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這樣的一聲大喊,随後是附和着這個聲音的三五個聲音。顯然此時發聲的都是讀書人。
在讀書人看來,周緻一個堂堂的秀才,仁盛竟要他跪下不說,還要周緻從他胯下鑽過去,這成什麼了?他這不單單是侮辱周緻,更是在侮辱讀書人。
周緻早就被仁盛氣的一顆心砰砰跳起來,兩隻星目通紅,他憤怒的注視着仁盛,幾乎是要把仁盛生吞活剝的架勢。
如果說周緻經曆了很多事情,又是後世而來的穿越衆,他在很多時候都能保持一顆冷靜的心。可他畢竟才十七歲,皿氣方剛,此刻終于按捺不住了,兇膛中的怒火噴薄欲出。暗暗發狠,仁盛,小爺定然要你好看,必須要為民除掉你這個狗官。
周緻現在仍然被兩名差役押解着,不能行動。但周緻的一雙眼睛在仁盛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後,便朝圍觀的那些百姓們看過去。
周緻也附和着剛才那個聲音大聲道,“大家說的不錯,這個仁盛是狗官,無理取鬧,他這是在羞辱我們讀書人。”
“是呀,他是在羞辱我們!”一名頭戴方巾,身穿棉袍的人忽而振臂高呼道。
在他的一聲高呼帶領下,似乎有人也學着他的樣子,也在高呼。他們顯然被剛才仁盛的說法激怒了。
周緻腦中靈光一現,忽而就産生了一個想法,暗暗道,說不得這就是一次機會哩!
這樣一想,周緻旋即喊道,“大家可都知道,狗官仁盛貪贓枉法,無惡不作。他來安肅縣有幾年了吧,大家可曾見到他為百姓們做過一見好事?
大家都知道我周緻是慶都縣人,我也去過保定府的很多地方。保定府各地的縣太爺們都愛民如子,想法子為百姓們謀利益,謀錢财。那些地方的百姓們日子過的很是不錯。
可我現在見到了安肅縣的百姓們,為何你們這般窮苦,這和狗官仁盛有很大關系。他不為百姓們着想,反倒是想盡辦法搜刮百姓。
大家都知道,現在是清平盛世,我朝皇帝乃是一代明君,尤其痛恨這種貪贓枉法的狗官。
鄉親父老們,難道我們就要讓這樣的狗官繼續逍遙的過日子,欺壓我們,搜刮我們嗎?”
周緻所說的這些其實都是安肅很多百姓的心聲。不過這樣的想法隻能深深存在于心底,卻是不敢有絲毫的流露。畢竟身在安肅縣内,早就被仁盛給欺負怕了。
可此刻聽周緻大聲說出來,還是有人重重點頭,當即就有人響應起來,“周秀才說的對,不能讓仁盛這樣的狗官再禍害我們百姓了,再禍害我們安肅縣了,将仁盛趕出安肅縣!”
“将仁盛趕出安肅縣!砸了他的縣衙!”
“将仁盛趕出安肅縣!砸了他的縣衙!”
聲音由一個人變成了幾個人,更多的人。
聲音由開始的時候很微弱,變成了排山倒海,山呼海嘯之勢。
長期埋藏在百姓心中的怒火被輕易的點燃,并且成燎原之勢而爆發。
在周緻開始朝百姓們說話的時候,仁盛就恍惚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百姓們就暴躁的朝台上湧了過來。
能這麼快就點燃了百姓們的怒火,激發了他們的熱情,就是連周緻自己都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周緻看着憤怒的百姓,忽而發現在人群中那個頭戴方巾,身穿黑色棉袍,身材高挑的人。終于看清楚了他的容貌,周緻頓時愣住了。
竟然是他,他竟然在這裡。
他正是周緻昔日在小黑山遇到的那個趙瘋子趙鐩。
趙鐩此時俨然是熱情最高,沖在最前面的一個人。他揮舞着手臂,高聲道,“你們幾個人過去救下周緻秀才,其餘人跟我走,砸了狗官的縣衙。
大家都不要怕,剛才周秀才說的對,皇帝是明君,皇帝會為我們做主。法不責衆,即使我們有了過錯,朝廷也沒有辦法處置我們。
安肅縣是應該換個知縣了,不然我們大家遲早會被窮死,會被餓死,會被這狗官給禍害死!”
不得不說趙鐩長了一張十分會說話的嘴巴,他的話極具鼓動性,百姓們就更加瘋狂了。再也沒有顧慮,反正在安肅縣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仁盛給欺壓緻死。
與其被欺壓緻死,還不如現在就解解恨,就拼一把!
善良的百姓也好,别有用心的人也好,大家就都随着趙鐩朝縣衙的方向狂奔而去。
還真是有十幾個百姓圍攏住了周緻和齊彥武。仁盛這時候看到場面失控,吓得早已丢了魂魄,狼狽而逃。
他幾乎忘了他是安肅縣的知縣,他還帶來了幾十名差役,而且那些差役們都帶了兵器,隻要是他下了命令,可能百姓們的行動就沒有這麼迅速,甚至百姓們的行動會被阻止。
差役們眼見老大都逃了,誰還有心情在這裡當炮灰呀,一時就作鳥獸散。
周緻和齊彥武身上的繩索很快被人解開,齊彥武旋即從一名差役手裡奪了一把腰刀,護衛在了周緻身邊。
在他們身邊其實都是些百姓,齊彥武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仁盛始終沒忘在他的縣衙後宅,有他的十幾個美貌小妾和這些年積累下來的巨額财寶,在劉青等四個兇漢家奴的護衛下,急急的奔向縣衙。
可他渾然忘了,趙鐩率領的諸多百姓都去了縣衙,他們要砸了縣衙,燒了仁盛的後宅。
呵呵!這樣看起來,仁盛這就等于是自投羅網了。
周緻和齊彥武獲得自由後,周緻的目光冷冽,出了這樣的事,顯然是周緻始料不及的。
依照周緻本來的心思,其實他也想利用百姓的力量,讓自己脫困。可現在看來,場面已完全失控,瘋狂的百姓們在趙瘋子的帶領下,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甚至他們殺了仁盛的可能都是有的。
這不成了百姓暴動嗎?
但願此時的趙鐩隻是憑着正義之心做事,還沒有什麼野心吧!
不行,這件事情畢竟是因為自己而起,總不能惹出更大禍事來。周緻想到這裡,拉上齊彥武,兩人便急急的朝縣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