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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我妻嬌豔 西瓜尼姑 6412 2024-01-31 01:09

  賀雲昭聽完了姜維的事,滿面怅然,她猶豫着還是把心中的最後一個疑問說了出來:“姜先生他……是真的自己溺死的?”

  姜先生這個稱呼,再合适不過,姜維不過是無權無勢的舉人,若是在吏部領不了缺,為了養家糊口,估計也就是做先生一條路了。而且“先生”二字,也體現了賀雲昭對他的尊重之心。

  曹宗渭一面暗贊賀雲昭玲珑心,一面道:“柳大人查過蘇氏報案的卷宗,按但年所查情況來看,确實是自己溺死的。”

  賀雲昭壓了下下巴,尖尖的下巴像一塊兒羊脂玉,她低頭惘然道:“好在不是被人害死的,是老天爺把英才收了回去……這樣也好,活着難有出路,死了幹淨,就是可憐了蘇氏。”

  是賀雲昭敏感了,她想起了前世生不如死的日子,那種滋味真的讓她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曹宗渭心頭一顫,合上眼睑溫聲道:“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不許你這麼想,人就要活着,再艱難都要活着。”

  不知為何,曹宗渭蓦然有種恐懼感,好似他的妻子在某一時刻裡想過去死這件事兒,他不敢想象下去,若是他沒有機會遇到夫人,該會錯過什麼。

  曹宗渭猜測,應當是賀雲昭童年不快樂的經曆,讓她一度失去了生的欲望。

  緊緊地摟着賀雲昭,曹宗渭手臂上青筋如蟲,他與她耳鬓厮磨道:“雲昭,我以後對你好,以前的日子都過去了,咱們得好好的活着。你看,咱們有兩個兒子,将來還有女兒,女兒一定像你一樣可愛……”

  賀雲昭喜歡他幻想未來的樣子,笑着反抱住他,道:“你怎麼知道女兒像我,都說女兒像父親,我看會像你多一點。”

  曹宗渭噢了一聲,道:“……我還是覺着應該會像你多一點吧。”他有點貪心,想要一個大雲昭,一個小雲昭。

  聊到孩子頭上,曹宗渭便道:“咱們還沒想好孩子的名字呢,你說叫什麼好?”

  “麾哥兒和允哥兒的名字是誰取的?”

  “我的兒子,當然我取的。族譜上他們是‘正’字輩,不過這個字太刻闆了,若是得了個姐兒,不用也可得。”

  “還是用吧,老祖宗留下來的族譜,當然要用。”

  曹宗渭嗯嗯了半天,道:“曹正……?姑娘家的,好像怎麼都不好取好聽啊。”

  “他們哥倆的名字當初從哪裡取的?”

  曹宗渭恍然想起什麼似的,哦了一聲,道:“随手在書上翻的,麾哥兒的名字是我正好翻到‘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想起了與父一起從軍的時候,便挑了這個字。允哥兒的名字啊……”

  想了半天,曹宗渭道:“我正好翻到《尚書・堯典》裡,有允恭克讓,四個字,就挑了第一個字做他的名字。”

  賀雲昭嘴角直抽,這名字取的也太随意了,譬如她的名字,雲是族譜上的字輩,昭則有明亮和明白事理的意思,她的父親希望她正直善良。

  擡起眼眸,賀雲昭很認真地看着曹宗渭道:“不會咱們的女兒叫曹正恭……吧?”

  曹宗渭皺眉道:“兒子就算了,随便叫,姑娘家的名字要嬌氣些。夫人可有主意?”

  賀雲昭鼓着嘴想了想,道:“要嬌氣的話,乳名就叫寶姐兒,大名我一時間還想不好。不如你再翻翻什麼書,福至心靈也說不定。”

  曹宗渭覺得是個辦法,遂與賀雲昭齊齊走向書架子,各自抽了幾本書出來。

  賀雲昭偶然翻到一本詩集,不是書齋裡邊的藍色封皮,而是自己用線裝訂的牛皮紙,她翻閱了一下,裡邊字體飄逸,不過略顯稚嫩,她舉起冊子問道:“這是誰的詩?”

  曹宗渭眉頭一跳,怎麼這個叫她翻見了,伸手就要去搶,道:“是我年輕的時候寫的……”

  這麼有趣啊,賀雲昭當然不給,手臂往後一收,曹宗渭搶了個空。

  曹宗渭貌似紅了臉,道:“沒什麼好看的,夫人快給我。”

  賀雲昭藏在身後,背着手道:“不如就從裡面取一個字?讓我瞧瞧……”

  曹宗渭撲上去抱着賀雲昭,禁锢住她的手,道:“夫人快别,寫的不好,别糟踐了咱們的寶貝女兒。”

  賀雲昭掙紮着,手腕根本動不了,“什麼叫糟踐,她爹寫的詩詞,可是天底下獨一份。”

  曹宗渭臉紅笑道:“夫人快别羞辱我了,給我給我。”

  他越是要搶,她就越是要看,賀雲昭秀眉一蹙,佯裝吃痛,輕輕呼了一聲,哎呀道:“你弄疼我了……”

  曹宗渭連忙松開,賀雲昭一下子跳開了,拿着詩集就想跑,他趕緊去追,邊追邊道:“好你個狹促鬼,竟然騙我!今兒不給我,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能有什麼厲害?賀雲昭曉得他舍不得傷她,了不起使壞咬她兩下。

  賀雲昭到底是步子小,跑的沒有曹宗渭快,在條案和圓桌附近躲了兩下,還是被他捉住了。

  曹宗渭一把抱住賀雲昭,不許她翻開詩集,将人往上一提,朝她唇上吻了下去。

  曹宗渭半晌才放過她,道:“還看不看了?”

  賀雲昭仰頭道:“看,要看。”

  曹宗渭見制伏不了她,便将她扛在肩上,往鋪了厚厚絨毯的羅漢床走去,他将中間的小炕桌推走,把人扔了上去,欺身壓下,不懷好意道:“還要看?”

  賀雲昭越發想知道他裡邊都寫了什麼,硬着頭皮道:“要看。”

  曹宗渭也不去搶冊子了,張開兩手就往她纖細的腰上摸去,數着她的肋骨,突然一發勁兒,撓她的癢。

  腰那兒是賀雲昭最怕癢的地方,他的手一摸上去她都有些顫了,更别說這般撓她。

  賀雲昭笑的不行了,一邊扭着身子躲他,一邊央求道:“快别了,我癢死了……”

  曹宗渭稍稍放輕了力道,但是還未停手,兩腿夾着她的細腿,不許她動,依舊撓着她的腰,道:“還看不看?”

  賀雲昭抿着唇不答話。

  曹宗渭眯眼笑道:“倒是有骨氣……不鬧你了,要看便看吧。”說着,便住了手,卻并不從她身上下來。

  賀雲昭停了笑以後,拿冊子打了他一下,道:“要死了,差點笑岔氣了。”

  翻開曹宗渭的詩集,賀雲昭本隻是随意浏覽幾眼,看着看着卻入迷了,表情也認真了起來,她的目光停留在“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這一句上。

  年輕時候的曹宗渭,心裡不僅有抱負,還是個很“純粹”的人。

  賀雲昭合上詩集道:“不如就取個純字吧。”

  曹宗渭把名字念了出來,道:“曹正純……純兒,純姐兒。夫人說取這個那就這個,不過夫人為何會取這個字?我的舊詩上,好像沒有這個字啊。”

  放下詩集,賀雲昭笑眯眯道:“不告訴你。”

  “不說啊……那我就讓女兒快點出世,等她告訴我……”

  曹宗渭的手開始不老實了,賀雲昭的腿還被他束縛着,根本掙紮不開。以往二人在内室親熱的時候,夜裡雖然會點蠟燭,白日也算亮堂,賀雲昭卻因害羞,很少直視曹宗渭的身體。這一回不一樣,書房坐北朝南,隔扇都是大孔,冬天和春天太陽光都照的進來,她将他麥色的

  兇膛看的清清楚楚。

  曹宗渭正夾着臀發勁,賀雲昭撫摸着他小腹上的淺色的傷痕,若是不細看,倒不容易發現。

  曹宗渭低頭看見她的素手在自己身上輕輕的爬着,像螞蟻一樣,心裡越發蕩漾,唇邊挂着笑,腰間還在發力。

  淺吟兩聲,賀雲昭又兩手擱在他的腰上,輕擰眉頭斷斷續續道:“哪裡……還有傷痕?”

  曹宗渭微張唇口,低吟道:“背上還很多……不好看,不給夫人看。”

  賀雲昭擡起身子迎合着,道:“讓我瞧瞧。”

  一刻鐘過後,曹宗渭替她穿好衣裳,抱着她道:“我轉身給你看,别吓到了。”

  賀雲昭點點頭,他便轉了個身,背對她。

  背上的傷痕更加豐富,除了刀傷和箭傷,還有燒傷的痕迹。賀雲昭輕撫着他的舊傷道:“是火铳傷的吧?”

  曹宗渭感覺的到她的手在哪裡,便道:“我十五歲在薊門巡邊的時候傷的,老傷了,就是不好看,一點都不疼。”

  當時肯定是疼的,賀雲昭又移了移手指,放在一條長長的疤痕上,在他身後溫聲道:“這個呢?”曹宗渭回想了下,道:“這是十七歲的時候在浙江慈溪抵倭的時候受的傷,倭寇奸詐狡猾,用的刀很長很鋒利,稍不注意就被劃了一刀,還好铠甲夠厚,就是皮肉傷。吃過那一次虧之後,我與賀大人還有其

  餘的幾位将士,一起創了個寶貝,殺的他們屁滾尿流!”

  提起戰場之事,曹宗渭有點興奮,他撐着腦袋,對身後的妻子道:“狼牙筅聽過嗎?”

  賀雲昭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道:“聽說過,很厲害的武器。”狼牙筅就是在長而多節的毛竹頂端裝上鐵槍頭,兩旁枝刺用火熨燙的有直有勾,再灌入桐油,敷上毒藥。倭寇的長刀雖鋒利,卻砍不斷軟枝,竹節層層深,能擋住長槍刺入。抵倭的時候狼筅兵在前沖陣,

  長槍兵緊随左右,大刀接應于後,能讓倭寇有去無回!

  賀鎮東就是浙江慈溪之戰立了功,回京之後逐步高升,狼牙筅賀家當然有,賀雲昭不僅見過,還玩過。

  曹宗渭又道:“我與你義父賀同知,就是那時候建立起的交情。他是個人才,回京之後我便向我父親舉薦了他,後來我承襲了侯位,也很看重他。”

  賀鎮東一個沒有背景的武官,靠了武科舉之後,就是因為曹宗渭的提拔,才坐上了正三品官員的位置。

  賀雲昭仔仔細細地看着他身上的每一個傷痕,每一條疤曹宗渭都能講出一件事,他的身體,載滿了故事,或痛或苦或酸或甜。

  曹宗渭忽然感覺到她酥軟的手離開他的脊背,肩頭猛然一顫,他感覺到賀雲昭香軟的唇落在他背上,親吻着他的每一處舊傷,從肩膀到脊梁骨,一直往下滑。

  閉着眼享受着,曹宗渭把手伸到後面去,想要捉住她的手。

  賀雲昭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按住他的手,不叫他動。

  窗外春風習習,回暖的時節,樹枝長出嫩綠的新葉,已經偶有飛鳥蹦上枝頭,叽叽喳喳,地上小草發芽,沾着清潤的露水,泥土裡也透着淡淡的腥味……

  晚膳時候,曹宗渭把飯傳到書房裡,還讓丫鬟去前院囑咐兩個孩子不要過來打攪他們,二人吃過飯,消食沐浴後便回了房歇息。

  夫妻兩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天南海北地聊。曹宗渭常年在外,見多識廣,賀雲昭對沒見識過的人和事都很感興趣,總是讓他想起什麼說什麼。屋子裡時時傳出笑聲。

  臨睡前,賀雲昭貼着他兇膛道:“明兒我就要開始管家了,我着人去請過大嫂,她推掉了,你說我還去不去請她?”曹宗渭皺眉不悅道:“給她臉了,不需要去請了,直接找母親罷。隻注意幾個府裡得臉的老人,她們是從父母親跟前調走在院裡當差的,你隻稍尊重些,看在父母親的面子上給他們點兒體面就行,其餘的下

  人,你以前在伯府怎麼治人,現在就怎麼治人。”

  “我倒是不想為着這些事叨擾母親。”曹宗渭撫着她光潔的額頭,安撫道:“沒事兒,你就直接告訴母親陸氏不厚道就是了。在母親那邊打過招呼之後,陸氏那邊你就不用管了,以後你想怎麼行事就怎麼行事,她既自己要為難你,就别怪苦果難

  吃。”

  “那好,我隻請教母親哪些是要緊人就是,其餘的事我随機應變。”

  曹宗渭抱着她道:“放心,犯錯了也沒幹系,總不是有我。若有倚老賣老或偷奸耍滑的,你隻管和在伯府裡一樣,拿紙筆記下來,你不便出面,我去整治他們。”

  賀雲昭噗嗤笑出聲來,道:“我哪裡是記下得罪我的人,我那是留下證據,讓人沒法抵賴。”

  曹宗渭改口道:“對,是證據。夫人把‘證據’記下來,隻要你記了的,我就去一一找他們算賬。”

  賀雲昭不再雞同鴨講了,她阖着眼皮道:“那我就聽你的,越過大嫂,跟母親說一聲就是……其餘的事,我自己做主。”

  夫妻相擁而眠。

  賀雲昭白日裡總是很困乏,休息的時候總是睡的格外的香甜,曹宗渭自婚後都精力旺盛,白天黑夜都勞心勞力,覺短精神也好,常比她先醒一步。

  二人難得早睡,沒過半個時辰就都醒了一遭。

  伴着惺忪睡眼,賀雲昭将将醒來,曹宗渭正笑望着她。

  不自覺地就摟上他的脖子,賀雲昭打了個哈切問道:“又比我早醒?”

  曹宗渭抱着她,順着她如瀑長發,笑道:“是啊。夫人睡的可好?”

  “好呀,今兒是你休沐的最後一天了,安分些。”

  “省得了……”

  賀雲昭整個人都精神了,抵着他的兇膛問:“你真的不累?”

  當然不累,旱死過幾回就巴不得澇死才好。

  夫妻二人躺在床上拉起紅綢帳子,貼耳私語了一會兒子,便又鬧了起來。

  後來賀雲昭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一睜眼天都亮了,伸手探一了一下床邊,枕邊空蕩蕩的,猛然驚醒,她才意識到曹宗渭已經去上早朝了。

  兩人甜蜜的小日子算是過完了,有些事也該開始操辦了,賀雲昭也不睡懶覺了,從床上坐起來,便喚了丫鬟進來伺候她梳洗。

  還是文蘭和文蓮兩個近身伺候,夏玲夏秋兩個也在屋裡幫着打水備手巾。

  賀雲昭今兒因要見前院管事和後院的媽媽們,勻了面,便穿了柿色妝花褙子,勾蓮蝠紋馬面裙,讓文蘭給梳了個牡丹髻,戴一支合菱玉纏絲曲簪,旁邊簪一朵早晨從花房裡剪來的,有杯口大的玉蘭花。長直眉,紅腮朱唇,賀雲昭沖牡丹緣銅鏡裡明媚一笑,兩個丫鬟都看的挪不開眼。夏玲夏秋兩個垂手站在一旁伺候着,一個梳着彎月髻,一個梳着丫髻,前者容長臉,後者圓臉,微微擡頭,也忍不住多看

  了兩眼。

  賀雲昭問丫鬟道:“這樣應該行吧?”

  夏玲和夏秋從賀家跟過來,其實伺候的時間并不長,雖未見主子發過怒,平日裡賀雲昭待賀家人和丈夫繼子及下人都還算和睦,但她倆也不是膽大輕浮的人,一時間沒敢回話。

  文蘭文蓮伺候慣了,知道賀雲昭的脾氣,主子問了好不好,那就是真想知道好不好,都笑道:“很好。”

  文蓮向來活潑,又添了一句道:“好看又有威嚴。”

  賀雲昭轉頭闆着臉看了夏玲和夏秋道:“你們兩個覺着怎麼樣?”

  夏秋半垂眼皮輕聲細語答話道:“夫人好看。”

  夏玲垂着腦袋,眨着眼睛道:“夫人很好看。”

  室内一陣鈴鈴笑聲,賀雲昭道:“看來是很嚴肅了,瞧把你倆吓的。”

  夏玲眼珠子轉了轉,稍稍大着膽子道:“原來夫人是逗奴婢們的。”

  文蓮牽着兩個丫頭的手,笑道:“夫人貫是這個脾氣,可别被唬住了。”

  賀雲昭笑了笑,道:“走,文蘭和夏玲同我去給老夫人請安。文蓮就不跟去了,去把前院管事和後院的管事媽媽們都叫到議事廳去,我請了安便過來。夏秋守着正屋,盯着點院裡的丫頭。”

  府裡的大丫頭機靈聽話,次一等或者幾等的丫頭就未必了,主子們都走了,還是都留一個看家。

  丫鬟們各司其職,賀雲昭便帶着人去了榮貴堂請安。賀雲昭将到這邊的時候,文蓮也已經把下人們都召去了議事廳,叫他們一幹人等都在屋子裡等着。

  文蓮是賀雲昭的陪嫁丫鬟,這大半年長進了很多,到了侯府更是行事穩妥,底下的人暗地裡都瞧着呢,這些事雖未接觸過她,心裡也存着幾分敬意,她不坐,便是大總管都沒敢坐。

  議事廳裡由吵鬧逐漸變得安靜,榮貴堂裡,賀雲昭也見着了孟氏。

  孟氏因身子不爽利,除了節日還有初一十五,平常都不叫兒子兒媳過來請安。自孟氏在賀雲昭新婚第二日對她提過要求後,婆媳兩人還是頭一次見面。

  上次那事賀雲昭雖然對曹宗渭說了,但她不許丈夫去找婆母,他當天也真的沒去。後來魏寶妍來鬧的那次,曹宗渭卻是敲打過母親的,孟氏心裡也明白兒大不由娘,見賀雲昭是個善良聰慧又安分老實的,便和之前一般喜歡她,心裡也沒打算為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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