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節來得比較晚,來不及過元宵言裕就需要離開家去坤市了。
方菜花跟言四海一商量,舍不得兒子一個人在路上孤零零的度過生日,于是決定初十這天提前給言裕把生日給過了。
當初考上大學的時候沒辦狀元宴,一是錢的問題,那時候确實更擔心錢給花掉了兒子去大城市花銷滿足不了。
二就是怕人覺得他們太鋪張了轉頭說言裕閑話。
現在是言裕的生日,特别是C省男人做滿生宴是祝上十,也就是說做滿二十的生日宴,要做到十九歲,做三十的生日宴,要做到二十九。
言裕今年滿十九,做場大宴是理所當然的。
這事兒是言四海兩口子去年還沒過春節那回就琢磨上了,等言裕回來之後知道言裕十三就要走,于是臨時就把原本定在十四的宴席給提前到了初十。
言四海臨時通知了幾方的親朋好友,又給村裡的人透了口風,等到初十這天一大早言家就來了不少的客人。
有那還在猶豫要不要來的村裡人看見那麼多人都去了,村長一家更是早早的就去幫忙了,于是這些人也拎着一包糖外加五塊錢十塊錢的就去了。
方菜花提前打過招呼讓幾個村裡手腳利落的婦人過來幫忙,提前一天就該炸的炸該燙的燙好了,言五湖就開着摩托車嗡嗡嗡的拉了一車的魚啊菜啊之類的過來。
劉桂花也跟着車來了,至于言峰,知道從小被害他遭了多少嫌棄指罵的言裕這麼有出息,給家裡掙錢買了電視又安電話。
再想想去年春節帶過來的那本該死的《賈先生詳談登峰之路:你,也可以!》,言峰就氣得不行,知道初十這天言裕要過生日宴,言峰悶聲不吭的從店裡偷拿了幾百塊錢,一個人去江澤市找朋友玩去了。
言川跟言老太太初三跟過來就一直沒回去,倒是在這邊幫了不少忙,讓方菜花他們覺得輕松了不少。
言裕作為生日宴正主,等賓客們來得差不多了,就跟着言五湖言四海兩個大人接人待客的滿場子轉悠着照顧周全。
有那桌子凳子碗筷不夠的,就跟言川兩人小跑着去村裡哪家哪戶借一借。
雖然不是喜宴白晏,借完了東西主人家也得不了紅包壓晦錢,可村裡的大學生過生日,大家夥心裡不管是純粹高興還是羨慕嫉妒恨,面上也都樂樂呵呵的給借了。
沒看見村長都捏着煙槍滿場子轉悠着給言家做臉面麼,雖然村長不是多大個官,正所謂縣官不如現管,這上面啥大大小小的政策想要落到村裡來,那都必須得經過村長這手。
更不用說還有各種各樣需要村長開證明拉關系去警察局辦事的情況。
臨走之前還要累這麼一場,可這種折騰是高興事,言裕跟着大伯跟老爹滿場子轉着給幾桌輩分高的長輩敬了酒水,等中午那頓飯吃完了,言裕紅着臉直接在房間裡沉沉的睡了一下午。
言裕酒量不錯,可就是容易上臉,一喝就臉紅,讓人誤以為他酒量淺。
前世言裕沒什麼需要去應酬的酒宴,自己本身也不是什麼汲汲營營想要往上爬的人,因此喝酒的時候十分少,幾乎隻有逢年過節自家人家宴的時候會喝一兩杯。
晚上還有一場宴席,不過都是中午剩菜剩飯,不過也沒人說什麼,反正都是這麼個風俗。
而且這逢年過節的大家肚子裡油水太多,胃口也不如平常了。
那桌子給擺上兩盤解膩的泡菜,眨眼功夫就被人給夾光了。
初十鬧過了,十一忙活着清洗東西,該還的也給還了,十二言裕就告别了家人,踏上了返校的路。
胖子那邊說好要過來玩的,結果後來打電話又說跟着他小叔回江澤市了,後來胖子的爸媽又從X省開車回老家過年,胖子也就在江澤市跟着爸媽的車回老家乖乖過年了。
因此到跟言裕見面的時候,竟然是在十二約好一塊兒返校的時候。
過完一個年,胖子的胖臉盤子更胖了,原先還微胖的身材現在成了個勻稱的冬瓜身形。
兩天一夜的晃悠之後到了言裕學校,胖子又厚着臉皮去蹭言裕的宿舍,癱在杜朗書桌邊的椅子裡仰着脖子望着天花闆滿臉憂愁的歎氣,“我這樣本來就長得不夠帥的胖子,會不會更沒有女生喜歡了?”
言裕挑眉側眸瞅胖子,“别愁了,反正原來那樣也沒女生喜歡。”
胖子更愁了,大大的歎了口氣。
言裕發現胖子這回的憂愁是來真格的,頓時好奇了,轉動椅子從背對着胖子變成了面對面,“怎麼突然擔心這個問題了?”
有喜歡的人了?
胖子生無可戀臉扭頭看言裕,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後怕的表情,“言子你不知道,過年的時候我小叔有多慘,被我奶奶姨奶奶姑奶奶姑姑老媽圍着各種催婚,姨奶奶跟姑奶奶還帶了二十多張女方照片來給小叔看......”
想想那樣的畫面,再想想中間被圍着的小叔變成自己,胖子抱着肩膀打了個哆嗦。
“言子,我發現我不能再這麼頹廢下去了,我要努力,我要崛起,我要找個姑娘談戀愛,争取畢業就能結婚,杜絕被家裡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的可能性!”
言裕:“......”
前世三十好幾都沒着急過的言裕面容平靜的轉身背對着胖子,繼續埋頭寫東西。
這時候言裕隻以為胖子是在犯二,等五一長假的時候原本按照慣例應該來學校找他的胖子居然打電話吞吞吐吐的說要去約會不過來了,言裕心裡突然就有了那麼一點點寂寥。
好吧,隻有一點,反正身邊沒人鬧騰的日子也不是沒有過的。
隻是到底有那麼點冷清。
這時候言裕才發現,班上居然内部消化結成了好幾對情侶,以前沒關注這些,現在好似突然之間就看見了。
比如上個課都左手拉右手的前排男女,比如夜跑路過林蔭小道總會驚起幾對野鴛鴦......
突然就發現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麼多談戀愛的人。
“言子,我跟我對象拉小手了,嘿嘿......”
蕩漾的笑聲,讓言裕覺得耳朵有被傷害到。
“言子,我對象下周過生日,我準備把之前攢起來的壓歲錢拿來給她買禮物,你說買什麼好呢?”
戀愛中的男孩特有的苦惱,言裕給了他一聲平靜的“不知道”作為答案,胖子也好不掃興的在電話裡跟言裕嘀咕自己目前想到的禮物名單。
“送衣服飾品之類的會不會太貼身了?還是送個包吧?上次甜甜說想要個那什麼LN的最新款,不過有點小貴啊超過一千,雖然也不是買不起可這些都是我爸媽掙的錢......”
“哎呀我對象給我打電話撒嬌要吃櫻桃,我去給她買點,不跟你說話了。話說這季節居然都還有櫻桃賣,果然不愧是大城市......”
于是除了覺得談戀愛果然會讓話唠變成低智商話唠,言裕還知道了談戀愛很費錢。
盤算了一下目前自己的資産,言裕覺得自己還是不算有錢人,所以談戀愛找老婆的事還是再等等吧,也不着急。
怎麼說也要在坤市這邊買上幾套房産商鋪之類,再正式出來工作了才算事業有成。
言裕現在在月刊那裡也有一筆稿費,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還要自己投稿考驗幸運值的小萌新,《所探長》從一開始的試水短篇延伸成了一套大長篇推理探案小說。
出版商那邊很滿意這本書後續的吸粉能力,更關鍵的還是這本小說的受衆一般是擁有一定購買力的都市白領甚至退休在家的老頭子們。
這也就導緻了《所探長》一冊比一冊一版印刷數量迅速增加,而前面的幾冊也跟着增加印刷了好幾回。
《所探長》裡面的幾個主要覺得人設很讨喜,一個紮着小馬尾一想想要當文藝男青年吟風頌月的年輕男人意外被卷入一場謀殺案,被當做重點嫌疑犯關起來了。
然後就是他發小,一個一點天賦都沒有但夢想就是要做華國福爾摩斯的富二代海龜小年輕,特意找了關系跑來插手這個案子,試圖給發小男主洗清罪名。
思想頹廢得過且過的老青年絡腮胡刑警小隊長就是富二代他爹找的後門,對于海龜的介入也睜隻眼閉隻眼,可惜想要喝茶看報的小隊長也被富二代給拉了進來。
沒有天賦的海龜偵探越查越覺得這謀殺案真是自己發小幹的,頓時跑去探監然後抱着男主嚎啕大哭,讓男主自己去了地下好好照顧自己,少寫點詩多泡點妞,好歹也不吃虧。
把主角氣得要死,男主順了海龜身上小隊長給偷塞的鑰匙,然後靠着高智商逃出了收押室,獨自在黑夜中前往被封鎖起來的案發現場尋找線索。
讓刑警隊以及海龜發小查了小半個月都沒查出其他線索的現場卻讓男主發現了端倪,從而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當然,私自逃跑的男主也被請去吃了大半個月的牢飯。
之後種種意外發生,海龜富二代覺得這次探案忒刺激,不斷找小隊長要案子,然後就拉着在家裡醞釀靈感要一揮而就寫出一本詩集的男主各種折騰。
當初讓許有為當機立斷決定帶着言裕跳槽,就是因為男主越獄且在案發現場情景重現的那段劇情,環環相扣字字句句沒有一點廢話,節奏也抓得十分精準,這樣的精彩情節出現在書的開端,無疑是十分吸引人的。
後來第八次開版印刷第一冊的時候,出版商那邊還十分為難的跑來跟言裕說,有關當局讓原作者把第一冊越獄那兒的過程給改得粗略一點,畢竟那段劇情簡直就是罪犯越獄教科書。
這樣的書,圈粉能力不強,那就沒天理了。
言裕也不着急掙錢,每次許有為那邊催的時候,這邊才慢慢騰騰的将之前閑暇時候有感覺時寫下的稿子整理修改一下,然後拷貝發過去。
出版商那邊的錢言裕始終讓對方直接打進那張郵政儲蓄賬戶裡。
不過他自己沒用那張卡了,今年離開老家前方菜花去給他單獨辦理了一張□□,并且還在裡面放了幾萬塊,讓言裕平時花錢别節省,該大方的就大方,别虧待了自己。
言裕對生活的質量要求并不高,紅薯稀飯酸菜醬菜也能過,燕窩魚翅也能過,返校三個來月,最大的一筆開銷也就是農曆二月末的時候給言容買了套櫥窗裡漂亮得可以去參加晚宴的日常小禮裙,搭配了高跟鞋以及一套化妝品。
為了讓言容别拿着化妝品也沒辦法用,言裕還頂着化妝品店裡小姐姐們怪異的眼神認真的跟着學了好幾天,然後把詳細過程以及化妝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小狀況給詳細的寫成了一封信,跟化妝品一起快遞了回去。
買了化妝品,又想起家裡姐妹老媽居然沒有一件首飾,于是言裕又去珠寶店給言容買了條低調精緻的鉑金水滴吊墜項鍊。
言容的性格,應該會喜歡這種不耀眼但細看又漂亮極了的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