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來隻剩下十年
“遲早有一天你會給你穿上婚紗,然後再親手扒了它。”有些粗俗的字眼從他唇齒間崩落,卻少了令人反感的厭惡,反而像是那麼霸道的悍然諾言。
黎绛噗嗤的笑了,面對整整比她高了一個多頭的霍斯彥,她蓦地踩上了他的皮鞋,踮起腳擡頭吻上了那孤冷的薄唇,感動的眼淚讓睫毛終究承受不了重量輕輕滑落了下來。
她說錯了,在世人看來傳說中的霍先生是個雷厲風行,不苟言笑的人,但是她很清楚,他是個很浪漫的人,是她見過最溫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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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維多利亞公寓29樓。
寬敞的複合式房間裡,黎格坐在窗邊走着神,她剛剛洗完澡,短發還有些微微的濕,幾縷細絲貼在她蒼白的臉頰上。
快一個月了,可是隻要安靜下來,她便會不由自主的思索着那天火舞被抓時對她所說的話。
腦海裡的場景重現。
那個回到紐約的下午,藍祀一改平時冷漠的模樣,就連她也沒有料到,一路上都顯得極為平靜的他回到尖頂後清空了大樓,繼而居然直接派他自己那支最精英的雇傭兵隊來抓紅夫人。
“你想殺我?”
“母親,這次你做的事實在是愚蠢。”
“怎麼,你是為了你的女人向我報仇?”火舞放肆的擡手掩唇笑了,接着吹了個口哨,瞬間,尖頂大門外湧進了數十名效忠于她的保镖,幾秒間持槍,兩方鋒芒對立。
藍祀見狀并沒有驚訝,隻是活動着手腕淡淡道,又像是積壓着怒火,“沒有這個必要,但我必須要給霍斯彥一個交代。”
“呵呵,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原來我的兒子會公正凜然到大義滅親?”
“紅夫人,我稱你為母親隻因你曾經是我父親的妻子,但是我從來沒有承認我是你的兒子。”他低喝,這次是真的動怒了,額頭的青筋都蓦地鼓了起來,“天知道這麼多年來我每一次叫你,心底都是那麼痛恨父親的無恥,是你害死了我的媽媽,你也該死!”
原來塵封已久的往事,再次掀開還是鮮皿淋漓的疼痛。
“原來你知道。”火舞輕喃,有些意外。
“那時我已經十六歲了。”他咬牙切齒。
“是啊,才十六歲的你已經有足夠強大的力量為你父親效力了。”
“你給我閉嘴!”
火舞突然笑了,視線越過他看向了身後站在雇傭兵們中間的她。
“嘿,小貓,你知道嗎?”
“你想說什麼?”她擡眸,語氣冰冷的問道。
火舞搖頭輕歎,“真是個傻孩子。”
下一秒,藍祀已經将火舞的脖子狠狠的掐住,一隻大手迅速的禁锢住她的手腕,繼而将火舞整個人都跪按在了地上。
距離火舞最近的一個保镖見狀頓時将持槍的方向移向了藍祀的頭,同一時間,不遠處的她也以難以捕捉的速度閃過,毫不猶豫将槍口抵上了那個保镖的太陽穴。
“算了,把槍全部放下吧。”就在這時,被跪坐在地上的火舞突然輕聲說道。
那保镖驚訝,“什麼?可是夫人――”
“我跟他走。”
藍祀那雙暗沉深邃的眼眸沒有波動,似乎并沒有被火舞突然的投降所驚訝。
火舞擡頭,迎上了藍祀那雙思緒難懂的雙目,“我明知道殺不了那個丫頭,可還是做了。那是因為我想看看,如果霍斯彥真的失去了他愛的女人,會是什麼反應?”
他搖頭,不屑嘲諷,“很顯然,你沒有機會看到那一幕。”
火舞不怒反笑,笑容卻透着無力的悲涼,“呵呵……你這個男人還真是無情啊,那,如果是你的小貓死了呢?你還會是這幅表情嗎?”
這一下,不僅是藍祀蓦地皺眉,饒是她聞言也是神情一愣,視線不由落在藍祀的臉上,可惜他無懈可擊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異樣。
“沒有任何人的死活可以幹擾我。”
他緩緩回答,果斷。
“就是這樣的你,那麼的讓我癡迷。”火舞的紅唇妖冶勾起,下一秒在衆目睽睽之下居然輕輕吻上了藍祀的薄唇,沒有深入,不帶一點晴欲,隻是輕輕的貼合。
黎格承認就在那刻她窒息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楚微微在心底蕩開,糾纏着那刻冰冷的心髒翻動絞動着,不是很痛,卻就是忽視不了的難受。
最後火舞還是帶走了。
當她雙手被戴上手铐被保镖架着離開尖頂時,在與黎格擦肩的一刻又突然停滞了腳步,轉過頭,她看向她眼神暗晦不明,“你其實不欠他的,一命抵一命,很公平。”
聞言黎格一開口便想要說些什麼,奈何火舞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一命抵一命,什麼意思……”黎格自言自語着,眉心輕輕緊蹙,或許真的是因為她想的太投入了,導緻身後的人走近自己都沒有發覺。
後背倏然貼上了一尊溫熱的兇膛,鋪天蓋地的熟悉氣息襲來,繼而是輕吻落在額頭。
“為什麼蹙眉?”他低問。
“心煩。”
“嗯?”
黎格轉頭,冷冷的語氣直言不諱道,“紅夫人那天為什麼對我說我不欠你的?還有一命抵一命?”
“胡言亂語而已。”藍祀有些煩操的回應。
“說吧。”黎格隻是輕輕扯了扯嘴角,“你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什麼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氣,無奈撇開視線。自從她在落芒市受傷暈厥之後,他就變相的将她軟禁,剝去了她在尖頂培養的雇傭兵隊的權利。這麼多年,她作為藍祀親手培養的心腹确實為他幹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沾染皿腥如同家常便飯,可是這段時間裡,他卻隻讓她呆在實驗室裡參與研究,任何任務都不同意讓她插手。
他,是知道了些什麼嗎?
破碎的金色燈光打在藍祀太過俊美的臉龐,它吻着那高延鼻梁滑下,清晰的劃出棱角分明的陰影,讓男人深邃的五官顯得更加深刻。
他擡起手指拂過黎格的短發,一貫冷靜的語氣似乎帶了些不忍,“格,你越來越虛弱了。”
“所以,你想怎樣?”黎格盯着他,心底已經有了隐約的答案。
藍祀看着她的眸光化為了溫柔,拉過她的手指在唇邊輕輕一吻,“我常常想,當你的手緊緊握着失了柄的利刃刺向仇恨的時候,在将它置于死地的同時,自己也會很痛吧。”
黎格并沒有被他的柔情所打動,冷笑了一聲,“這話在你藍祀嘴裡說出來還真是諷刺。”
“就這樣呆在我身邊。”他恍若未聞,大膽纏綿的吻住了她微涼的耳垂,“把過去都忘了,就這樣,不好嗎?”
她慌了神,雙手撐住了他壓來的兇膛,急急地說道,“我一直在為尖頂效力!”
“再也不需要了。”他輕輕的說,那麼殘忍。
黎格身軀僵硬了下,繼而手指意外的開始輕輕抽搐。
藍祀終于吻上了她的唇,輕柔憐惜的不像話,可女人的一聲冷不丁的含糊疑問卻打亂了這個吻――
“我的身體是不是已經開始加快衰竭了。”
她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藍祀微微撤離,蹙眉滞愣了下,平靜神情第一次露出了驚訝。
“怎麼,我說對了,所以現在我也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黎格的眼眶倏然酸澀,“我沒有時間了,我根本活不過十年。”
“胡說什麼呢。”
“是胡說嗎?”她搖頭,第一次眼眶起了微微的紅。
藍祀心生恻隐,大手攢緊強忍着不悅,卻還是難掩挫敗感的來襲,“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重要嗎?”
“說!”他幾近失控的低吼。
“第一次出現病理排斥的時候,我是親耳聽見你和Dr.林的對話。”黎格淡淡的說着,清淡的面孔已經完美的收斂了情緒。
那是她十八歲的一天,一向強壯的她身體突然出現了絞痛,繼而是四肢異常抽搐。她打翻了實驗室的試管躺在地上抽搐着,前後不過五分鐘,卻最終暈了過去。
再次恢複意識是半個月後的事了,黎格是在一次心跳驟停中突然醒來,一切指數都奇怪的恢複了正常,可也就是那一天,她知道了最殘忍的真相。
“變異的器官開始加速衰竭,怎麼會這樣。”
“或許和她自身快于常人的新陳代謝有關,雖說容貌外表不會看出異樣,可是身體出現了排斥現象,這隻會加速生命衰竭。”
“不可能沒有治療的方法。”
“有,讓黎格變回普通人,但前提是我們必須先研究出病毒皿清。”
……
“按照她現在的情況,身體還能承受多長時間。”
“随着年齡的增長,出現疼痛和肢體抽搐的現象應該會越來越頻繁,最長的話,應該有十年。”
十年。
她殘破的生命原來隻剩下十年。
她沒有時間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