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衡之一愣,心中微澀,可旋即他的眸中亮了幾分,說道:“璎兒,你放心,我會向娘娘和父親表明我的心迹,月晞她永遠都隻會是我的妹妹,作為兄長我隻會祝福她,這一點永遠不會變。同樣,我也十分清楚,這一生我真正想守護的人隻有一個,那便是你。今後,我們尋上一處隐世淨土,從此遠離京都這污瘴之地,抛下煩惱忘卻仇恨,執子之手相守一生。璎兒,你願意嗎?”公子容顔清俊款款深情,這樣一番話從他的口中說出,饒是鐵石心腸的人聞之也會動容。
在那一瞬間,璎珞幾乎要沉溺進他溫柔深情如幽潭的眼波中,謝衡之就像沉靜的湖水,靠近他,你會覺得所有的浮躁怨恨似乎都被暫時的忘卻。面對着這麼美好如玉清風朗月的人,璎珞不由自主從心底深處生出一絲自慚形穢的感覺。那些會讓人變得面目可憎的陰謀算計,便讓我自己一人背負吧,謝衡之,這不是你該有的人生!
“謝公子,或許以前是我講的太委婉了,讓你生出了不該有的誤會,那現在,我再說的清楚些,我,永遠不會離開京都,也不會嫁于你為妻,因為我們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明白嗎?”璎珞直直的看着他,明淨的眼眸帶着絲絲冷漠,可那冷漠和決絕卻像烈火一樣瞬間灼傷了謝衡之的心。
謝衡之的眼中是難以制止的傷痛,他動了動嘴唇,才從嘴裡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這是你的真心之言?”
“是。”璎珞不忍看他,輕輕背過身去,聲音清冷道。
這一個是字,如一把重錘狠狠的擊打在謝衡之的心上,痛的他幾乎站立不穩,短暫的沉默後,隻聽謝衡之低啞的聲音中帶着輕微的顫抖,“好,我明白了。那衡之告辭了。”說罷,謝衡之緩緩的轉過了身,他深吸一口氣後輕輕的閉上了眼,隻是誰也沒有看見,在他的眼角處似有點點晶瑩一閃而過,“璎兒,不管怎樣,隻要你需要,我會一直在,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謝衡之頭也不回的走了,隻是那背影怎麼看都是那麼的傷感。
璎珞緩緩轉身,眼底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她望着那抹漸漸消失在光影中的修長身影,良久無言,終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在甄府大門外,聽聞璎珞意外重傷前來探望的淮王妃剛要邁步上台階,正好瞥到似有人影自門内的方向過來。淮王妃停下步子擡頭望去,當那抹颀長的身影漸漸清晰後,淮王妃認了出來這人不就是最近京都城裡人人稱奇的謝衡之嘛。難怪最近衆多貴夫人們開始紛紛互相打聽這謝家公子,欲給自己家的親戚女兒保媒拉線,這謝衡之的确生的眉清目秀俊美優雅,病愈之後更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翩翩佳公子。隻不過這位翩翩公子此時卻是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似受了什麼沉重的打擊,全無往日的光華神采。
看他如此神情,淮王妃似想到了什麼,之前就聽傳聞說這謝家公子似乎是對這甄家女兒有意,所以自從回到京都之後便三天兩頭的往這甄府跑。淮王妃原來還不全信,今天看來這傳聞倒也不假。
“你是衡之?”淮王妃的目光落在謝衡之的身上,聲音溫柔的問道。
一直默默出神的謝衡之這才猛地回過神來,他擡頭看向眼前的淮王妃,極力掩飾住眼底的情緒,拱手行禮聲音平靜道:“晚輩謝衡之見過淮王妃。”
淮王妃目光溫和的打量着謝衡之,心中不由暗暗點頭,這孩子氣質如玉生的這般出色,若是真能與璎兒那丫頭配成一對,當真是一雙璧人。“謝公子今日是來看望璎兒那丫頭的吧?”淮王妃滿面微笑的問道。
謝衡之一頓,神情微黯,“是”,他頓了頓,接着拱手說道:“王妃,晚輩府上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将謝衡之欲逃離的落寞神情淨收眼底的淮王妃,目光中閃過一絲愕然,這兩個年輕人之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淮王妃剛要進院,便瞧見璎珞笑容溫婉婷婷袅袅地迎了過來,“璎兒見過王妃”,璎珞微笑行禮。
淮王妃瞧見是璎珞,連忙上前拉起她的手,滿眼都是憐惜的問道:“你這孩子,怎麼消瘦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受了這麼重的傷?”
璎珞的唇畔漾着柔和的笑,“王妃,此事說來話長,不如我們先進屋裡璎兒再細細說與王妃聽。”
淮王妃點頭,柔聲道:“璎兒你還傷着,我還拉着你在風裡說個沒完,走,快進屋裡頭。”
進了屋子,淮王妃将身上的鬥篷取了下交到身後的李嬷嬷手裡,落座之後,璎珞親自為淮王妃斟了一杯茶,含笑道:“王妃,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淮王妃捧起茶盞喝了一口,然後便端詳起璎珞的臉頰,見她雖然依舊神色溫婉笑容和煦,可是眉眼之間還是不經意的露出淡淡的憔悴之色,淮王妃想起剛才握着她的手,隻覺得那纖細的手指寒涼如冰。思及此,淮王妃不由緊緊的皺起了眉頭:“璎兒,你的傷是不是很重?”
璎珞搖了搖頭,嘴角含着一縷苦澀的笑:“不瞞王妃,璎兒的傷若不是有幸承神醫相救,恐怕今天王妃看見的璎兒便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淮王妃一愣,“怎麼會這樣?”
見淮王妃問起,當時驚險的一幕幕仿佛又重現眼前一樣,璎珞神色平靜的将逸王聯合西戎人欲劫持自己而去的經過簡短叙述了一番,雖然璎珞說的輕描淡寫,可當她聽到璎珞被一掌打入懸崖又遇狼群之時,淮王妃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驚得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
見淮王妃目光沉痛,臉色也跟着泛起了一陣煞白,璎珞心頭一軟,語氣溫婉的寬慰道:“王妃放心,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璎兒的傷如今也正在慢慢康複,再過些時日便能恢複如常。至于那罪魁禍首,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再無作惡的可能。”
淮王妃輕輕握住璎珞的手,眼眶不由自主的濕潤了,點着頭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
淮王妃的手很暖、很軟,就像母親的手一樣,看着這樣的淮王妃,璎珞的表情不自覺的變得溫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