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宋家百人皆下獄
“誰說女子就不可以讀書識字了?”青莞的聲音在明月的身後想起。
明月驚得回頭行禮“夫人好!”
“明月,在這青莞居,我們便是一家人,你不必拘禮,我既然選擇你從小留在青莞居,就沒有把你當作外人!你若真心想要讀書識字,以後便同慕清一起,明月,你要知道,讀書,不是說要你利用這些知識去做什麼有意義的事,讀書,是提高一個人的修養,讓人明白為人處事的道理。”
明月聞言,擡起頭看向青莞,頓時茅塞頓開,原來她始終覺得夫人和黎姑娘與少夫人總說不出哪裡不同,今日被夫人這麼一點撥,原是讀書多和讀書少的緣故。少夫人雖是出自名門大家,可終究隻是些女紅,琴棋書畫也僅限于女子的三從四德,可是自己夫人眼界開闊,懂得更多。
明月終于明白父親的話了,果然,跟着不一樣的主子,出路都不一樣,“奴婢謝謝夫人!”
公元前二百七十九年,秦軍大破楚軍,攻占楚國都城郢,墳山楚王陵墓夷陵………
統帥白起班師回朝,受到秦王大肆封賞。楚國餘孽秋後午門問斬。
“咚咚咚!”白起書房的門被敲響。
“進來!”
白起擡頭望去,“小師叔,你找我有何事?”
黎慕茶哽咽着說道“你從楚國帶來的那些餘孽當中,可有姓宋的?”
白起一時想不起,便說道“小師叔,你等幾分鐘,我查一下!”
白起翻開名單,仔細翻找着,找到最後面,找個宋傑睿三個字,一家一百二十八口人。
“有,當家人宋傑睿,育有一子宋玉,全家從上到下一百二十八口人,在班師回朝的途中,死傷過半!”白起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黎慕茶。
“我可以去看他嗎?”黎慕茶的眼淚終于在最後一刻決了堤。看她如此,白起也知道必定是舊相識,便取了腰間腰牌遞到她手上,“小師叔,宋家不知怎麼得罪了上頭,是宮裡羋夫人點名要的,你切不可胡來!”
“我知道!”黎慕茶應了一聲,出了書房門,她知道不能給白起添麻煩,否則,别說監牢,皇宮她都可來去自如。
監牢的鐵鎖發出沉悶的聲響,潮濕的空氣充斥着黎慕清的耳鼻,她跟着獄卒一步步走向牢房深處,每走一步,她都感覺腳上如灌了鉛一樣,那麼沉重。
“小姐,這裡就是了!”獄卒打開鐵鎖,便退了出去。
角落裡的人紛紛擡頭看向她。每張臉上都表情不一,隻有一顆頭是低着的。
“阿玉~”黎慕茶忍住眼淚,喚了一聲。
鐵鍊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宋玉擡頭,是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可為何現在失了天真爛漫,布滿了淚水?
“茶茶,你來了?”宋玉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若是他知道再見她時,是在這般境況之下,他甯願在途中自我了斷,隻為将曾經那份翩翩如玉的模樣深深刻在她的腦海裡。終歸是一死,又何必讓她看到自己如今這份落魄模樣。
“我來了!”黎慕茶一步步走向宋玉,盡管他當初有負于自己,盡管她當初帶着對他的恨而離開,可最後,還是釋懷了!
“你不該來的!”宋玉說道。
黎慕茶苦笑一聲“若你當初沒有為我自毀道統,興許還可以保住一命,是我害了你!”亦因此,她常常自責不已。
宋父和宋母聽了黎慕茶這番話,頓時氣皿逆流,紅了眼,宋父隻是搖頭看着宋玉,眼裡滿是失望,可宋母哪裡會罷休,她像瘋了一樣,朝着黎慕茶撲去。可黎慕茶是什麼人?
宋母連黎慕茶的衣角都未碰到,被金色的光暈擱擋在外面,這景象吓壞了所有人。
宋母大喊大叫的說道“妖女,你這個妖女,竟敢迷惑我兒,你就該死,該受到天誅地滅!”
宋母一直不斷的重複這句話,黎慕茶權當沒有聽見,此刻她的世界裡隻有宋玉,眼裡,耳朵裡都沒有旁人,宋玉亦是如此,他知道該珍惜這每一分每一秒,否則來世不一定會相見。
黎慕茶坐倒在宋玉身旁,伸出小手抹去了宋玉臉上的污垢,看他此刻滿臉胡茬,蓬頭垢面,黎慕茶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揪住,那麼疼,疼得讓人窒息。
“死前能見你一面,我已經無所求,這輩子沒能遵守承諾,護你一世無憂,來生吧!我一定不負你!”宋玉苦笑着。像她這樣美好的女子,這監考不是她該待的地方。
“為什麼要等到來生呢?你就是個騙子!”黎慕茶哭得梨花帶雨,這一世的眼淚怕是在這一次全都用盡了。黎慕茶将宋玉攬入兇懷,全然不顧宋玉此刻身上有多髒,因為在她心裡,他一如初見那時完美無瑕。
兩人抱頭痛哭,身為宋玉正妻的玉蓮煙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齒,目光瞥見黎慕清腰間那塊令牌,目光變得陰冷。
玉蓮煙突然在一旁啜泣,宋母皺眉問道“煙兒,你哭什麼?”
玉蓮煙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宋玉,哭得更加大聲“母親,煙兒對不起宋家,與相公成親多年,也沒能誕下子嗣,可,秦軍攻占楚城前夕,煙兒竟懷上相公的骨肉,想着等月份大一些,再告訴二老的,竟想不到,如今成了階下囚!”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玉蓮煙,有興喜,也有絕望。
“玉蓮煙,你最好解釋清楚,這麼多年,我從未碰過你絲毫,你哪裡來的孩子?”宋玉雙眸微眯,這些年他真是受夠了玉蓮煙的惺惺作态,若不是父親和母親都極喜歡她,他才不願與這毒婦共處一個屋檐下。
“相公,你怎麼能對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認……”玉蓮煙哭得更大聲。
此刻宋母心中生了一計,跪着爬到黎慕茶跟前,拉着黎慕茶的手,哭求道“黎姑娘,是我們宋家對不起你,當初千方百計的阻止你進門,可我們千錯萬錯,孩子是無辜的,你若真心喜歡我兒,那你救救蓮煙,救救那未出世的孩子,給我們宋家留一條皿脈吧!”
黎慕茶甩開宋母的手,嘴角咧開一絲嘲諷“怎麼,現在知道我有用了,你忘了當初是怎麼侮辱我的,我不是來路不明嗎,呵,以我的性子,若非你是阿玉的生身母親,我都不知道讓你死了多少次!”
宋母也知道黎慕茶是怨她的,可縱是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會放過,她看着宋玉“兒子,母親求她沒用,你倒是說說話,那可是你的孩子,你難道就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胎死腹中!”
宋玉苦笑一聲“娘,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指望留一條皿脈?楚國亡了,宋家沒了,留他孤兒寡母在這世上活受罪嗎?”
“我不管,那是我的孫兒!”宋母忽然哭得更大聲,以至于引來獄卒。
“哎哎哎,皮癢了是吧!跟你們說,能到這個監牢來,有人來看你們就不錯了,别不知好歹!”獄卒揚了揚手中的長鞭,呵斥了宋家人,繼續又很狗腿的對黎慕茶笑了笑“黎小姐,有什麼話,就稍微快一點兒,快子時了,奴才也快換崗了,還得将您安全的送回去否則,不好向将軍交代!”
黎慕茶點點頭,獄卒這才退了出去。
“将軍?”宋玉鳳眸微眯,看着黎慕茶,心中很多疑惑“茶茶,是哪位将軍?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宋玉心中明白,關押他們的這個監牢,守衛森嚴,而且沒有人能活着走出去,如此嚴格的地方,她又是怎麼進來的?誰有那麼大的權利?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再過幾日,便要行刑,我答應你,就算是死,我也會去劫法場,在這之前你要好好活着!”黎慕茶說完,又看向玉蓮煙,冷冷的說道“我會給宋家留下一條皿脈,但是你的生死,與我無關,我在乎的向來不是他的身體流着誰的皿,我在乎的隻是他這個人!”
“慕茶,不可胡來,我不想你受到傷害,你好好的活着!”宋玉幾乎是壓低了聲音對她吼道。
黎慕茶搖搖頭“阿玉,就讓我再任性這一次,以後,我保證以後都聽你的。”
次日清晨,有獄卒來送飯,玉蓮煙突然驚叫一聲,“啊,好痛啊!”
因為他們一家是被欽點的要在午門斬首示衆,獄卒也不敢有懈怠,便打開鐵門,走近去瞧,玉蓮煙好像真的疼得牙齒發顫,一手拉住獄卒的衣角,狠狠的往地上帶,大聲的喊道“官爺,我孩子好像保不住了,能不能請個大夫?”
那獄卒一低頭,看見地上有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有人要劫法場”,獄卒也不是蠢笨之人,知道這是玉蓮煙向他通風報信,又怕被其他人知道。
獄卒一把将玉蓮煙推開,惡狠狠的說道“找大夫?兩日後便要斬首了,你還惦記着孩子,癡人說夢!”
獄卒狠狠的摔門而去,監牢裡陷入了短暫的甯靜。
當晚,那獄卒便将這事禀報給了白起,白起當即怒喝道“呵,那婦人本是宋家人,若真有人劫法場,她為了活命,難道會告訴你嗎?你見過天底下有誰求死的。”
被數落了一通之後,獄卒灰溜溜的退出了白起的書房,仔細想想,還是白起的話有理,看來,自己被那婦人愚弄了一番,回去後,定要好好教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