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遠遠的喊了一聲,那少女沒答應,聲嘶力竭的哭喊聲不斷的沖擊着我的耳膜,也令我的心緒煩悶到無以複加……
要是之前救她的話,起碼還能留住這條船,現在卻因為距離太遠,不得不棄船了……
畢竟,這船上沒有槳啊!始終在随着浪潮行進,真要回過頭去救少女,就隻能逆着流的遊回去……
要是不救,我肯定會痛恨我自己;要是去救的話,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招誰惹誰,怎麼會碰上這麼多讓人糾結的事兒……
在心裡暗罵了一句,我有些不舍的看了眼身下的蓬船,無奈的跳入了河面。
現在有手有腳,雖然水性不佳,神魂在冥河中的浮力卻大得有些驚人。因此,我以一種絕對上不得台面的狗刨泳姿,努力的朝少女遊了過去。
一邊遊着,我一邊喊道:“老不死的!放開那個女孩……”
遠處的老鬼吮吸着少女的脖子,懵逼的朝我望來……其實挺能理解他現在的感受,不是走了,怎麼又回來了?還把船給棄了……
随波逐流那麼遠,不會就隻是為了棄船吧?
少女同樣的一副懵逼狀,看起來像是在哭,臉上卻全然看不到半點眼淚。
神魂沒有淚腺,當然也就流不出任何淚水。或許有人會問,既然沒有淚腺,當然也沒有動脈什麼的,吸噬神魂,為什麼要挑對方的脖子下口?這問題我還真就想過,可能性隻有一種,就是防止對方的反咬。
類似我這種一張嘴就咬别人臉的,在資深的鬼魂看來,妥妥的肯定是個雛了……
少女沒能流出眼淚,本質上的的确确是在哭喊,而且,聲音還挺好聽的……不是說她哭得婉轉悠揚,而是生前,定然有一副賽過百靈鳥的好嗓音。
我再次的朝着他們兩個喊道:“老不死的!放開!放開!老子吸幹了你!”同時也問那少女:“你姓什麼?是不是姓軒轅的?”
如果她姓軒轅,那麼對不起,我肯定掉頭就走,打死都不救了!
隻是那少女隻有容貌和軒轅寶酷似,身材的話,看起來并不是很像。之前距離較近的時候可以大緻推斷出少女的身高,應該在一米六左右,照比女鬼那一米七上下的高挑身材,基因差距還是蠻大的……
老鬼已經吸上了少女的脖子,顯然是舍不得撒口,沒有給予我任何的回應。
這下我是真的被氣急了,一邊憤怒的遊向老鬼,一邊喝問嗷嗷哭叫着卻流不出眼淚的少女:“到底是不是姓軒轅啊?”
少女哭得比較誇張,閉着眼睛仰天長嚎,聽到我問就睜開了眼睛,滿面凄楚地說了一聲“不是。”然後閉上眼睛,繼續的引亢高哭。
我賣力的遊着,問她:“那姓什麼?”
少女閉着眼睛哭叫道:“姓商的!”
我還是有些猶疑,又問她:“真的不姓軒轅?”
少女哭叫着說:“我爹叫商明秋,我怎麼可能姓軒轅?”
媽的……不姓軒轅,那你算是得救了……
我一陣快速的狗刨沖到了老鬼與少女的近處。老鬼見狀,目光中更加顯露出貪婪,松開了少女的脖子,轉而凝視着我,桀桀的笑道:“你的神魂,也是我的了。”
聽着這可怖陰森的話,我倒是沒被吓到。一個柔柔弱弱的少女,被他吸了半天,隻是身子略發透明,并沒見得有多慘……根據我的推斷,鬼魂之間的對拼,大抵是看誰能首先咬住對方的脖子。事實也确實如此,眼看我遊得近了,老鬼便棄了手中的少女,朝我迎了過來……從目光上分辨,還真是盯住了我的脖子。
事已至此,我也沒辦法逃避,幹脆忍着惡心,心說來吧,然後就裝成很嫩的樣子,賣了個破綻給他……
于是他就把臉送了過來。
這種事情,之前已經有過經驗……這次卻更加的娴熟,眼見着他就要咬住我的脖子,我隻是把頭一低,就咬住了他的臉。
老鬼被咬得發出一聲怪叫,隻是随着我的用力一吸,叫聲便戛然而止,老鬼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見。
雖然惡心,但是不得不說,我的神魂質量,居然可以碾壓這些看似兇狠老道的鬼魂……隻是一口,就将老鬼秒吸幹。
少女顯然是被這樣的情形或場面吓得夠嗆,之前老鬼朝我迎上來的時候,她就下意識的睜開了雙眼,因此也看到我把老鬼一口吸幹。此時怔怔地看着我,片刻後,又哇的一聲閉上眼睛,哭得比剛才還慘……
對待這種長相酷似軒轅寶的,我很難生出什麼好印象,更加提不起任何耐心。既然已經弄死了老鬼,我就轉過頭,拼命的朝着蓬船消失的方向遊去。
其實我也知道,冥河的浪潮雖不洶湧,流動卻異常湍急,以那艘蓬船的漂流速度,肯定是追不上了。
遊了大概幾秒鐘,身後傳來少女的喊聲,隻是一聲簡短的:“喂!”
我沒好氣的回過頭問她:“幹嗎?”
少女一臉委屈,猶豫了半天,仿佛試探似的喊出了三個字:“救命啊!”
我說:“不是已經救完了嗎?為了救你,我的船沒了!”
少女好像仍然在哭,甚至習慣性地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當然,這真的隻是習慣性的,鬼魂怎麼可能會有眼淚。少女很快也意識到了這點,有些窘迫的跟我商量:“我……可不可以跟在你身後?”
說完她怯生生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委屈的道:“我不知道這是在哪兒,在水上漂了很長時間,我怕……怕再遇上像剛才那麼兇的老爺爺。”
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有多遠滾多遠!我一口吸幹了他的神魂,比他兇多了!你要是敢跟着我,我……他媽連你一起吸幹!”
少女愣了一下,接着就仰起頭,閉上眼睛繼續恸哭,嚎啕的樣子,像是從未離開過父母羽翼下的孩子。
然而我真的隻能幫她到這一步,接下來的路,連我自己都感到茫然,又如何能幫到她?
沒有了船,往後的時間裡,我可能會遇到很多的鬼魂,面臨很多次搏殺……也有可能什麼都遇不到,三個月後,如同被風吹散的浮雲一樣消失在河面上。
總之,想要竭盡所能地尋找到忘川,真的不應該帶上一個累贅。就以遊泳來說,她未必有我的狗刨遊得快,會嚴重的拖慢行進的速度……
因此,在少女充滿絕望的哭聲當中,我盡量的讓自己的心腸硬起來,頭也不回的遊向遠處……事實上,還是忍不住的回了一下頭,然後心就軟了。然後,又讓自己的心腸硬起來……再然後,卻又還是軟了……
我回過頭問她:“你什麼時候死的?”
她委屈的答道:“不知道啊,這裡沒有太陽,我猜不到時間,大概已經死了一兩天吧?”
我又問她:“怎麼死的啊?”
她說:“自缢,本來想服毒的,聽說服毒以後會失禁,于是就自缢了。”
自缢?就是上吊吧?傳說中的自挂東南枝……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挂在房梁上……
話說自缢的死法,屍體也不怎麼漂亮……
我說:“你在後面跟着吧,但是别說話,更别來煩我。我的心情不好,當心惹怒了我,我一口把你吸幹。而且我得跟你說句實話,我要去的地方,可能離這兒挺遠的,還未必能找到地方。要是遇到真正的危險,我也不見得就能護得了你,到時候大難臨頭,還是得各自飛的。”
她楚楚可憐的想了片刻,說:“好的,我跟着你,保證不亂說話,不煩你,讓你有一個好的情緒。”
說完她就朝我遊了過來……我等了她片刻,繼續的朝前遊着。
她說:“對了,你是怎麼死的?”
擦……我瞪了她一眼,故作兇狠的不予回答。
她有些驚恐的吐了下舌頭,說:“呀!對不起我忘了!我忘了!我保證不再多嘴!對了,你也是才死不長時間嗎?”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