,而是回到了荥陽,準備着除掉這個自己的心腹大患。
“攘外必先安内麼?”石青衣冷笑一聲,“這些階段他的目光忙着投向翟讓的狗窩了,怕是對于隋軍那一方面的動向不夠重視了吧,隋軍兵雖少,卻是精銳,之所以屢戰屢敗則是因為将領們也各自的有着各自的算盤,等到李密真的除掉了翟讓,開始重視攻打洛陽的時候,那些愚忠于朝廷的隋朝将領大概也已經全部‘陣亡’了吧,到了那時,那個在隋軍當中隐藏的最深的厲害人物,會狠狠的教訓一下李密,讓他知道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說罷,她擡頭看向唐儉:“王世充現在有什麼動作?”
“王世充自從上次在李密的手中大敗虧輸之後,雖然得以重整旗鼓,恢複實力,但是一直避免與李密的主力部隊進行交戰,因此雖然此時的隋軍諸部皆傷亡慘重,但是王世充的部隊卻還基本保存完整,如今洛陽城内,單一實力而論,也唯有王世充有力量憑借洛陽堅城與李密一戰,王世充性格頗似魏武曹操,而李密如今卻驕傲自大,不在王世充的手裡栽一個大跟頭是不可能的。”聽到石青衣首先詢問的居然是王世充之後,唐儉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敬佩的神色:“大小姐果然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在諸路隋軍之中,唯有此人可堪為李密的對手。”
石青衣卻是搖了搖頭:“雖然如此,卻還是不夠。”她說:“王世充就算可以一時讓李密吃了大虧,隻要李密重整士氣,卷土重來的話,王世充還是不會是李密的對手,李密一向志向遠大,而從他對翟讓趕盡殺絕的态度又可以看的出他做事心狠手辣,所以在兩方的平衡被打破的時候,我們甯可親自出動除去李密,也不能讓他成功的拿下洛陽,如果李密真的當上了皇帝,那麼他無疑就是下一個楊堅,我們是絕對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的。相比之下,王世充性格多疑,曹操的優點沒有學到三分,缺點反倒被放大了不少,雖然一時得勢,卻早已注定了他的失敗,倒是可以暫時容忍他的存在。”
唐儉聽出了石青衣的話中有話:“那大小姐要如何做?”“盡可能的保護大龍頭府中的重要人物,他們今後,會成為我們的一支奇兵。”石青衣說道。“插向李密兇膛的最鋒利的匕首!”“其他人也就罷了,隻是想要護住翟讓的周身安全,卻是非常的勉強,如今翟讓已經成為了李密必殺的目标,保護翟讓的話,我們的損失會非常的巨大。”唐儉說道。
“翟讓的性命,你們就不必了保護了。”石青衣的手輕敲着座椅的扶手,歎了口氣道,“翟讓,不是個可以任意控制的人物,救之無益。”她轉而看向唐儉:“随時密切的關注大龍頭府中的一舉一動,如有異動便要立刻通知于我。”唐儉點頭稱是,“大小姐請放心,但凡大龍頭府中有任何一絲的風吹草動,在下都必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傳遞到大小姐的居所,讓大小姐知曉……”
對于唐儉,石青衣是十分放心的,雖然這個人的年齡還很年輕,但是能力卻非常的不凡,加上為人處事也是非常的精明,老練,既然他在石青衣的面前說能夠嚴密的監視着大龍頭府,毫無疑問,他就能夠完美的完成任務。石青衣此來的原因既是為此,既然事情已經辦妥,石青衣也就沒有了在待下去的必要,于是她便離開,回到了柴家的産業那裡繼續坐鎮,同時,等待着龍頭府的最新消息自唐儉那裡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