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在即,陳怡彤終于提出要求,就是跟随吳帆徽到南京去。
陳怡彤嫁給吳帆徽,其責任就是要在家孝順父母,關愛其他家人,成為内當家,不過吳慶超與王和翠的年紀都不是很大,都不到四十歲,身體也很不錯,故而陳怡彤留在家中,帶有象征的意味,從實際情況來說,也是可以跟着吳帆徽到南京去的。
不過這件事情,陳怡彤主動提出來,怎麼說都是不合适的,除非是吳帆徽願意,要不然陳怡彤也是需要留在家中的,因為與吳帆徽相處三個多月的時間,陳怡彤内心忐忑的情緒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小女孩的情緒逐漸的恢複,畢竟隻有十六歲,不願意獨自守在米脂縣,時時刻刻都想着跟随在吳帆徽的身邊,再說南京是陪都,異常的繁華,陳怡彤也想見識。
陳怡彤情緒的恢複,完全是因為從吳帆徽的身上,感受到了尊敬與随和,在家中生活這段時間,她沒有什麼拘謹的感受,與吳明麗、吳明芳之間的關系很好,李佳翠和李靖飛都很是乖巧,吳慶超與王和翠更是将她當作女兒一般對待,相比較來說,還沒有在自己家的時候規矩多,這自然令陳怡彤适應,甚至有了一種解脫的舒心。
陳怡彤主動提出要求,讓吳帆徽有些吃驚,不過他沒有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吳帆徽的想法不一樣,南京是什麼地方,著名的秦淮河就在那裡,據說到南京去的讀書人,都是要到秦淮河去見識一番的,否則就不算到過南京,陳怡彤肯定是有這種擔心的,所以想着跟随到南京去。
吳帆徽身邊的女孩子已經不少了,除開夫人陳怡彤,還有李佳翠和翠環,這兩個女孩子都已經是十五歲的年紀,嫁出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上次王和翠曾經側面詢問,是不是給李佳翠說媒,李佳翠居然說願意出家,這讓王和翠明白了李佳翠的想法。
若是要迎娶李佳翠和翠環,從形式上面來說,隻要作為夫人的陳怡彤同意,就沒有什麼問題了,至于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些作為夫人的陳怡彤完全可以代替。
男人本來就需要有女人管,若是陳怡彤不跟随到南京去,到了那樣的花花世界,吳帆徽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男人與女人的想法肯定是不一樣的,基于這樣的原因,吳帆徽答應了陳怡彤的要求。
陪同前往南京去的人,李勇等人煞費苦心。
吳氏家族護院人數達到了千人的規模,組建的米脂縣民團人數也達到了千人,合計有兩千人,這些人全部都是馬鞍山村直接管理,說到底還是吳氏家族的護院,開銷方面的确是增加了很多,但收入也明顯增加,由馬鞍山村直接管理的耕地,就達到了數萬畝,耕地上收獲的糧食,數量還是可觀的,且吳氏家族族長吳緬清,通過各種辦法,給馬鞍山村好些商鋪,包括米脂縣城内與延安府城内的商鋪,而由村裡直接管理的商鋪,京營的規模是很不錯的,每年能夠賺取的銀子也不少。
吳帆徽前往南京赴任,按照李勇的意思,跟随的護院人數不能夠太多,總人數控制在五十人以内,盡管南京和京城有着很大的區别,但錦衣衛和東廠的力量也不能夠小觑,若是護院的人數太多,開銷大不說,也會自找麻煩。
李勇最終确定的人數是四十人的規模,有馬繼剛和孫凱林統領,王寶福、陳威年、馬三立、馬前貴、馬前牧等人悉數跟随,他本人留在馬鞍山村,與戴能祥、劉方恒等人共同管理馬鞍山村,讓馬鞍山村的實力不斷壯大。
跟随前往南京的下人,則是以陳代明等人為主,陳代明依舊是管家,已經提前出發前往南京府城,想辦法購買到府邸,且提前做好一切的安排,陳世渠回到京城以後,也會要求京城府邸之中的下人,悉數趕往南京府城。
吳帆徽最終還是決定,從潼關進入河南,由河南進入南直隸,最終抵達南京,路程接近三千裡地,比以前的路線多出接近四百裡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山西境内的流寇鬧得太兇了,而且吳帆徽一行的隊伍裡面,還有女眷,不得不小心。
跟随吳帆徽前往南京府城的,都是最為精銳的吳氏家族的護院,幾乎是以一當百的,沿途遇見土匪,能夠輕易的打敗甚至剿滅,但遇見大規模的流寇,肯定沒轍。
三月二十五日,吳帆徽出發,他計劃四月底抵達南京府城,接近四十天的時間,近三千裡地,問題還是不大的。
吳帆徽此番前往南京府城,攜帶了兩千兩的黃金,這足夠衆人在南京好多年的開銷,再說吳帆徽明白,他出任南京國子監祭酒,可不完全依靠俸祿來過日子,還有一些其他方面的收入,數量也是不少的。
從米脂縣出發之後,吳帆徽才感覺到陳怡彤的活潑。
陳怡彤在路上就是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在馬車上面看書,第二件事情,就是跟随在吳帆徽的身邊,陳怡彤本就會騎馬,在米脂縣的幾個月時間裡面,她也時常到馬鞍山村,而且到了村裡之後,就要騎馬,李勇等人煞費苦心的在近七百匹戰馬之中,挑選了最為溫順的戰馬,他們可不敢讓陳怡彤摔着了,那樣的責任他們承擔不起。
陳怡彤對一切都很是好奇,對沿途看見的流民,也很是可憐,時常施舍流民一些吃的東西,吳帆徽雖然對陳怡彤這些做法不以為意,僅僅憑着這樣的施舍,是不能夠解決流民問題的,不過他也為陳怡彤心地善良高興。
沿路行進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每天都在百裡地以上,馬繼剛負責跟随大隊人馬,孫凱林則是帶着幾名護院在前面偵查,保證大隊人馬的安全。
經過潼關、進入河南的時候,吳帆徽一路仔細觀察了這座馳名中外的關隘。
河南境内的情況一樣不是很好,隻是比陝西稍微強一些,但進入到南直隸之後,感覺就有些不一樣了,不僅僅是氣候方面的變化,南方的氣候比北方明顯要濕潤一些,沒有那麼幹燥,且沿途也能夠見到不少的水田,更大的不同是尋常百姓的生活,比北方的确好一些,從官道兩邊村鎮的比較,就能夠看出來這一切。
南方耕地糧食的産量,大約是北方的一倍左右,盡管說這裡的百姓,遭遇的壓榨剝削也是很厲害的,但是南方的确很少有老百姓造反,百姓都勉強能夠活下去,這一點與北方的情況是不一樣的,加之造反的流寇,絕大部分都是在中原以及湖廣和四川一帶活動,很少有進入南直隸的,後金鞑子更是不會染指南方,所以說北方那種蕭瑟的局面,在南直隸幾乎是看不到的。
不過吳帆徽卻沒有那麼樂觀,進入南直隸之後,他的觀察更加的仔細。
老百姓的确還能夠勉強活下去,但是隻要仔細看,就可以發現老百姓的臉上不存在笑容,幾乎都是麻木的,這明顯是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的迹象,官道兩邊不少的村鎮,莊戶人家的房屋,絕大部分覆蓋的都是茅草,青磚紅瓦的房屋也能夠看見,碩大的院落同樣能夠見到,但不用猜測,那些房屋肯定是屬于士紳富戶的。
南直隸的士大夫家族比比皆是,畢竟這裡的讀書人多,吳帆徽記得穿越之前曾經看過資料,表明大明科舉考試做官的讀書人,有一半是來自于南直隸,這也導緻南直隸士大夫家族數量衆多,不少的村鎮裡面,都有士大夫家族。
這也是北方無法比拟的。
南直隸是大明王朝最為富庶的地方,表面看的确是如此,但隻要深入其中,就能夠發現這裡的老百姓,同樣是很辛苦的。
這不禁讓吳帆徽想到了一件事情,興盛于南直隸的東林黨和複社等等,最為明确的政治主張就是藏富于民,朝廷不能夠增加百姓的負擔,他們堅決反對征收商貿賦稅,認為朝廷不能夠舍本逐末,但他們贊成增加農民的賦稅,熟悉曆史的人都知道,東林黨人主要就是由士大夫與商賈集團所組成的,正是因為他們不遺餘力的維護自身階層的利益,導緻了大明王朝無法收取商貿賦稅,應對賦稅危機的時候,隻能夠增加百姓的負擔。
這恐怕是大明王朝敗亡的根源之一。
可以說一直到封建王朝的徹底覆滅,都沒有能夠很好的解決商貿賦稅的事宜,而之後的大清帝國,更是最大限度的阻止商貿經濟的發展,活生生的讓屹立在世界巅峰的中華帝國,逐漸的堕落,淪落到積貧積弱的地步。
穿越的吳帆徽,明白這裡面的道理,不過想要改變這樣的現狀,他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還有太多的危險需要闖過,在這個過程之中,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粉身碎骨。
既然穿越了,就需要改變曆史,就要努力避免幾百年之後那種情況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