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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可憐的小女孩

寒門棟梁 何時飛雨 2332 2024-01-31 01:10

  徐來運十分熱情,周緻自然不好拒絕,就一臉感激的看着他。徐來運心下歡喜,就接着說道,“小人的那位朋友叫劉良,小人和他可是過命的交情。

  小人從長沙來了北方,開始的時候并不是在這保定府,而是直接去了山西。在山西境内小人也是做燒餅生意,怎奈那地方比不得保定府,地處偏遠荒涼,百姓們窮苦的很,小人也就沒有賺到銀子。

  可即使那樣,小人店裡還遭了賊盜,也虧得當時的鄰人劉良及時出現,大聲呼喊,才沒讓那賊盜們傷害了小人家人。

  自那之後,小人就和劉良相識,并且成了無話不說,關系莫逆的朋友。

  說起來劉良是一個精明之人,他做的是馬匹生意,幾年的時間就賺了些銀子,劉良幹脆就去了京城,繼續經商。而小人也就來了這保定府。

  雖說小人和劉良各自一方,但也時常書信往來。這次周緻少爺您去京城,隻要是提到小人姓名,那劉良定然會以禮相待,當成貴客關照哩。”

  周緻輕輕點頭,笑道,“多謝徐掌櫃的好意,此去京城,若是有了機會定去拜會這劉良。”

  “好!”徐來運更是欣喜萬分。随後就告知了周緻,劉良在京城的住址,周緻牢記于心。

  周緻随後和徐來運告辭,這才上了馬車,繼續北行。

  一路無話,天近黃昏,馬車行入安肅縣境内。安肅縣離着保定府隻有七八十裡的路程,但這裡和保定府的景象就有了很大不同。保定府境内可謂很是繁華,可這安肅縣卻到處一片荒涼破敗。

  路過一個不大的村莊,村莊裡到處是低矮的土坯房,殘垣斷壁,破落不堪。時而能看到從田裡剛剛歸來的農人,穿着補丁上面打着補丁的破衣衫,渾身泥土,很是肮髒。

  在農人的身後,還偶爾可見不大的孩童,更是周身黑乎乎的,布滿了黑泥,就像是剛剛從泥地裡面刨出來的一樣。

  這地方顯然甚是窮苦,和慶都縣内的村莊都相去甚遠。周緻就納悶不已,按道理這裡離着京城還不足三百裡了,距離保定府更是頗近,如何百姓們就這般窮苦?

  其實周緻有所不知,安肅縣向來土地貧瘠,而且人多地少,況且安肅縣知縣仁盛是個不學無術的家夥,因為家裡有銀子,朝廷裡又有人,所以就捐了個知縣。

  在這時候的大明,捐官的現象不算少,但大都是有職無權的虛職。像是能得到知縣這樣的實權官,朝廷裡面的人要相當有地位才行。

  這仁盛便是仗着朝廷中的依靠,雖無所作為,魚肉百姓,但也沒有人敢把他怎麼樣。知府彭澤每每來到安肅縣,都是皺着眉頭。但若是想趕走仁盛,憑着他的能力卻又做不到。沒辦法,隻有聽之任之,哀歎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中了。

  讓周緻更加納悶的是這裡的人,窮也就罷了,難道水也窮嗎?為何不把身上洗洗幹淨,講究一下衛生啊!

  唉!這就是現在的大明百姓,他們需要改善的不隻是生活,還有精神思想,民智急需開發。

  周緻旋即想到了自己,看來自己日後想在這大明有所作為,為百姓們做些事情是任重道遠啊。

  心下這樣胡思亂想着,馬車不知不覺就駛離了這個村莊,然後直接向北。

  雖說天色晚了些,但周緻估摸着趕到安肅縣城也不過還需要半個時辰。這樣到了縣城,也不會耽誤了尋找客棧住宿吃飯。

  腳下是一條筆直的官道,隻不過因為沒人修補,高窪不平而已。随着馬車的颠簸,周緻撩起車簾,探出頭去。

  在昏黃的夜色中,周緻忽而看到剛剛馬車經過的地方蜷縮着一個頭發蓬亂的小孩子。在那小孩子身邊,似乎還筆挺的躺着一位老人。那老人須發皆白,小孩子似乎伏在老者身上,正哽咽着。

  周緻微微愣神,便讓車夫停下馬車,他從車上跳下。

  齊彥武騎着馬一直跟在馬車旁邊,此時他的一雙虎目正盯着那不大的孩童。不過剛才沒有周緻的吩咐,他也不敢勒住馬缰,隻是讓馬慢慢行走。

  此時見周緻下車,齊彥武急忙說道,“周緻哥哥,剛才那位老人可能是……可能是死了,那孩子正在哭哩!”

  齊彥武一邊說着一邊跳下馬,随着周緻走向那孩子。

  到了近前,看的更加清楚。

  地上的老者穿着破舊的短衣,衣衫上不知有多少破洞。此時老者身體僵硬,周緻伸手在老人的鼻下輕輕試探,俨然沒有了呼吸。老者臉上的褶皺似乎也舒展開了,不過那一雙老眼卻是瞪得溜圓,給人的感覺是死不瞑目。

  那小孩見到周緻二人,吓得當即止住啜泣,身體不自主的朝後退了退,一雙驚恐的眼睛盯着周緻和齊彥武。

  孩童五官長得還很不錯,隻不過臉上都是泥土,和泥猴相似,看樣子十分可憐。周緻蹲身下去,輕聲問道,“小兄弟,你是哪裡人,這人是誰?”

  “他是我爺爺,我們是山西大同那邊過來的,可我爺爺在中午的時候突然死在了這裡。”小孩子的聲音沙啞,不知哭了多久。不過周緻還是能清晰的聽出,這小孩的聲音稚嫩,而且尖細些。她竟然是個小女孩。

  從他們的衣着面貌不難看出,他們應該是乞讨來到了這裡。周緻心下不禁震顫起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樣的景象和這句詩詞何其相似。沒想到在這大明所謂的弘治中興時期,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周緻哥哥,我們怎麼辦?”齊彥武輕聲問道。

  齊彥武出身寒苦,對這窮苦之人顯然過于關心,他此時早已動了恻隐之心。

  此處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何況這小女孩也不過五六歲的模樣。遇到這樣的事情豈能不管?此時若是對他們置之不理,估計過不了多久,這小女孩也要死于非命了。

  周緻便輕輕摸了一下那小女孩的腦袋,輕聲說道,“小妹妹莫要哭了,爺爺已經死了,再怎麼哭他也活不過來了,不若現在你就聽哥哥的話,我們将他埋了,小妹妹就跟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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