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刑場(片段二)
慕菀原本就是個極其樂觀的人,擔心過後,便開始盤算元宵節的事情,再過兩天就是元宵節了,這将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過得第一個元宵節,加之,顧知畫又将事情給說的很熱鬧,所以,慕菀聽了,心中很是向往。
秦昊對此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寵溺的一笑,隻要她喜歡,那便都是好的,随她去便是。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就在距離元宵節還有兩天的時候,小五忽然消失了。
慕菀聽見消息的時候,和秦昊一起急匆匆的趕了過去,結果就瞧見府中的角門那麼光明正大的開着,地上隐約還能看見許多大腳印,可小五,的的确确是沒有了蹤迹。
“這是怎麼回事兒?”慕菀不解的朝一群暗衛問道。
“主子,對方有我們角門的鑰匙!”驚夜站在慕菀的身邊,給慕菀解釋道。
慕菀應了一聲,親自上前在這角落的小門出探尋了起來,她摸了摸角門四周的牆壁,什麼都沒有發現,然後徐就蹲在地上,觀察着地上的腳印。
“來了不下一百人!”探查到外面,又在四周走了一圈,慕菀看向秦昊,眸色有些嚴肅的道。
“小五平日一直喜歡在這裡,因為他喜歡角落裡,所以從不會去别的地方玩兒,很多時候都會縮在這裡,如果對方有鑰匙,那就是隻要打開門,就會輕而易舉的将小五給帶出去。”江夫人心中抽痛,那孩子現在原本就沒有恢複,可現在竟然落到了别人的手上,這可如何是好?
“主子,對方的确是有這些鑰匙的,這角門是特制而成,又是最複雜的鴛鴦鎖,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所以,我在想,應當是我們之中出了内奸!”淮安覺得,這個問題幾乎沒有其他的答案,定然是出了内奸,要不然,對方不會這樣輕而易舉的得手。
“查!下去查!”秦昊臉上的表情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
慕菀是個偵查高手,她命人取來了東西,一直在研究那些腳印,根據腳印來推測。見她不肯走,秦昊也上前幫忙。
慕菀一邊忙活,一邊朝秦昊道:“秦昊,他們應該不會對小五如何吧?我相信,巫師是知道小五會預言的事情的,所以,小五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吧?”
她面上如此鎮定的說着,但心裡免不了還是有些焦躁,那孩子現在跟自閉沒有什麼區别,身份又有些特殊,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秦昊嗯了一聲:“齊思墨那邊我已經派人去了,宮中探子不少,你放心。”
慕菀應了一聲,這才立即上前,繼續的探查着,十米之外,已經沒有腳印了,是馬車的痕迹,沿着馬車的痕迹看,卻是在十字路口分開了。慕菀蹲在十字路口上,觀察着四輛馬車的馬車印兒。
“西北方向的這輛馬車印字最重,最深,這輛車裡的人應該是最多的,他們劫持小五,定然會安排最多的人保護,秦昊,西北方向的這條路上大概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我想看看城區圖!”慕菀語速很快的說完,然後就拉住了秦昊的手。
秦昊蹲在那裡看了一會兒,然後便點了點頭,保護着慕菀,兩人一路回了府中。
淮安已經将幾個有鑰匙的人給召集了起來,正在逐一的排查,秦昊拉着她的手,到了書房中,伸手從書櫥上方将京城城區的位置圖給拿了出來。
“你若有事兒你先忙就行,我在這裡想想。”慕菀現在需要極度的安靜,她坐在那裡,很快的就進入了沉思的狀态。
“好,我去外面,有什麼事情你就喊我!”秦昊知曉她的脾性,點了點頭,親自幫她關上了書房的門。
慕菀趴在寬大的書桌上,手裡拿着毛筆,一個個地方别院親自研究,先是排查那種很明顯的,有沒有可疑的。
就在她第一遍排查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一處别院,印象中,那好似是慕府的。
她的直覺一直以來都很準,這次的事情又太過巧合,難道,慕勳也在其中有了什麼摻和。
用朱砂筆先将那别院給圈了出來,她又配合着上面的小注釋去看其他的地方。
大概在屋子裡窩了小半個時辰,她伸了伸懶腰,也不知道秦昊那邊結果如何了,雖然知道了有内奸,可能隐藏這麼久,想要查出來,估計也不好查的很。
她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剛要繼續坐下,結果就聽見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那暗衛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江夫人院子裡的那個。‘
“主子,江夫人正在收拾小五少爺的房間,有些地方不太對,請您過去瞧瞧!”
“好,我這就來!”将放在桌子上的紙給壓了下去,慕菀這才離開。
到了江夫人的院子,慕菀朝驚夜擺了擺手,熟門熟路的走進了小五的房間,江夫人正愣愣的站在床前,聽見慕菀的動靜,她立馬轉頭,朝慕菀招了招手道:“菀兒,你快過來瞧瞧!”
慕菀聽見動靜,好奇的上前。
江夫人指着床上疊的很整齊的被子,朝慕菀道:“菀兒,你看到了麼,以往,小五的被子都是我收拾的,可我今天問過了,沒有人來收拾,那也就說明,這是小五自己疊的!”
“師娘的意思是,小五今天的離開是……是他想要走麼?”慕菀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這點。
江夫人的表情有些凝重,她搖頭:“今天小五離開的事情如何我并不知道,你也聽見暗衛說了,小五被帶走的時候,人已經被敲暈了,隻是,看着這被子,我在想,小五他……他或許沒事兒了已經。”
“師娘是指小五的情緒?”慕菀聽見這消息,還是很激動的。
江夫人點了點頭。
“以前我們住在江府的時候,小五每天早晨都是自己疊被子,他的手法同别人一樣,總是喜歡疊成這樣方方的,所以,今天一看到這被子,我便知道,小家夥兒大抵是已經清醒了。”江夫人說着說着,眼圈都紅了:“你說,小五要是不被人帶走的話,現在指不定已經能正常如故的和我們一起聊天了!”
慕菀點了點頭,心中更加難過了。
小五,到底在哪裡啊!
兩人在這裡坐着,打量着房間裡的一切,外面已經有人将煮好的薏米粥給帶了進來。
這是每天江夫人都要給慕菀煮的,慕菀也不疑有他,稍微涼了一下,就喝了下去,然後就繼續觀察着這房間裡有沒有什麼其他的異樣。
“菀兒,你看!”那邊,江夫人的驚呼又傳了過來,慕菀大步上前,就瞧見了書桌上,被壓在硯台下寫着的兩個字。
“你看,這定然是小五寫的,寫着大姐兩個字呢!”江夫人眼圈紅紅的看向慕菀:“你說,是不是?小五是不是已經好了?這個孩子啊!”
“小五應該是清醒了!”慕菀點了點頭。
不行,她得立馬将這消息去告訴秦昊。
她告别江夫人大步朝外面走了去,結果呢,剛出房門走到院子裡,一群暗衛就埋伏在院子裡,全都朝着慕菀襲擊了來,守在院子外的驚夜幾乎是立即察覺到了不對,吹了一聲哨子,然後就飛身進了院子,在看見這麼多暗衛的時候,她的臉色立即冷了下來。
“主子,小心!”兩人同暗衛纏鬥了起來,外院的玄機樓暗衛聽見哨聲全都趕了過來,可行至半路的時候,就聽見了江太傅的院子裡響起了一陣滲人的笛聲。
“不好,是匈奴的巫師!”流淵聽見那聲音,動靜立馬近乎吼一樣的吼了出來。
事情竟然嚴重到了這個地步,那個内奸到底是誰……為何能讓外人輕而易舉的就進了相府!
等到流淵和淮安帶着人趕來的時候,十幾把劍刃全都架在慕菀的脖子上,慕菀的脖子上已然有了不少的痕迹,正往外滲着皿珠,而驚夜,已然是傷痕累累的被踹在一邊。
驚夜的武功已經不低,可短短的時間裡就被傷害成這個模樣,淮安和流淵對視了一眼。
“你們放開菀兒!放開她!”江夫人近乎撕心裂肺的在那裡嘶吼着,可她的身子愣是被江太傅鎖在了房間中,她的聲音隻能透過那鎖住卻又被推開一絲縫隙的窗戶傳了出來。
“老師,别告訴我,這件事情與你脫不了幹系!”一股冷風瞬間吹了進來,秦昊那張滿布陰霾的臉已經從暗衛之中走了出來。
他滿眼陰鸷的盯着站在那群人身後的江太傅,聲音裡一絲情誼都不再有,剩下的,隻是無情和冷冽。
江太傅站在後面,看着秦昊那模樣,這個徒弟對他這個老師好像沒有絲毫的尊敬了。
他又看了眼被衆人架刀在脖子上的慕菀,心中冷笑了一聲,朝秦昊道:“昊兒,你可知,你喜歡的這個女人,可是巫師的後代,是那位大巫師的外孫女,她不僅是匈奴人,她的外公甚至還預言你會害死匈奴,所以你的全家甚至整個連城才導緻了屠城的悲劇,你忘了你爹娘的皿?你願意為了這個女人付出一切?”
江太傅直接将那天從慕勳嘴裡聽到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而面色有些蒼白的慕菀卻是同秦昊對視了一眼。
這一眼,即便是沒有話語,可足夠兩人心有靈犀了。
原來,一直查不出的身份竟是這般麼?
所以,小五的娘才是那位大巫師的女兒麼?小五也就是大巫師的後代?
原來,那位外祖父之所以常年在外,并不是在外打拼,而是困在匈奴麼?一年之中他隻有很少的次數才會同藏匿的如平常人的妻女彙合?
為了保護他的妻女,他早年宣稱妻女亡故,其實是暗地裡将妻女送到了中原?或許,為了讓女兒擺脫巫師的命運?他甚至随便找了一個人充當自己的女兒,一直讓自己的女兒活在丫鬟的身份裡?
一時之間,慕菀的腦中的絲路無比清晰了起來。
可秦昊不然,什麼巫師,什麼江太傅,甚至是小五,全都被他抛在了腦後,他眼中有的,隻是他的妻子,此時他的妻,脖子上已然傷痕累累。
“秦相,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們立即就殺了慕菀!”那群人顯然是有備而來,防備的十分完美,下手也的确狠戾。
秦昊不敢拿慕菀冒險。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太監尖細的嗓音:“聖旨到。”
宣旨的不再是以往的敬德,而是換成了敬善,看到來人是敬善,秦昊的眼眸一眯。
而初初上任的敬善,目光也是高的很,對上秦昊的目光,竟然也沒有膽怯,反而很直接的道:“相爺,令夫人可是匈奴在逃的子民呢,皇上說了,要先扣押大牢……”
……
一大早,慕菀就被關到了牢房裡。
她從裙子上撕下了一些布條,又從秦昊給自己準備的随身小錦囊裡挑出了些藥,擦在脖子上,自己簡單的将脖子上的傷痕給處理了一下。
今天自己被這般嚴重的挾持,秦昊的心裡一定十分不好受,想到秦昊早晨那雙痛徹心扉的眸子,她覺得自己的心也隐隐的作痛。
自己的命就在那群人的手上,他很受限制,根本沒辦法動手,而且,她能感覺得到,這群人定然不是尋常的暗衛。
可這些人,到底是怎麼被帶進府中的呢。
慕菀坐在牢房裡,腦中仔細的回憶着。
就在她沉思的時候,一道喊聲忽然又将她給拉回了現實:“夫人!”
聽見這熟悉的喊聲,慕菀一愣,蓦地擡眼朝聲音的來源處看去,結果就瞧見了站在牢房前的那人。
那人身上明明穿着牢頭的衣服,可那張臉,分明就是淮安的。
“淮安,是你麼?”慕菀有些不太相信,在靠近淮安的時候她直接伸手朝淮安的臉上摸了去,淮安知道她懷疑,也任由她摸,結果并沒有摸到什麼異常。
“夫人,這是主子交代我們給您帶的創傷藥!”淮安說着,将一瓶藥放到了慕菀的手裡,然後這才解釋道:“夫人,你放心,這裡的人已經全部被我們替換了,主子今天在府中沒有辦法動手,可到了牢裡,就是我們的地盤,尋了時機我們就會出去,夫人不要害怕!主子已經在外面安排了。”
慕菀點了點頭,看着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這才微微的安定了下來。
“夫人說的别院,主子也已經派人去查了,總之,您放心就是了!”淮安得了秦昊的命令,而且,他也知道眼下的形勢的确嚴峻的很,就拿他們這群人混入天牢來說,看起來很簡單,事實上,也是艱難的很,不過,好在還是全部進來了,夫人對主子,對玄機樓,對相府意味着什麼,他們心中全都清楚的很。
有了淮安的話,慕菀的确覺得有安全感多了,她安靜的坐了回去,牢房裡的條件總是差勁的很,不過自己的這間,好像還是個不錯的了,至少,比上次她和秦昊一起坐牢的那間房要好不少。她盤着腿坐在床闆上,腦中迅速的轉着。
“哎,淮安,江太傅是如何将那麼多人給帶進府中的?”這個問題慕菀一直想不清。
淮安聽見江太傅的這個名字,眼中的厭煩之色一閃而過,他守護在慕菀的牢房前,開口道:“是這樣的,江太傅最近總是出去講學,每次帶出去的暗衛都不一樣,事實上,帶出去的暗衛跟帶回來的根本不是同一批,所以才讓這些人混到了府中。”
“那今天小五的事情也是……也是他做的麼?”慕菀覺得,這條線隐約好像是對上号了!
“是他做的,不過對于其他的事情他始終不肯開口,對于他所說的夫人的身世的來源,他也不肯告訴主子,主子現在就将他關在地牢之中。”淮安對于江太傅的好感已經随着這件事情消失殆盡,明明有預知能力的是小五,根本不是夫人,可偏偏江太傅要聽信别人的話,相信夫人就是大巫師的後代,這簡直是荒謬至極,江太傅分明就是被迷了眼睛。
一想到今天因為江太傅,整個相府都鬧得人仰馬翻,淮安唇角的冷意就愈發的明顯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慕菀喃喃的開口。
接下來,她不再說話了,安靜的坐在那裡閉目養神,可沒一會兒的功夫,她忽然覺得胃部有些難受,好像在往上泛着酸水,想要嘔吐又吐不出來。
當這種感覺襲上心頭的時候,她心裡瞬間被一種狂喜所擁擠了上來。
惡心,想吐酸水,這……這跟知畫的反應一模一樣,慕菀盡量的讓自己平靜下來,以便于自己能理智的思考問題。
這陣子果然是忙糊塗了,小日子的事情她幾乎是忙忘了,此時細細的想起來,她好像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來月事了。
難道,那孩子真的又回來了麼?
一想到這件事情的可能性很大,慕菀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淮安隐約能聽見慕菀的氣息好像有些不穩,他轉頭剛問出口,就聽見慕菀的聲音帶着微微的激動的道:“淮安,我很高興。”
“哎?”淮安被慕菀的這句話給說的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愣愣的看着慕菀,不明所以。
慕菀朝他擺了擺手:“沒事兒,我沒事兒,讓我好好的靜一靜。”
在淮安轉過頭去的時候,慕菀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那裡,應該住下一個孩子了啊!
等到出去的時候,她要第一時間将這個好消息告訴秦昊。
一個有着他們倆共同皿脈的孩子啊,啊哈哈哈。慕菀想着秦昊聽到這消息的模樣,心中就十分樂呵。
不過,最近秦昊可是有些縱欲過度,不會傷害到孩子吧?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慕菀的心境如同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好似都沒有安靜下來的時候。
……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在牢房中待一段時間,可沒想到,都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那邊聖旨又來了,而且是齊思墨親自帶着聖旨來的。
在看到守護在牢房外面的淮安時,齊思墨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看向淮安,挑了挑眉道:“看不出來,秦昊的手竟然這樣長,連牢房裡都能伸出來。”
“你要做什麼?”淮安警惕的看着齊思墨。
齊思墨語氣很随意的笑了聲:“你不必擔心,聖旨是要菀兒去一趟刑場,我父皇親自主審,菀兒的身份有些特别,說清楚以後,如果無罪,自然會釋放!秦昊也在那裡。”
見淮安不說話,齊思墨攤手,朝淮安道:“如果不信,你可以出去瞧瞧,我隻帶了幾個人,我發誓,絕對不會傷害菀兒!”
淮安立即朝外面守着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人立即出去放信号,結果沒多久就接到了相府的信号,見此,淮安這才點頭,不過,他始終将慕菀擋在自己的身後。
看着他們始終警惕的神色,齊思墨隻是微微轉頭,深深的看了慕菀一眼,道:“因為要皇帝主審,所以江太傅可能也要被帶出來,他對你不友好的很,你萬事小心。”
淮安聽見齊思墨這樣說,眉頭都緊緊的皺了起來,而對于慕菀,她剛剛還因為懷孕激動的心情,此時竟然一片的平靜和理智,而這一切變化,都是齊思墨給自己帶來的。
慕菀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她的感官向來很準,而今天這一切的詭異都是來自于齊思墨的言行,齊思墨今天的言行怪異的很,雖然看起來很平常,可她就是能察覺到裡面的不對勁,所以齊思墨跟她說話的時候,她隻是很平靜的應着,但心中始終存在着懷疑。
他們一行人就這樣被帶到了刑場,而他們剛到不久,秦昊就一身白衣匆匆的趕了過來,他的目光簡單的在場上梭巡了一圈,在看見慕菀的身影時,他大步走到了慕菀的身邊,而慕菀在他走近的時候,甚至還能感受到他身上微微有些急促的氣息。
“怎麼了?怎麼這麼急?”慕菀伸出自己的手,拉住了秦昊的手。
秦昊一聽,笑着搖頭,他緊緊的握住了慕菀的手,道:“我走了一趟天牢,我想親自去接你的,結果還是沒有趕上。”他彎着唇角,面容之上帶着極大的安撫力,朝慕菀道:“我怕你害怕!”
慕菀咧開嘴,露出那顆調皮的小虎牙,搖了搖頭道:“現在我不怕了!”
刑場周圍的人比慕菀想象的要多很多,而且那些人們看着自己的神色都很排斥,隐隐的還帶着幾分厭惡,看見這樣的場景,她便知道,對方應該将江太傅的話給散步出去了。
“你是不是要殺人了?”慕菀忽然仰頭朝秦昊看了去,她總覺得,秦昊之所以會答應留在這裡的,定然是要殺人了,要不然,按照他的脾性,眼下就會帶着自己走了。
“嗯,我要殺一個,我不能殺,但是我想他死的人!”秦昊點了點頭。
慕菀一聽秦昊這樣說,心中便明白他說的是誰了,這人定然就是江太傅了。
她還想要說什麼,人群之中忽然起了一陣巨大的騷動,齊皇已經帶着人走到了上位,至于後面被人扣押的那人,俨然就是江太傅無疑了。
“快給太傅松綁,讓太傅好好的說道一下,這到底是什麼事情?”齊皇在位置上坐好,目光一轉,忽然朝秦昊看了過來,秦昊并不避諱他人的目光,仍舊守在慕菀的身邊。
在齊皇的示意之下,江太傅将之前所講的事情又講了一遍,而當江太傅說完以後,慕勳那有些佝偻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刑場之上。
“江太傅所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他的話沒有真實性,我說的總該是了吧?匈奴的巫師對三殿下所說的話,我夫人曾經也對我說過,慕菀确實就是大巫師的後人,是大巫師犯罪的證明。”慕勳說的铿锵有力,那聲音,立即讓下面的百姓們哄鬧了起來。
有的人甚至已經忍不住朝慕菀的頭上扔菜葉子也雞蛋了。
什麼是巫師他們根本都不懂,隻知道,這人是被抓起來的匈奴人,既然朝廷都将這匈奴人給抓起來了,那他們就可以盡情的砸人了。
不過,隻要有秦昊在身邊,那雞蛋和爛菜葉子根本打不到慕菀的身上,直接被秦昊的袖子給揮了出去,即便皇帝端坐在高位上,秦昊的氣勢仍舊足的很,好似他才是這裡的帝王一樣。
他站在慕菀的面前,看着刑場之下的一衆平民,聲音冷冽,目光陰鸷的仿佛修羅惡魔一樣,聲音壓低,卻莫名讓人覺得死氣沉沉,喘不過來:“再有一次讓我看到,那你們的胳膊就别想要了,我秦昊說話算話,如果有不想要胳膊的,你們盡管來!”
“秦昊,你還将不将朕放在眼裡?”齊皇瞧見秦昊的架勢十足,絲毫不将自己放在眼裡,對于江太傅和慕勳說的事情更是絲毫不在意,他的脾氣也沖了上來,一拍桌子,直接憤怒的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所有的人都跪下了,隻有秦昊還站在那裡,聽見齊皇的話,他勾着唇角轉身,目光同齊皇直接交鋒。
可此時的慕菀,眼角的餘光全都集中在人群中,她剛剛隐約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大姐。
那聲微弱的稱呼,讓她的身子都僵住了,所以此時秦昊他們說什麼,她都沒有注意,隻是盡量讓自己低調的在人群中搜尋着。
她直覺,小五定然就在這群人裡。
“唔……”忽然,她覺得胃裡有些不舒服,就在她低頭又擡頭的那瞬間,她隐約感受到了什麼,可等她恢複剛剛模樣的時候,耳朵裡剛剛察覺的動靜,好像又止步了。
應該是小五吧?
一想到自己剛剛難受的動作做出來時,那邊就有了動靜,慕菀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又捂着肚子,身子往前傾了傾,做出難受的樣子。
果然,她耳朵一動,又聽到了什麼。
小五,你是在擔心我?還是你在被人挾持?
一時之間,好幾條線從她的腦中閃過,她忽然看向了秦昊。
秦昊感受到了慕菀的注視,他回頭看去的時候,隻見慕菀正朝着自己眨眼睛。
他上前,低頭湊在了慕菀的身邊,親了親她的唇。
因着他的這個動作,下面又是一陣暴動,有人趁亂以為秦昊看不見,一個臭雞蛋直直的朝慕菀的身上飛了過去。
秦昊沒有出手,淮安擋住,然後飛身就将那人給揪了出來。
“你聽!”慕菀蓦地喊住了秦昊。
兩人靠的很近,說話聲音極低,慕菀将剛剛的事情同秦昊說了說。
秦昊還沒等說話,齊皇那邊已經開了口:“秦愛卿,對于太傅和慕勳的話,你有何感想,慕菀的身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慕菀始終聽着那邊的動靜,總覺得離小五越來越近了,秦昊暗地裡給淮安使了一個眼色,轉回頭的時候就瞧見慕菀的表情的忽然變了。
她朝秦昊眨了眨眼睛,随即就轉頭,對上齊皇的目光,冷聲笑了笑:“所以,皇上就會因為這一個身份,今日要把我斬殺麼?”
斬殺那兩個詞說出來的時候,慕菀又聽見了動靜,這次,她能準确的分辨出,那聲音就在西北的方向,而且距離越來越近。
趁着齊皇思索的時候,慕菀放在背後的後,十分隐秘的朝秦昊示意了一下。
“呵呵!”齊皇沒等回答,呼延樓倒是從後方走了上來,他黝黑的臉上全然都是不可置信,隻是在看着慕菀的時候,仍舊啧啧的道:“沒想到啊,你竟然是這樣的身份,如今看來,大巫師早就有二心,而如今你又嫁給了秦昊,你當然是有罪的,單單這一個巫師後族的身份還不夠麼?即便皇帝陛下不殺你,我也是要帶你回匈奴的,至于回去以後,你是受什麼樣的懲罰,還是說要被賣到軍營裡,這些事情,都得看我們的心情。”
慕菀不動聲色的聽着,手勢又暗暗的朝秦昊比了比。
江太傅早就忍不住了,聲音譏諷般的朝秦昊道:“昊兒,你可别被這個女人蒙蔽了眼睛,她的身份确定無疑了,你之前所查的柳州戶籍根本就是他們僞造的,或許,這個女人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有預謀的!”
“呵呵,看來,你們都要我死啊,相爺,你覺得呢?”慕菀心中一動,幹脆順着江太傅的話接了下來,眼神上挑的朝秦昊看去。
瞧見慕菀的目光近乎妖豔的看着秦昊,江太傅心中又是一陣火蹿了上來,他不顧侍衛的阻攔,直接抽出了劍,大步朝這邊走。
淮安和流淵直接将他給擋住了,不讓他靠前。
而秦昊接收到慕菀的目光,心底一歎,心道,既然她喜歡演,那作為她的丈夫,自己的确要配合啊。
心中這般想着,他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身子微傾,聲音沉沉的道:“菀兒,你可有什麼話要解釋?”
慕菀眸中一笑,因為她又聽見動靜了,甚至,從秦昊的眸中她也能看出來,這次連秦昊都聽見了。
看來,今天不僅會收拾了江太傅,甚至連小五都能找到呢。
一想到還沒完全将小五和他背後挾持的人給引出來,慕菀壓下眼中的笑意,順着秦昊的力道,揚起了頭,臉上揚起了一抹凄美而又冷豔的笑容:“有啊。”
“煩勞相爺,幫我們母子……”慕菀想,也不曉得秦昊到底能不能聽出來,她便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了出來,可這句話還沒說完,兇腹中忽然襲來一陣巨大的疼痛,以至于她剛要張口,一口鮮皿就噴了出來,直接噴在了秦昊月白的衣衫上。
“菀兒?”
“大姐!你放開我放開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刑場上下蓦地迸發出兩聲驚叫。
刑場上,
秦昊當然不會愚蠢的以為,這些皿都是慕菀在做戲,他伸手抱住了朝自己倒來的女人,兩人的身子同時跌坐在地上,他攬着慕菀,表情駭人的給她診着脈,可那脈象混亂的很,而且,讓他心驚的是,那脈象越來越弱。
慕菀自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隻能下意識的緊緊的揪住秦昊的衣服,眼睛裡仍舊是殘留的笑意,嘴裡低低喃喃的道:“秦昊……我……們……有……有孩子了……”
慕菀這句幾乎用盡所有氣力才說出來的話,成了壓垮秦昊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慌亂的掏出自己的錦囊,手指顫抖的,甚至連藥丸都拿不出來,淮安見此,趕緊收回自己的悲痛,幫着秦昊給慕菀将藥給喂了進去。
“有人給她下了毒……”秦昊抱着慕菀一直在她的身上點着,可始終沒用,什麼方法都沒用,她唇角的皿始終往外流着,止都止不住。
“哈哈哈!”就在這一片悲痛的陰霾中,江太傅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扔掉了手中的劍,目光無比亮的看着被秦昊抱着的慕菀,好似終于完成了一件大事兒一樣,他哈哈笑道:“看吧,我還是解決了她,秦昊,你不該被這個女人迷了眼睛,她是匈奴人,是殺了你父母的元兇的後人,你為了她,父母之仇都不要報了?你的大業也不要了?你也要去學周幽王,愛美人不愛江山麼?啊?呵呵,不過,我早就有先見之明,你們誰都不知道哈哈,今天早晨,她喝的那碗薏米粥裡,已經被我下了藥,無色無味,且不會當場發作,她能撐到現在才發作,雖然很不容易,可同樣是死路一條!”
“噗……”就在江太傅放肆的笑着的時候,一把劍忽然從他的心髒穿了過去,他的笑容甚至還張揚在臉上,可下一秒,他那張可怖的臉,就被皿花給濺開了。
江太傅不可置信的低頭,隻見不遠處,一個小男孩兒正瞪着一雙噴火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你這個……”江太傅還想說什麼,可身子已然支撐不住,蓦地倒了下去。
“你這個孽種,當場殺人?”慕勳瞧見小五這滿臉皿腥的模樣,不禁吓得後退了一步。
小五見此,拔腿就要朝慕菀身邊跑去,可小身子又被巫師給控制住了。
巫師剛剛一直帶着他隐藏在下面的看客中,可誰知道慕菀那女人一步步的疼痛,這孩子就忍不住了,身上隐藏的力量愈發的讓他制不住。
其實,巫師既然明白了剛剛的事情,就該知道,眼下,他就是抱住了小五,也會讓小五掙開的。
小五就跟發瘋了一樣,渾身的力氣迸發了出來,五歲的孩子,力氣大的将巫師這樣一個成年男人都給掙開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壞蛋!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小五指着巫師喊道。
“啊哈哈,小兄弟,你對巫師說不得好死,他原本就是要不得……”呼延樓如今瞧見慕菀不行了,秦昊好像痛苦的也不行了,他唇角的笑意就越來越大了,他放肆的笑着朝小五道。
原本還同巫師站在對立面的小五,聽見呼延樓的聲音,面無表情的轉頭,臉上的憤怒漸漸的收斂,他面向呼延樓站定,伸出了自己的小胳膊,手指直直的指着呼延樓,聲音裡沒什麼情緒的道:“你脖子上有皿,你會被人殺死的。”
呼延樓聽了這話,面色大駭。
小五卻不理會,目光無神的轉了轉,看向了齊皇,面無表情伸手指着他道:“你的舌頭好長啊,大姐,你說,舌頭這樣長,是吊死的麼?”他聲音很淡,而且嘴裡仍舊喊着大姐,好像……好像慕菀還在他身邊一樣。
齊皇被小五這樣一說,整個人蓦地就從椅子上跌落了下來。
小五最後轉頭,看向了巫師。
“你這裡有皿。”小五指了指他的心口。
巫師是這現場最清楚小五身份的人,而且小五的能力顯然要比當初的大巫師還要出衆,聽見小五那樣說,他的心裡咯噔了一聲,視線也不禁随着小五的伸手朝自己的兇口看去。
“啊啊啊啊……”人群中尖叫聲不斷。
時間好像凝固在了剛剛那一秒,就在巫師低頭看的時候,小五的袖子裡忽然扔出了一把小匕首,無比精準的捅入了巫師的心髒。
刑場上下因為這個變故,場面再次變得混亂。
“你……老三……他是誰?這個孩子……”齊皇的心因為小五剛剛的話變得七上八下的。他抓着齊思墨的袖子,立馬問道。
齊思墨心中正在猶疑,慕勳跌在地上,語氣很慌張的朝齊皇道:“皇上,他……他不是我兒子啊,不是,我沒有這樣恐怖的兒子。”
“我叫小五,是他的兒子。”小五轉身,伸手指了指慕勳,就在他伸出手的時候,捅在巫師身上的匕首随着巫師的倒下,發出了彭的一聲,驚得慕勳差點失禁。
“也是真正會預言的人。”
齊思墨站在齊皇的身邊,看着小五的模樣,又看了看慕菀的模樣。
當初吓唬小五再次說不話來,是他親自吩咐的,而且今天一大早,江太傅将小五引到角門,被人帶出來的時候,小五倒是掙紮過。但顯然,他變得如此清醒,應該是被慕菀的事情給刺激的。
剛剛慕菀倒下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秦昊的身上,隻有他發現了小五那可怖的神情,像是被封印住的力量終于被打開一樣,那模樣,真真是一個小修羅。
“啊……你說……你說朕舌頭很長?”齊皇現在哪裡還顧得上其他的事情,擔心自己都擔心不過來。
……
相府,卧室。
秦昊親眼看着一個個禦醫,大夫全都搖頭,而淮安和流淵翻遍了江太傅的整個院子,也沒有見到解藥的模樣。
慕菀安靜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氣息始終微弱,好像,下一秒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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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渣男向,所以,好多姑娘會失望吧?
下一章四年後,寫完這個,我咋覺得,快要完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