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寵府内找的底朝天的時候,附近一處府院的房頂陰暗角落,柳冰眼含淚水,遠遠的望着向府内通明的燈光。
柳冰現在心如刀絞,她本是蜀漢朝中一位大人豢養的女刺客,一向被派來偷取情報和鏟除主人要求幹掉的目标。魏延是這次主人安排的新目标,但是柳冰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對這位魏大人産生了一種非常複雜的感情。
柳冰也想不通,受過嚴格訓練的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動搖。她還記得那天夜裡,在蜀軍大營,自己僞裝成當地剛征來的女子,被主人第一次送往魏延大人的帳内。這位魏大人和其他男人并沒什麼不同,外表高冷,一到床上就原形畢露。後來,自己又被送入丞相夫人處,充作婢女。不久後,便發生了丞相遇刺的事情。
自那件事後,形勢急轉直下,沒有人猜得到将要發生的事情,所有人似乎都被卷入這深不可測的漩渦之中。柳冰親眼看到了魏斌的所作所為,是如此的果敢決斷,充滿了魅力。奮力對抗對抗楊儀的大隊士卒,在夫人帳中忍痛縫針,偷襲魏軍大營,褒斜道的埋伏,每一件事都讓人覺得那麼不可思議。柳冰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的英雄豪傑,這讓她在面對魏斌的時候,往往魂不守舍,失去了繼續執行任務的動力。
這次回來,那位大人再一次使用催情藥物控制自己,而自己最初就是這麼被奪去貞操的。主人經常通過這種方式來加強對手下女刺客的控制,而且喜好将手下的家人偷偷看管起來,以此來作要挾之手段。柳冰有一個妹妹,就在那位大人的手上,這也是柳冰無法擺脫的夢魇。
柳冰凝望着向府,非常想去告訴魏斌這一切,但她不能。可是她也不想再去扮演那個角色,伺機謀害魏大人。柳冰陷入了兩難之地,極度的矛盾和痛苦。就這麼一個人,孤零零的躲在角落,獨自傷痛。
而對面向寵府内,魏斌久久的坐在屋内,毫無睡意。心中有些思念柳冰,但更多的則是氣憤。随着時間的推移,魏斌已經暗暗感到,柳冰估計是故意不出現了。
這是一個益州都城中很多人都難以入睡的夜晚。
第二天早晨,魏斌帶着很重的黑眼圈出現在向府正廳。向寵看了關切的問道,“大人,昨晚沒睡好?”
魏斌無比郁悶的回答道:“是啊。證人不見了。我本還指望能夠洗刷罪名,這下不好辦了。”
向寵安慰道:“大人也不用太過焦慮,還有蔣琬等大人呢,他們定會為你說話的。”
魏斌也隻能無奈的點點頭,有些開始怪那徐瘋子出的這個馊主意了。這要是那幾位大人真罩不住自己,又得開始跑路。這回可沒之前那麼容易了,沒兵沒将的,魏斌看了看腰間的佩劍,漫無目的的撫弄着劍柄。
向寵看的出魏斌的心思,拍了拍魏斌的肩膀道:“大人,先用飯吧,之後我們去皇宮。”
半個時辰後,魏斌和趙禮已在皇宮外等候,而宮内正舉行着朝會。
劉禅今天心情還不錯,對着群臣道:“朕聽說魏延将軍已經到都城了,蔣愛卿,你給朕講一講目前的情況?”
蔣琬出列施禮道:“陛下,臣已遣人從劍閣獲得我軍傷亡情況,之前所了解的近兩萬人傷亡數字,實情是隻有四千人陣亡,其餘萬餘人皆乃中毒,經過調養,多已生還。另外魏延将軍也已經來到宮外,随時聽候陛下的問詢。“
劉禅點了點頭,心說這損失也不算太重,隻是這埋伏的行為實在讓人疑心。不過既然惹事兒的人來了,就先問問他怎麼說吧。想到這便說道:“既如此,宣他進來吧。“
魏斌在外面等了不多會兒,聽到裡面有太監出來傳旨,宣自己觐見。便帶着趙禮準備進去。
剛一走到外宮門口,門口專司禮儀的太監便攔住了趙禮道:“魏大人,皇帝沒有宣趙禮将軍入内。請趙将軍在此等候。”
趙禮愛莫能助的望向魏斌,魏斌也感到一陣窒息,還是強笑着對趙禮說:“趙将軍,在此等候我便是。”
小趙将軍有些不好的預感,貼着魏斌耳朵說道:“我的堂兄趙廣乃内宮禁軍統領,此種朝會應該在大殿外侍候,如果萬一有事,魏大人可以求助于他。”
魏斌心想真要是拿我,那趙廣還真的會抗旨嗎,又往道路遠方看去,似乎期望奇迹般出現柳冰的身影,無奈并沒有任何人出現,因而隻能硬着頭皮先進宮再說。
到了内宮大殿門口,看得到禁軍甲士林立,守衛森嚴,早有兩人上來對着魏斌簡潔的施禮道:“大人,請解下兵器。”魏斌也隻能解下了佩劍,頓時感覺自己像一隻待宰羔羊,随時可能被人拉出去幹掉,後背也微微有些出汗了。
魏斌步入朝會大殿,行過君臣之禮後,定睛觀看,隻見皇帝的龍椅高居多層台階之上,正中坐着的,正是蜀漢皇帝劉禅。
這位史書稱之為後主的皇帝并非影視劇中那麼臃腫無比,隻是略有些虛胖而已。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面容白淨,自帶一種與生具有的帝王之氣,但可以看出平時運動不多,臉上顯得有些中氣不足,威嚴有餘而男人氣概略微欠缺。
劉禅看到魏斌,不急不慢的說道:“魏将軍此來都城,朕心甚感寬慰。然則前日姜維姜卿家曾在朝會上報告,稱你有殺害丞相的嫌疑,并且曾在褒斜道南側埋伏其軍隊。朕猜測,此中可能另有隐情,故遣使令将軍入宮,魏将軍現在可有什麼解釋的嗎?“
魏斌看了看站在劉禅一邊的低頭侍立者,正是自己新結識的“哥們”黃皓,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沉住氣解釋道:“陛下。丞相一事,臣當時正在帳外守衛,親眼看到被一個刺客所害,奈何臣進帳後刺客已然去無蹤影,臣可對天發誓絕沒有做那種無君無父之事。臣本來有一個證人随臣來都,但這個人昨天無緣無故失蹤了。”
劉禅心說沒證人你還說個啥呢,但仍點點頭道:“魏将軍,那麼埋伏一事作何解釋?”
魏斌穩穩說道:“楊儀楊大人一直懷疑臣是兇手,當日就想令人将臣當場殺死,後來臣落荒而逃,其又派人繼續追殺。臣和楊儀大人素來不和,這次楊大人一直蠱惑姜維大人将臣捉拿就地正法,臣不得不跑。臣在回漢中前,還抓住機會偷襲了司馬懿大軍,之後才返回漢中。但姜維大人的軍隊尾随而至,且臣的哨探告知關統将軍還有諸葛夫人都被楊儀等看管起來。。”
剛說到這,楊儀在一旁憋不住了,撲出來跪地啟奏道:“陛下,魏延皿口噴人。。。”
劉禅有些不悅,開口道:“楊儀,先讓魏将軍說完嘛,你且退下,不必多言。”
楊儀帶着怨毒的眼神看了魏斌一眼,退立一側。
魏斌沒有被楊儀幹擾到思路,繼續有條不紊的說道:“我知道關張等将軍對此事均持不同意見,所以楊儀才鼓動上級将他們關押。臣因此推測,他們一定會在回到漢中後剿滅我的殘兵。因而我才出此下策,埋伏了姜維大人。但是我隻是令士卒失去戰鬥力為主,真正陣亡人數并不多,這一點臣的手下曾跟臣禀報過。”說到這,魏延稍微有些不自在,因為這最後一句明顯是假話。
劉禅聽罷,半天沒說話,朝堂上也鴉雀無聲,魏斌偷偷瞄了瞄四周,大臣們似乎都在等待着,誰也不願意說第一句話。
過了好一會兒,劉禅才緩緩開口道:“魏将軍,你的解釋有一定道理,丞相被害一事暫時沒有真憑實據,這個可暫不提,但伏擊一事,那畢竟也是幾千條自己人的性命。魏将軍,你可知罪嗎?”
魏斌聽這話鋒不太對勁啊,隻能跪地埋頭請罪:“臣知罪,請皇帝陛下處置。”
蔣琬看時機差不多了,趕忙出列道:“陛下,魏将軍雖有過錯,但念在其多年服侍我朝,戰功累累,這次又大破魏軍,可謂将功補過,還請陛下聖斷。”
其實劉禅就是想給魏延一個下馬威,他也知道蔣琬等人想保魏延,因此才欲揚先抑。聽到蔣琬及時給梯子,劉禅也就順勢說道:“蔣愛卿言之有理,朕準備。。。”
劉禅還沒來得及出口決定,一旁的費祎突然出列道:“陛下,臣建議,魏将軍多年在外征戰,非常辛勞,不如調魏将軍回朝廷任職,加封為右将軍,陪伴陛下左右,豈不美哉?”
劉禅一聽,感覺挺有道理的,右将軍徒有虛名,沒有實權,這算是變相解除了魏延的兵權,是個不錯的辦法,解了自己的一個心頭之患,便點頭道:“費卿家所言甚和我意,就這樣決定吧。”
魏延沒想到會突如其來這麼一個變故,呆呆的站在大殿中央,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