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剛剛放晴,東方的魚肚白還沒有完全消退,馬超部下的探馬便來回報,言說孫堅率部悄悄退出了洛陽城。
孫堅的選擇,令馬超微微感到有些失望。盡管明知孫堅多半會做出藏匿玉玺的選擇,可馬超依舊抱有一絲希望,盼孫堅能和他在曆史上的抉擇有些區别。可結果,孫堅依舊未能逃脫命運的束縛,墜入了追逐權利的欲望之中。
“唉,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孫文台,多加珍重吧,或許,你我今後再也沒有并肩作戰的機會了。”馬超望着殘存在天際的魚肚白喟歎道。
不知何時悄悄從房中走出來的貂蟬,站到馬超身後的不遠處,望着馬超如标槍般挺拔的背影,眼神中滿是迷離,情不自禁的輕聲說道:“君侯總是在言辭之中,說出一些無人未能說出來的話,卻每每又是入情入景,引人入勝。”
馬超半轉身,側臉看向貂蟬,笑道:“男兒何不帶吳鈎,若個書生不封侯。單單是有些文采,是不可能在這個亂世立足的。亂世必須用重典,拳頭大才是亂世之中生存的不二法則。華麗的詞彙不過是給這個世界裝點出一絲顔色罷了。”
貂蟬仔細思考着馬超的話,漸漸地,媚眼中的迷離之色越來越明顯了,幾乎都要從她明媚的眼眸中溢出來了。
看着貂蟬媚态橫流,馬超幾乎便要忍不住上前将貂蟬抱起,好好的纏綿憐愛一番,可惜,馬超卻不能那樣做。
雖然貂蟬一副願君多采撷的姿态擺在馬超面前,可馬超并非是美色當前,便再也不顧其他的登徒浪子。馬超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想辦法保全自己部下四千多名奔雷騎!
現在孫堅已經退出了洛陽城,除了得到傳國玉玺這等重寶之外,想必也是已經意識到了劉協的懦弱無能,像劉協這樣的天子,實在已經沒必要去舍命保衛了。孫堅能意識到,以馬超的兇中韬略和兩世的閱曆與眼界,自然也能意識到。
因此,當務之急便是不落人口實的安全退出洛陽城,否則一旦董卓聞訊殺回來,怕是真要被他活活堵死在洛陽城中,插翅難逃了。
費了好大的力氣,馬超才讓自己的目光從貂蟬婀娜多姿的身上移開,心中忍不住暗歎:果真是絕世尤物,以自己兩世的心态,還幾乎被貂蟬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媚态所魅惑,若是換了旁人,怕是就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當然,現在馬超和貂蟬兩情相悅,馬超是絕不會允許又另外的人惦記上貂蟬的。
“來人!傳令下去,挑一百名字迹工整的,前來聽命!”馬超壓下心猿意馬,朗聲吩咐道。
很快,一百名奔雷騎精銳很快便出現在了馬超的面前,仿佛他們剛才一直都在隐身,直到馬超需要他們出現時,他們才解除了隐身狀态,從虛空之中現出了身形一般。
至少,貂蟬是這樣感覺的,因為自從昨晚開始,貂蟬便沒能發覺在他和馬超的附近,有任何其他人的存在,導緻貂蟬下意識的以為奔雷騎精銳們為了不打擾她和馬超,自動退的遠了。可是現在一看,貂蟬才真切認識到奔雷騎之所以被稱為精銳,确有其難能可貴之處,單單是隐藏行迹這一個方面,便是号稱朝中精銳的西園校尉軍遠遠無法比及的。
在給一百名奔雷騎精銳發放完筆墨紙硯之後,馬超讓他們按照自己的吩咐,書寫了一百封書信,然後吹幹墨迹,再把這一百封書信捆綁到刻意折掉箭頭的箭矢上,而後命他們策馬奔馳到禁宮之外,将綁縛着書信的斷頭之箭,從四面八方射入宮闱之内。
等這一百名奔雷騎精銳回來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馬超不願再多做停留,拉着貂蟬上了龍象寶馬的馬背,然後發出一聲唿哨,帶領着四千奔雷騎,押送着從藏書閣和兵府庫收獲的東西,取路向西,準備從洛陽城的西門退出洛陽,順便把鄭泰的全家老幼一起接出洛陽。
時間不長,馬超便率部來到了鄭泰的府邸門前。
負責守衛鄭府的奔雷騎精銳們,看到是馬超到來,連忙面朝馬超的方向,同時躬身行禮。其中一人在行禮之後,火速轉身進入了府中,去告知鄭泰了。
馬超騎在龍象寶馬上,和貂蟬依偎在一起,安靜的等待着鄭泰。
不久,鄭泰快步從府中走了出來,随同他一起出來的,除了胡車兒之外,還有另外的一老一少,馬超從未見過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身份,但是想來能跟随鄭泰一起出來的,必定是有身份之人或者是鄭泰的近親,于是馬超松開貂蟬,從龍象的背上跳了下來,站到馬頭前以示尊敬之意。
鄭泰幾人走下府前的台階,來到馬超的身前,鄭泰一邊向馬超行禮,一邊率先開口介紹道:“君侯,這位是洛陽令周異大人;周兄,這位少年英雄便是日前吾向你提及的冠軍侯。”
馬超和周異見禮完畢,才開口問道:“未知周大人緣何在此?本侯與鄭大人之間的事情,想必周大人也已經知曉了?”
周異回禮答道:“久仰君侯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頓了一頓,又道:“君侯孤身犯險,仗義先行之壯舉,公業已經如實相告周某人了,周某對君侯之果敢,深感欽佩。隻是可惜朝中那般老臣,珍惜羽毛,目光短淺,竟然未能與君侯取得聯絡,當真令人扼腕歎息……”
馬超微微一笑,道:“本侯已經盡為臣之儀了,可事已至此,卻也無法回轉。董卓今日必定率軍回轉洛陽,本侯兵力薄弱,不能力敵董卓,也隻好暫時退避了。”
周異深深地歎息了一聲,搖頭歎道:“為今之計,也隻好如此了。當今這世道,忠貞之士越來越少,似君侯這般,可不能再有什麼閃失了。”
在馬超和周異交談的時候,跟在周異身後的少年,目光一直隐晦的在馬超和貂蟬之間轉來轉去。早在出鄭府的時候,他便已注意到馬超是和貂蟬共乘一騎而來,他早就聽聞馬超勇冠三軍,被先帝親賜為大漢八百年來的第四位冠軍侯,心中早已對馬超神往已久。可是今日一見,馬超給他的第一印象到并非如傳聞那樣,而是令他有些反感的。因為馬超帶兵奔襲洛陽,是不可能在軍中帶着女眷的,而貂蟬身上的宮裝,又足以說明她本為宮中女子,是在馬超進入洛陽之後,才與馬超碰到一起的。
所以,周異身後的少年郎,便誤以為馬超乃是個好色之徒,在營救天子這樣危機的當口,還不忘獵豔,心中對馬超的神往之情,瞬間便消退了一大半。可是随着自己等人的出現,馬超在第一時間跳下了馬背,站到馬頭前迎接自己等人,卻又說明馬超并非是這個少年郎想象的那樣不堪。
随着馬超和周異之間的交談以及動作,少年郎這才逐漸打消了心中的疑慮,對馬超的信心又恢複了一些,但卻也不似之前未曾見到馬超時那樣神往了。
這個少年郎的神色變化,并未能逃脫馬超的法眼。于是,馬超在和周異之間的交談告一段落之後,便向鄭泰詢問道:“公業,這位少年公子,又是誰人?”
鄭泰笑道:“君侯,這位公子乃是周大人的獨子,名瑜,字公瑾,可也是難得一見的青年才俊呢。”
鄭泰這句話一出口,頓時令馬超瞠目結舌起來!
誰?周瑜?周公瑾?!這麼巧?眼前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郎,難道便是後來那個談笑間火燒赤壁,令曹操大敗虧輸的周郎嗎?如果是的話,自己可沒有理由與其擦肩而過,說什麼也要拉攏到自己的麾下來!盡管如今的周瑜年紀還小,還需要時間去成長,可早點拉過來,便等于是為日後提前貯備人才了啊!
更何況千軍易得,一将難求,馬超是絕不肯輕易錯過周瑜這樣的統帥之才的。
馬超的錯愕神情,反倒令周瑜摸不着頭腦起來。他對着馬超抱拳行了一禮,問道:“不知君侯聽聞公瑾名諱後,為何如此驚訝?”
“因為投緣啊!”馬超不假思索的順嘴冒出這樣一句話,而且說的情真意切,就好像不是周瑜對他神往已久,而是他對周瑜這個目前還籍籍無名的小子神往已久一樣。
到不怪馬超失态,須知,在真正的曆史上,周瑜可并不是像小說中寫的那樣心兇狹窄不能容物,真正的周瑜可謂是天縱奇才,兇中韬略冠絕古今。日後在江東當上了大都督之後,更是帶兵有方,體恤士卒,若沒有周瑜,根本就沒有後世廣為流傳的三足鼎立,也就自然不會有稱霸一方的東吳帝國了。哪怕是以後來的蜀漢為正統,而展開故事情節的《三國演義》中,對周瑜這樣一個出自東吳的人物也是評價極高,曾以“一時瑜亮”這四個字,将周瑜擺到了和蜀漢最大的功臣諸葛亮同樣的高度上。
“投緣……君侯這是從何說起?”周瑜不解的問道。
馬超輕笑道:“有些人,有些事,是無法說清楚的。自從碰到的那一刻起,便注定無法分割了,公瑾以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