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不久的女傭阿梅端來一杯茶擱在桌上:“老爺請用。”聲音如此綿軟,連金泰安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這女孩梳着一個法式麻花辮,一雙靈動的眼睛裡閃露着無限風情,身材凹凸有緻,修長的手指絞弄着衣角,顯得局促不安。
“新來的?”金泰安問。
“是的,老爺。”見金泰安主動和她說話,阿梅的臉迅速紅了起來,嬌羞得不知道手該放在哪兒,眼睛裡湧動着春光,幾乎要有一隻妖豔的手伸出來撥弄金泰安的臉頰了。
可惜金泰安沒有再理會她,而是開始和女兒讨論中午去哪兒吃飯、去哪兒玩,以補償女兒這麼多天的“父愛缺失”。阿梅呆站了半天,隻能讪讪地退了下去。
金妙言換好了衣服,父女倆一起出門。這天她玩得很瘋,去了旺角路新開的西餐廳,金泰安還破例給她點了櫻桃味的果酒,下午又去打高爾夫,雖然技術不怎麼樣,把草皮都鏟掉好幾塊,但仍然不能阻止這位大小姐一次又一次的揮杆。
晚上金泰安本來要帶女兒去看意大利歌劇,但妙言說自己和朋友約好了去酒吧,金泰安便親自開車把她送到了酒吧門口,反複叮囑她不能喝酒,金妙言連連答應着,低頭一看表,還有十五分鐘九點,心想:“不知道阿威來了沒有”。和爸爸道了再見,她拿着跟旅行社簽好的馬爾代夫五日遊的訂單,蹦蹦跳跳地走了進去,迫不及待要給男朋友一個驚喜。
酒吧場子很熱,在迷離的燈光下,妙言一眼就認出了坐在吧台邊的阿威那挺拔的背影,旁邊還有幾個人,是阿威的好朋友,小柯、艾倫和賽廣。她想悄悄走到阿威身後突然冒出來吓吓他,于是便蹑手蹑腳向阿威靠近。
“哥們,我記得你以前小氣死了,一毛兩毛窮算計,連瓶飲料都不舍得給我們買,現在榜上富家女,闊起來了!”這是賽廣的聲音。
“誰讓我命好,英雄救美了一回,從此揮金如土,衣食無憂!看來還是要做好人啊!”是阿威,語氣中是掩蓋不住的得意。
妙言有點發懵,他們在談論自己,不由得站住腳,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走過去。
“要我說,阿威也是有犧牲的,要不是金妙言是個富家女,憑她的姿色,怎麼能入得了我們阿威的眼,他以前可是隻青睐校花的。”艾倫嘻嘻笑着。
“有得必有失嘛,”阿威喝了一口酒,自顧自地說:“她比起我以前交往的女朋友,長得的确是差遠了,但那妞有錢又好騙,傻乎乎的,我昨天飯卡裡剩十塊錢,讓她看見了,馬上就打了兩千錢進去,簡直就是一台不用插卡的‘自動提款機’嘛。”
妙言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感覺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後背都僵住了,然而這幾個得意忘形的家夥絲毫沒發現她。
“阿威,我勸你趁早把金妙言給‘辦’了,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當了金家的乘龍快婿,她老爸那麼多産業還不都是你的。”小柯的人品比他的長相還要猥瑣。
“就是就是,到時候發達了,别忘了兄弟們啊!”衆人打趣,一起幹杯。
金妙言抑制住身體的顫抖,強裝鎮定地走到阿威身邊,放下手袋。
“妙言?”阿威沒想到金妙言這時候出現,言語中有些慌亂。“你什麼時候到的啊?”
“剛到,”金妙言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可她覺得自己笑得比哭都難看。“聊什麼呢,那麼開心?”
看來她并沒有聽到剛才的談話,阿威悄悄松了口氣。
“聊你啊,妙言呀,你可是把我們家阿威迷得神魂颠倒,他對你可癡情了。”小柯肉麻兮兮的語調讓金妙言胳膊上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是嗎?我有那麼大的魅力嗎?”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威。
“寶貝,你想喝點什麼,盡管點,我請客!”阿威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可這份體貼,現在在妙言看來,全都是虛情假意,此刻的慷慨,也無非是他想以小換大的伎倆。
“那我就不客氣喽!”她微微一笑,沖吧台裡喊:“帥哥,開一瓶馬爹利。”
阿威神色淡定,他沒有理由緊張,每次裝大頭蒜說請客,最後都是妙言悄悄買單,他總能既保全自己的面子,又對得起自己的錢包。
開了酒,妙言自顧自地倒了一杯,然後轉過身看着阿威,嗲聲嗲氣:“這麼好的酒,自然要讓你先喝。”阿威還來不及露出幸福的笑,那杯酒就兜頭澆了下來。阿威愣了,哥們傻了,連在他們面前不斷地顯擺調酒技術的酒保都差點把調酒器掉在地上。他們都不明白金妙言唱的哪一出。
“軟飯吃得很過瘾嘛,阿威”,妙言把酒杯輕輕的放在吧台上,回過頭來,滿臉諷刺的表情:“怎麼,你真當我是傻瓜嗎?”
阿威終于搞清了狀況,原來剛才他和哥們說的話,妙言一字不漏全聽進去了。“寶貝,你聽我解釋,剛才隻是・
妙言無所謂地笑了笑:“幹嘛那麼緊張,我和你也不過是玩玩,還真當我這輩子非你不嫁啊,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之前花在你身上的,就當我還你救我的人情吧,你也不是第一個在我這兒蹭吃喝的人,你知道的,我這人一向大方。”阿威臉上紅一陣,紫一陣,在酒吧燈光的照射下,格外好看。他在心裡掂量金妙言的話,這是在跟自己提分手嗎?
“别把你媽給你的臉蛋當資本,”她托着阿威的下巴,紅唇湊近他的耳朵,聲音冷漠而魅惑:“就算當,你的也他媽值不了幾個錢。”狠狠甩開他的下巴,轉身離開的時候,妙言回眸一笑:“記得埋單。”
阿威的冷汗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