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從沙漠裡出來,章麒麟就開始在深井街上轉着圈兒的嚷嚷:“诶呀我草!诶呀我草!不對啊老弟,我怎麼感覺天旋地轉的,一會兒沙漠,一會兒大街的,眼睛不聽使喚了。”
汗……
我說:“我也是,走,趕緊回去睡覺。”
他說:“嗯,等我緩過來的,非把那個店砸了不可,媽的,敢賣假酒……”
攙着他回了北辰大廈的辦公室,剛沾上沙發,他就發出如雷般的鼾聲,睡得像頭死豬一樣。
我當即檢查了一下瘋子的筆記本電腦,見到仍處在被密碼鎖定的屏保狀态,不由松了口氣。然後又來到班台前,開啟了台式機。
啟動程序,見到除我之外的測算結果都已經出來,我的心裡又變得說不出的緊張。
根據程序窗口的顯示,上面共存在着十個人的數據,除了我去沙漠之前測算出的關震龍、張九齡、朱麗花、章麒麟、江漁、江婷六人之外,現在又多出了李寶石、楚星漢、蔣若婵、徐鲲鵬四人的數據。
說不清什麼原因,在這些新算出的數據當中,我最好奇的,居然是李寶石的數據。
我猶豫了片刻,忐忑的點開了李寶石的數據。
亂碼……
全部都是亂碼……
隻有時間是正常顯示的,但是,隻有七年的時間。
程序所測算出的李寶石的數據,第一行,是她在十八歲的時候;最後一行,截至到她二十五歲,也恰恰是其他人死亡的同一時間,臨江的那場地震。
沒有出身,沒有父母,仿佛從石頭縫裡誕生,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是十八歲……
僅僅活了七年,七年全是亂碼,看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真是由不得不令人産生懷疑。
還有比這更詭異的嗎?
有!
楚星漢的數據,全部都是亂碼,同樣的,隻有時間是正常的。從出生,到死去,經曆了兩千多年。而且,他很快就要死了,依然是死于一年後臨江的那場地震。
蔣若婵,也全部都是亂碼,經曆了一千多年,還是死于臨江的地震。
這些,到底都是什麼怪物啊?
無父無母,如同石頭縫裡蹦出來,隻活了七年;活了一千多年、兩千多年……
媽蛋……會不會是程序壞了?
我疑惑的點開了鞋拔子臉的數據,發現一切正常,隻不過,到了大上個月的中旬,才變成亂碼。而且,可以清楚的看到,即便成了亂碼,他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我又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鞋拔子臉的數據,發現正如林警官推斷的那樣,鞋拔子臉,果然和兩年前的女童猥亵碎屍案有關。而且,參與的人,還包括鞋拔子臉他爸――徐束。
徐束也參與了對女童的猥亵,并在碎屍之後,安排人頂罪,洗脫了他們父子的嫌疑。
然而,現在有了如此詳實的記錄,想要徹底的查明案情,簡直易如反掌。
我當即掏出電話,把重要的記錄拍了幾張照片,打給了林警官。
林警官顯然是在睡覺,響了将近十聲的時候,才接起了電話,問我:“誰呀?”
我說:“是我,前段時間在翡翠華庭,你幫我解過圍;之前的臨江大學教導主任報警,也是你出的警,我們又見過一次面。”
他打了個哈欠,說:“是你呀,這個時間找我,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我說:“不是,我意外的得到了一些女童猥亵碎屍案的線索,你加我微信,我發給你。”
林警官一聽,當即就來了精神,說:“好好好,我現在就加你,線索你是從哪兒來的?”
我說:“我幫你破案,你盡快抓人,多了就别問了,一來我說了你未必肯信,二來我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他沉默了片刻,說:“你這個人奇奇怪怪的,發來吧。”
我把拍成照片的記錄發給了他,過了很長時間,他回複給我一個OK的表情。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感到一陣輕松,自此以後,這個惹人厭的家夥,将會徹底消失。
現在台式機裡隻有我的數據沒有測算出來,但是必須取消了,因為章麒麟睡醒以後,肯定要玩兒英雄聯盟,我可不希望他發現裡面的程序。
于是我直接删除了程序,把瘋子的筆記本電腦裝進沙漠裡的一間飲品店,等到有機會,在重新進行測算吧。
說實話,我也是困得不行,直接倒在了半圓形沙發的另一端,很快的進入睡眠。
或許是因為迫切的思念,剛一睡着,我就夢到了女鬼在陽台上刷碗,刷完了碗,又開始洗衣服擦地,直到把所有瑣碎的家務都忙完,她又把瑜伽墊鋪在了地上,開始練起了瑜伽。
我站在門口埋怨她,說:“不是給你留了字條嗎?讓你給我回電話,你怎麼不給我回電話呢?”
她對着我笑了一下,身體變得越來越淡,說:“沒用了,已經晚了……”
我見到她的身體就要消失,伸出手去抓她,卻因為身體猛地一用力,突然醒了過來。
我呼呼地喘着粗氣,心痛的要死,那種說不出的絕望,比黎明前的黑夜還要漫長……
難道我真的已經失去她了嗎?
現在我唯一的一絲希望,就是她臨走留下的字條,上面寫着:你注定要被卷入我的紅塵當中。
但願我們的紅塵,依然可以延續……
隻是,我又想到了朱麗花,已經領證了呀……
靠……
胡思亂想到了天亮,日頭高高挂起,陽光明媚。
我正準備去學校找李寶石,章麒麟突然睜開了眼睛,沖着我嚷道:“别走啊!告訴我開機密碼!”
我說:“已經取消了,你玩兒吧。”
他問我:“你幹什麼去?一會兒等我撸兩局,咱倆去砸那家春天烤魚啊?”
我說:“算了,沒必要。我們學校的校長要給我塑一尊雕像,擺在校園中間,我過去看看。”
他瞪大了眼睛,說:“真的假的?我草!我跟你去!我這從小到大,還沒人給我塑雕像呢。”
說實話,他跟着去,我還能省了車錢,因此也就沒拒絕,任由他跟着我下了電梯,開車把我拉到了學校。
鞋拔子臉依然一副西裝革履,手捧鮮花的求愛裝扮,百無聊賴的端跪在大門前。
我和章麒麟經過他面前的時候,他先是看到了我,然後又認出了章麒麟,神情顯得說不出的緊張。
章麒麟見到他之後,一臉訝然的說:“我草!我想起來了!這不是之前在皇庭大酒店外面那小子嗎?你讓他跪一個月,他還真跪啊?”
說完他就掏出了手機,沖着鞋拔子臉啪啪的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又走到鞋拔子臉身前,以跪着的鞋拔子臉為背景,做出勝利的手勢,開始自拍……
鞋拔子臉面色難看的低下了頭……
等到章麒麟拍完了照片,發到朋友圈,我倆朝着校園裡走去。
鞋拔子臉在後面小聲問我:“翔……翔哥,還有兩天,我就跪到一個月了,是不是到了大後天,咱倆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
我說:“之前的賬,後天就兩清了,但是你又他媽的找人殺我,這筆賬怎麼算?”
他怔了一下,說:“大哥,你肯定誤會了啊!我成天跪在這兒,就是因為對你心服口服了,怎麼可能再去找人殺你?再說,現在是法治社會了,我充其量也就是打打架,怎麼可能會想到殺人呢?”
我沖着他冷笑了下,懶得跟他多說,招呼章麒麟朝校園裡走去。
剛剛走出沒幾步,就聽到身後驟然傳來一片驚呼,我下意識的轉過頭,見到鞋拔子臉的手中突然多出把槍,還把槍口對準了我。
與此同時,章麒麟卻是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笑呵呵的數道:“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