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澤這座将軍府,除了他住那間小院算是收拾的不錯,以及前面臨近的兩個院子收拾出來住着小厮長随以及護衛,别的地方,他搬進來前什麼樣兒,現在還是什麼樣兒,也就是到處空空蕩蕩。
他請人過府吃飯,又有女眷,在哪兒吃飯這件事,差點把石南一頭頭發愁白了。
想來想去,隻能在後園裡找個地方,好歹,還算是有些花草景緻可以看一看。
石南在後園挑了幾個地方,請謝将軍示下時,原本沒指着他家謝将軍能給什麼指示。
畢竟,這座後園,謝将軍一趟沒逛過。
沒想到謝将軍直接挑了湖邊這座水閣。
謝将軍沒再挑第二個地方,石南幹脆把喝茶和午飯,都放在了這座不大的臨水暖閣。
都是講究食不語的,一頓飯吃的很安靜。
飯後,喝過幾遍茶,李苒先開口告辭。
王家在做人做事上的講究,她是知道的,今天這一趟,她們是陪她來的,她不說走,她們肯定不會先說,更不會流露出該告辭的意思。
為了回避李清柔出嫁這份尴尬的熱鬧,她可是天剛蒙蒙亮就出來,那個時候,王舲已經等着她了。
她們比她更早,在這座既沒什麼可看,也沒什麼可玩的無聊地方,枯坐了一整個上午,實在太辛苦了。
至于她這會兒不适合回去長安侯府,那沒關系,半路上找個合适的地方,讓六娘子放她下來,她和周娥一起,到吳嫂子店裡消磨這一下午。
謝澤跟着李苒站起來,微微蹙眉看着她問道:“你現在就回去長安侯府?婚者昏也,要到黃昏才迎親發嫁。”
“我知道,我去看看桃濃,有周将軍呢。”
李苒看着謝澤笑答道。
“要不……”
王舲剛說了兩個字,就被明二奶奶猛拉了一把,把後面的話全拉回去了。
“我陪你去。”
謝澤好象沒聽到王舲那一聲要不,隻看着李苒說話。
王舲緩緩吐了口氣,她又多嘴了。
“不用,你這一陣子不是挺忙的嗎?”
李苒有些猶豫。
“嗯。”謝澤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示意了王舣,一起往外走。
三個人在二門裡上了車,兩輛車一前一後出了王府側門。
明二奶奶将簾子掀起條縫,看着站在二門裡和李苒說話的謝澤,長歎了口氣,“唉,我還以為能在這兒呆一整天!”
王舣笑起來,“以後必定能常來常往,能讓你常常看到。”
“可不是!”明二奶奶放下簾子,一臉回味,“謝将軍還是笑起來好看,我瞧謝将軍挺會說話的,多細心呢。”
“我也是頭一回知道他挺會說話,還挺細心。”王舣一邊說一邊笑。
“桑嬷嬷一直跟着,看樣子,挺得用。”
明二奶奶把自己從感慨中拽出來,說正事兒。
“嗯,這位四娘子,是阿澤的福份,更是謝家的福份,也是咱們王家的。”
王舣往後靠在靠枕上,一臉笑意。
獨木難支,要是謝家從此湮沒,那王家,就算能支撐下去,也必定十分艱難。
現在,謝家應該能借四娘子,讓阿澤回歸為謝氏子,謝氏一族的再次興盛,指日可待。
“外翁這回能放心了。”
明二奶奶看着王舣臉上的笑意,心情愉快。
“嗯,從前,雖說我總是勸外翁,總是拼命往好了說。
可是,外翁知道,我們都知道,阿澤要是一直視謝家為陌路,阿澤在一天,謝家戰戰兢兢活一天,若是有一天,阿澤不在了。”
王舣的話頓住,好一會兒,才低低道:“太子隻怕要拿整個謝家,替阿澤殉葬。
畢竟,是謝家讓阿澤成了這樣……”
王舣的頓了頓。
“成了從前那樣。現在,唉!”
王舣長長吐了口氣。
“外翁高興得很吧?”
明二奶奶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
“象個小孩子,前兒還跟我商量,說白鶴書院應該再開個女子學院。”
王舣攤着手,一臉苦笑。
明二奶奶笑出了聲,“因為四娘子往太學送的那些銀子?”
“他是高興得太過了。”
王舣一邊笑一邊歎氣。
榮安王府二門裡。
謝澤看着兩輛車出去,轉眼看向李苒,“真是要去看桃濃?”
“不是,她們陪着我,天不亮就過來,枯坐了整整一上午了。
我是想和周将軍一起,到吳嫂子店裡,吃了晚飯再回長安侯府。”
李苒坦白答道。
“嗯,你很替别人着想。”
“是她們先替我着想,她們對我很好。”
李苒看着謝澤,神情認真。
“沒有無原無故的好。”
謝澤微微彎腰,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比李苒更認真。
“看得再明白,也要糊塗些過日子,人活一趟不容易,不能太難為自己。”
李苒下意識的上身往後,他的臉離她太近了,讓她的心跳不由的快,她覺得她的臉都紅了。
“嗯,我帶你去城外看荷花,後湖裡太空了。”
謝澤站直上身,示意李苒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