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連夜就乘一艘小漁船偷渡去了越南。
“如果不是警察來得太快,大雁也可以和我們一起逃走,就不會・他感歎道。一直隻負責發号施令,待在公司裡等待手下複命的金泰安,早已失去了決策者的敏銳,對時局做出了錯誤的估算,才會滿盤皆輸。
“爸爸這次回來,是要清空軍火庫,還有,帶你離開・金泰安好久沒有認認真真看女兒了,他貪婪地看着,仿佛下一秒,他們就要分開。
“軍火庫?”金妙言反複念叨這幾個詞,米麒麟曾經逼問過她軍火庫的下落,“爸爸,軍火庫到底在哪兒,鑰匙真的在我身上嗎?除了警察,好多自稱是你手下的人也來問過我。”
金泰安笑了:“言言你知道嗎,這個消息是我故意放出來的,軍火庫是我們父女倆的護身符,有它在我們手上,别人就不敢趕盡殺絕。”他拿出一把銀制的鑰匙,在金妙言手裡畫了個圈,看着她。
金妙言頓時心領神會:“你是說,軍火庫就在・爸爸,你太厲害了,怎麼想到這麼個地方,難怪警察查來查去都找不到!”
金泰安也笑了:“王文坤一死,我就開始轉移地點了,警察無非想坐山觀虎鬥,從而享漁翁之利,他們不會猜到,我動作會這麼快。”
“除了我和幾個靠得住的弟兄,沒有人知道軍火庫的下落。那批軍火沒有辦法帶出去,我已經出手,這次,爸爸專門是來接你的。你不用準備什麼,明晚十一點,我們在碼頭彙合,記住,什麼都不要帶。”金泰安反複叮囑她,生怕出什麼差池。
“這麼快・妙言猶豫道,她就要離開了嗎?甚至不和辛格告别嗎?
“言言不要任性,本來娜娜執意不肯讓我來的,可我想親自過來接你,這才冒着風險過來,明天千萬不要遲到,免得有變故。爸爸到時候會派車過去接你。”
妙言點了點頭,顯得心事重重。
父女倆又聊了很久,妙言才回家,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接近九點了,她在樓下,看到了辛格。
他站在那兒,凝視着她住的地方,沒有發現她就站在自己身後。
莫名的,就有些心疼,第一次覺得他瘦高的身形,有些單薄,也有些孤獨。
“等了多久?”她問。
辛格回過頭來,見到她,有點驚訝,随即嚷了起來:“你一個姑娘家,大半夜的,去哪兒了。”
妙言笑:“怎麼就大半夜了,才剛過九點,夜店裡的那些姑娘,不是正玩得歡嗎?如果她們也像我一樣回家這麼早,你該多遺憾呀。”
不知怎的,也許是月光太輕柔,也許是路燈太朦胧,辛格覺得,此時的妙言仿佛一朵百合般幽香清雅,他隻想擁抱着她,感受她的溫暖,嗅嗅她的發香。
伸出手的時候,她卻躲開了。
有些人,因為遇見的時機不對,或早或晚,都是要分開的,既然知道沒有結果,那不如不要開始。
“你那天問我可不可以接受你,我考慮好了。”妙言忍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但還是抑制不住眼圈泛紅。
“你說,”辛格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他甚至覺得有些緊張。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有未婚夫。”想起清和,免不了又是一陣心痛,她伸出手,無名指上,一枚鑽戒熠熠發光。“我很愛他,所以不能接受你,對不起。”不忍心再擡頭看辛格,妙言告訴自己,必須馬上離開,不然她會舍不得,她會心軟。可轉身的時候,辛格還是從背後抱住了她。
“妙言,我們在一起了呀,我說過我會對你負責任的,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是不是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你真的誤會了・他的聲音顫抖着,唇吻在她頭發上,希望她能回心轉意。
妙言搖搖頭,滾燙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對不起・她用力掰開他的手,跑上樓去,沖進房間,像個膽小鬼躲在窗邊的窗簾後,泣不成聲。
路燈将辛格的身影拉得很長。他掏出口袋裡今晚打算送給妙言的生日禮物――一枚三環戒,心裡像塞進去秤砣般沉重,他覺得她太孤獨了,希望自己能給她一切,親情、友情、愛情,可惜,她拒絕了。
擡頭看看妙言的家,隐隐有昏黃的燈光透出來,她現在在幹什麼呢?一定在給她的未婚夫打電話,不知道什麼男人這麼有福,能擁有這麼好的女孩。
在這份感情裡,妙言一直都很被動,是他太強人所難了。
轉身向車走去,司機已經等他好久了。
辛巫擺弄着琥珀手串,滿意地聽屬下向他彙報中建工程的進度。
衆人退去,田曉甜進來為他沖咖啡,見他滿臉喜色,知道有好事發生。
“辛總,您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她每次看到那張酷似清和的臉,總會有錯覺,不過清和的眼睛是單純陽光的,而辛巫,總是陰鸷冷漠,跟他說話,田曉甜從來都顧慮重重,不敢放肆,像一名聖徒,衷心地守衛着教主。
“那個金妙言,真是可憐,跟我哥在一起沒多久就被甩了。”辛巫的聲音懶洋洋的,他非常樂意和曉甜分享這個好消息,“那天晚上,她親眼看見我哥摟着個夜店女郎去開房,肝腸寸斷的樣子真是惹人憐愛,可惜,辛格連看都不看一眼。我真是高看她了,還指望拉攏她替我做内線。”放下手串,他起身打算去開會:“誰知道,她也是個不長久的。”
田曉甜亦步亦趨跟在後面,拿着一大摞會議文件,金妙言的失戀落淚的慘狀似乎就在眼前,她迫不及待想去驗收成果。一向自信滿滿,受盡萬般寵愛的金妙言也有吃癟的時候,簡直比當初看着她被抓進警局還要痛快!
入夜,金妙言依然在忙碌,她清空了冰箱,将魚缸裡的熱帶魚都送給了鄰居,給VITA喂了狗肉罐頭,翻出多餘的床單,想将家裡大大小小的家具都用蓋起來,随即,她覺得,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這套房子,會永遠空置下去,又有些傷感,這裡面的每一件家具和擺設,都是自己精心挑選的,她已經習慣一個人的一切。但轉念一想,還有什麼比家人團聚更開心呢,父親失而複得,他們永遠都會生活在一起,想到這裡,妙言就又開心起來。
九點半,她帶着VITA,佯裝遛狗,實則要趕去碼頭。出了小區,她坐在路邊的長凳上打量着街上的車流,心裡很緊張。VITA若無其事趴在她的腳邊,不知道将要發生什麼。
下班後,田曉甜向辛巫打聽到了金妙言的住所,直接打車過去了,她迫不及待要來欣賞妙言失戀的樣子。
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路邊,妙言拉着VITA站了起來,她知道,接她的車來了。
一個精壯的男子下了車,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确保安全,才來到妙言面前,低聲說:“小姐,老爺派我們來接你,請上車。”
她最後望了望自己住的家,算是告别,跟着男子上車,就在這時,男子拉過了牽VITA的繩子:“大小姐,狗不可以帶,會暴露目标。”
不帶VITA怎麼行,它是這麼多年唯一陪在自己身邊的親人,妙言怎麼肯答應,她從男子手中搶過繩子,不滿地沖他嚷:“它不僅是一條狗,它也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不會将它丢在大街上的。”
“不行,老爺反複叮囑,不允許你帶任何東西,大小姐,我們趕緊走吧,船馬上就要開了。”不容分說,男子就将她推上了車,粗暴地奪過牽引繩,扔在地上,任由金妙言踢打哭喊,牢牢控制住她的手,命令開車。
這一切,被剛下出租車的田曉甜看了個滿眼。難道金妙言被綁架了?不可能啊,那個男人對她的态度那麼恭敬,她到底去哪兒了呢,連VITA都不可以帶?田曉甜不免好奇,她重新坐回了車裡,讓司機跟着這輛車。
VITA見主人坐進車裡,丢下了它,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緊張地跟在車後面追着,滾滾車流中,它是那麼突兀而又固執地追趕着,一時間,刹車聲、叫罵聲響成一片,人們都被不知哪兒冒出的狗驚着了,馬路上亂成了一鍋粥。
“VITA,不要再追了,危險!危險!”妙言從後窗看到遠遠追随的夥伴,生怕它會出什麼意外,心如刀絞,隻能探出頭沖它喊:“去找辛格!”
不知追了多遠,載着妙言的車子消失在了夜色中,VITA徹底失去了主人的蹤迹,它委屈地趴在地上嗚咽着・
車子漸漸駛離了市區,看着周圍越來越矮的房屋,田曉甜心裡惴惴的,連出租車司機都謹慎起來,反複問她是不是要繼續跟。
“哪兒那麼多廢話,繼續跟,錢少不了你的。”她不滿地盯着前面,生怕那輛商務車一眨眼就跑沒影了,出租車師傅技術真不是蓋的,始終和前面的車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黑色商務車在江邊停下,車上一行人走了下來,腳步匆匆,向不遠處的小碼頭趕去,一邊走着,一邊謹慎地四處張望,碼頭上停着一艘小型貨輪,船邊有四五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