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1

　　證得靈魂金剛的陳霆之在忘川河内漂浮着，原本的身體已經被洗去、同化，但是和陳霆之的設想一樣，靈魂依然可以承受得住大量信息流的壓力，能夠讓他有時間看清楚自己的前路該怎麼走。

　　陳霆之回首一望，正見一朵“浪花”滾滾而逝，恍惚間，他覺得自己似乎是看到了廢土世界内的一些景象。

　　言和光和白文香結婚生子，國術會館飛黃騰達，尖峰科技推出了廢土淨化坦克炮，庇護所在廢土上遍地開花，人人歡飲鼓舞，上層領導心情振奮，準備一統人族，國術武者配合人體改造，所向披靡。

　　下一瞬，陳霆之就看見言和光以古稀之齡當選了地球共和國的第一任首長，觀測儀器終于突破了輻射塵埃雲的封鎖，大半的土地被一點點的淨化，然後被改造成庇護所，但是月球上的核能巨獸們卻突然擡首望向了飛入太空的衛星。

　　最後，浪花如夢幻泡影一般碎裂開來，隻留下一幅畫面：張克陽率領丹勁大宗師的改造人部隊推平月球建立庇護所，言和光躺在病床上握住白文香的手，聽着她念戰報，大笑着溘然而逝。

　　“原來，殘響世界内的幾十年，幾百年，其實對于忘川河隻是一瞬間或者一刹那而已，那麼我對于現實世界，應該也沒有過去多久，”陳霆之有了一絲振奮，即使是四相菩提心也沒辦法壓制的喜悅噴薄而出，“看來，我歸鄉有望。”

　　陳霆之向上望不到水面，向下看不見河床，向前一片茫然，向後一片茫然。茫茫然，熙熙又攘攘，到處都是信息流、能量流，偶爾會有一兩朵浪花，也就是殘響世界誕生，這才讓陳霆之把握到了一點方向。

　　當初将體内的邪神力量耗盡之後，陳霆之的靈魂被壓抑許久，終于迎來了質變，并且讓他的靈魂獲得了一項新的天賦能力：可以将細胞内的量子循環融彙在一起，産生一種真氣一般的能量，陳霆之将之稱為夜帝真氣。

　　夜帝真氣，顧名思義，是來源于森林大帝和黑夜之神的力量的饋贈，而且同時具有兩者的一部分性質，擁有強大的掠奪吞噬的力量，還可以将夜帝真氣轉變為任何形式的做功。包括但不限于動能、熱能還有電能等等。

　　陳霆之可以在廢土世界隻手滅大軍，自然就是因為有了夜帝真氣的幫助，而且在高能細胞和生物大分子蛋白納米機器人内更活躍的量子循環系統以及量子傳輸通道讓陳霆之的夜帝真氣發揮出了極緻的威力。

　　即使這種力量仿佛昙花一現，但是陳霆之有感覺，隻要自己再一次獲得一個“身體”，依然可以産生夜帝真氣，畢竟這是來源于自己的靈魂的力量，并不是依托于殘響世界的後門程序所産生的能力。

　　“殘響世界就像是浪花，那麼，忘川河下遊就是蓋亞，諸天萬物的無意識集合，是輪回轉生的地方，上遊就是阿賴耶，是人類的潛意識集合所形成的海洋。”陳霆之此時隻能保持一個虛幻的火柴人的畫風的外貌在忘川河内漂浮。

　　陳霆之早就決定好了從阿賴耶脫離忘川河，奪舍一個植物人或者嬰兒，畢竟如果真的從下遊的蓋亞走，那就有可能會直接被蓋亞内的大量信息污染，不僅無法投胎轉世，還會失去自我，反而成為惡靈。

　　“上遊的方向，是這一邊！”雖然現實世界的地理知識和水文知識不能完全代用到忘川河這一條概念上存在的“河流”上，範圍事實上應該和多元宇宙相等，但是陳霆之依然可以通過辨認一衆的殘響世界的漂流方向，來判斷出上下遊。

　　“很好，那就向上遊進發吧！”

　　陳霆之逆流而上，但實際上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阻力存在，不過最大的問題，就在于如此枯燥得行進，很有可能讓一個人将自己給迷失。

　　還好，陳霆之的四相菩提心的能忍惡鬼相，對此有着超凡的耐力。他的心态雖然因此轉到了古井無波、任勞任怨、空虛乏味、寂寞悲觀的方向上，但是，陳霆之卻可以一直這樣的堅持下去，并且将自己的心靈磨煉成一塊河裡的一顆鑽石。

　　即使空洞，也會堅持。同時，心情越是絕望越是悲觀，陳霆之就越能堅持。這就是毫無人性可言的能忍惡鬼相，也難怪這一方向的心态會被他自己分化為惡鬼。

　　“那是……洛基？原來如此，這就是我之前待過的北歐神話殘響世界。”過了許久，陳霆之遠遠望見了一個和此間天地格格不入的存在，如果普通的殘響世界是一朵轉瞬即逝的浪花，那麼北歐神話這個經久不衰的殘響世界，就是一塊頑石。

　　陳霆之聯系記憶裡面見到的原初北歐神話的飛船尤克特拉希爾上的那批流亡者，還有自己親身經曆的那個和現實裡面神話傳說相近的故事，頓時會意了，浪花沖刷不動，河水侵蝕不動，但是卻可以将它“塑型”。

　　繼續着枯燥無味的向上溯遊，和無數的浪花擦身而過，陳霆之此時此刻并不要任何的踏闆，所以他也不會再貿貿然鑽進任何一個浪花，這很有可能讓他的一大段時間的努力白費，畢竟終點遙遙無期，他可沒有功夫浪費時間。

　　又是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陳霆之再一次發現了一塊忘川河中的頑石，隻是此時這一刻頑石好似龐然大物，将陳霆之的一切前行路線封鎖住了，如果想要繞過去，不說多花費的時間，就是迷路，也很有可能。

　　“那就穿過去吧，反正也不花費多少時間，而且，”陳霆之打量着這一個頑石内部的風景，發現裡面竟然是一片祥和安甯，“這個殘響世界内部的時間相對于外界，即使不似浪花一般一眼百年，但是也是一日三秋。”

　　陳霆之打定了主意，便伸出自己那根火柴人一般看不清五指的圓乎乎手掌，按在了頑石的表面。

　　“啵。”

　　陳霆之降生到了這個殘響世界内部，成為了一個被武當山上一個老道士撿到的棄嬰，被帶到了他的青牛觀中。

　　“這裡，不是殘響世界，而是殘響内一個虛拟世界。”陳霆之将眉頭糾結成一團，有着廢土世界的大量資訊還有虛拟實境的科技認知，他很快就認清了這個世界的本質：雖然萬物和所有人類都有着接近于現實的畫風，但是卻比起殘響還要虛幻。

　　老道士見到了嬰兒皺的緊緊的眉頭，頓時伸出手指輕輕撚了撚他的眉心，笑呵呵地道：“乖乖哦，不要煩心，不要憂慮，不要難過，從今天起，青牛觀就是你的家了。你以後，就是武當門人啦。”

　　武當山和少林寺不一樣，後者一間名門大寺，嵩山上一家獨大，僧侶們都是同吃同住在一座如同小城一般的宏偉大寺内的，甚至有着跑馬點燈的長路，而武當山則是除了最強的武當派以外，山上還有無數的小道觀和三教九流的道派。

　　青牛觀，就是一家這樣的小道觀，除了老道士，連一個道童也沒有，或者說，他教好的道童，全都打發了出去，自立門戶去了，因此，青牛觀雖然看來落魄，但是實際上人脈廣博得很，四處有人接濟。

　　陳霆之的嬰兒生活，就在老道士娴熟的育嬰技術下開始了。

　　随着時間推移，陳霆之雖然是口不能言，生理依然不能自禁，但是他也已經摸清楚了老道士出家前的來曆，可以用簡單的象聲詞和手勢來和他作簡單的交流了。

　　老道士道号赤龍子，俗家名是陳慶山，因此，很巧合地，他将陳霆之的俗家名依然是取名為了陳霆之。

　　老道士如今年逾古稀，出生于民國時期，從小開始就學拳打槍，在抗日戰場上打遊擊殺鬼子，長大後更是打過解放戰争和抗美援朝戰争，還揍過紅衛兵。

　　臨了老，陳慶山就越發覺得沒意思，就跑到了武當山出家，遇到了當時的青牛觀的道長浮雲子，就在他的教導下，得了道号赤龍子，練氣改拳，洗盡戾氣。然後在浮雲子羽化後，繼承了青牛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