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昇的爺爺曾經是戚繼光戚将軍的親兵,那單刀術是戰陣沙場上的武技,叔父趙振興的話讓趙進印象很深,陳昇的祖父這麼講,肯定是有道理的。
不過趙進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笑着說道:“我今天就要跟我叔叔學武了,沒時間和你打的。”
聽到這個,陳昇眼睛一亮,上前抓住趙進的手說道:“好啊好啊,等你學了武,咱們兩個比起來更有意思。”
“我有時間一定過去找你。”趙進敷衍的說道,陳昇卻很認真的說道:“一定要來比武,隻要你來,我就給你拿好吃的!”
兩人從前見面的時候,趙進怕陳昇,兩人之間都是陳昇主導,可經過昨天的比武,不知不覺間,趙進占據了主導,而且他不經意間那種成年人做事說話的樣子,讓陳昇覺得對方了不起,值得交朋友。
這時聽着院子裡何翠花招呼,陳昇和陳宏兄弟兩個手牽手離開,趙進關門回去。
看到趙進臉上的點心碎渣,何翠花很是奇怪,一邊給趙進換上改好的練武短袍,一邊詢問原因,趙進一五一十的解釋,何翠花給趙進系上腰帶,笑着說道:“你這孩子說事情也比從前清楚了,這病啊還真都不是壞事。”
趙進心裡跳了下,知道這是和從前不同的改變,不過母親何翠花沒有糾結這個問題,笑着繼續說道:“陳家總是端着架子,卻有一副熱心腸,街坊鄰居幫了不少,他家孩子也不會差,你們要多來往才好。”
衣服很快穿好,褲腿、袖口和腰間都被收緊,還特意做了幾根布帶到時候綁着,很快就打扮完畢,何翠花最後趙進拽了拽衣服,滿意的笑着說道:“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趙進沒有說話,他在靜靜感受這從未感受過的母愛,何翠花卻沒注意到這個細節,開口問道:“小進,小蘭回來了嗎?”
小蘭?這個名字被問起,趙進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母親何翠花問的應該是自己的玩伴木淑蘭,雖說趙進從小被嬌生慣養,可趙家也不是大戶豪門,趙進也在外面玩,不過和陳昇那一幫玩不到一塊去,因為性子弱溫和,反倒和街坊一個女孩天天在一起。
那女孩比趙進小兩歲,梳着羊角辮子,因為是外地來的,所以沒個玩伴,一來二去和趙進玩在一起,趙進性子好,不像大多數男孩整日裡亂瘋,和這個小蘭能玩到一塊去,兩人關系還真不錯,整天不是她找他就是他找她。
很多事很多人,見過接觸過才會有印象,這幾天那木淑蘭跟着大人回鄉,趙進根本沒放在心上。
被母親提起,趙進卻有點頭疼,那一世從孤兒院開始一直到最後,也沒什麼和異性打交道的經驗,他知道怎麼和男孩子交往,女孩子,還是這麼大的小女孩,真不知道怎麼辦?
不知道怎麼回答,趙進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開口說道:“娘,我爹不是說,不要和她家走的太近嗎?”
他這麼說,何翠花卻誤會了,笑着伸手掐趙進的臉頰,笑罵道:“你小子倒害羞了,她家不好是她家,我倒是想讓小蘭給你當媳婦。”
雖說這時代成親早,可十歲八歲在一起隻能叫過家家,趙進心智雖然成熟,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接話,鬧了個紅臉。
好在何翠花沒有追問,隻是說道:“快去你叔那裡吧!練武的時候小心點,中午喊着你叔回來吃飯。”
趙進連忙答應了聲,轉身快步跑出去,趙家居住的這片在徐州城北關附近,距離戶部山那片區域不遠,算是徐州城富戶人家的聚集地,在這裡跑動的時候,各家出門的人不少,做事辦差,各有去處,等出了這塊區域,進入東剪子股周圍,街面上就冷清了很多,店鋪商行講究個天亮開張,天黑打烊,但這時候很多沿街的店面依舊大門緊閉,門窗鎖閉,甚至在門前都看不到打掃的痕迹,還有垃圾和塵土,好多天都沒有清掃過的樣子。
徐州的市面在凋敝,趙進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按照自己叔父的說法,這些都是因為開泇河的影響,泇河這個名字趙進都是在這個時代第一次聽到,根本弄不清楚,他準備找機會問問。
一路小跑到趙振興看守的那個商鋪後院,院門開着,不過趙進沒急着進門,而是在門口雙手扶住膝蓋,大口喘息。
趙進一直沒怎麼鍛煉,又不像其他男孩子那樣在外面亂瘋亂跑,所以沒什麼體力,跑這段路不遠,速度也不快,卻把他累的夠嗆。
他這邊還沒恢複過來,叔父趙振興已經出現在門前,和昨日不同,今天的趙振興也換了一身利索的短打扮,手裡拄着一根長棍,看到趙進在門口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樣子,趙振興臉上的笑容消失,皺眉說道:“小進,你的身闆太差了,要練啊!”
趙進點點頭,既然要學武,就要鍛煉身體,一切從今天開始。
叔侄兩個走進院子,昨天還有些亂的院子今天已經被清理幹淨了不少,留出好大一塊寬敞地方,趙振興站在那裡笑着說道:“昨晚回來就喊了幾個人幫着收拾,這還真有點天注定的意思,這院子就是上好的練功場。”
趙進四下張望,心想怎麼不見自己叔父把兵器拿出來,那一世他從小好勇鬥狠,也未能免俗的喜歡各種武俠題材的書籍影視等等,一直想要學武,但小時沒有機會,長大沒有時間,這次能夠學武,而且自己的叔父趙振興明顯不是庸手,讓他很是期待,從昨晚就想着今天要學什麼。
“先紮馬步!”趙振興的這句話澆滅了趙進的幻想,趙振興先做了個姿勢,然後趙進照做。
趙振興把手中的長棍豎直的插入泥土中,指着一個位置說道:“等影子到了那裡,你才能停,不然就打手心二十下!”
說這話的趙振興不是慈祥寬厚的叔父了,而是一名嚴厲的師傅,說完話,還拿起了邊上早就預備好的一根藤條,虛抽了兩下,發出尖嘯,聽到這聲音趙進身子一顫,這東西打在手心一定很疼。
趙進苦着臉紮下馬步,他注意到叔父所指的那個位置,估計要過兩個小時影子才回到那裡,也就是整一個時辰,本以為能學些精彩的武技,沒曾想開頭這麼枯燥。
趙振興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邊上,趙進知道自己叔叔不是擺架子,而是身體虛弱,能休息的時候盡量多休息。
一刻,兩刻,三刻,半個時辰,叔父趙振興驚訝的坐直了身子,小孩子性子活潑,很難沉下心來,紮馬步這種枯燥的訓練很難堅持下來,往往開始一炷香的時候還能像個樣子,再長一點時間就受不了了,各種走神,各種變姿勢,趙振興清楚記得自己和哥哥剛學武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頭幾天手和屁股都被打腫了,吃飯靠喂,睡覺趴着。
之所以選站馬步開始,一方面是循序漸進,另一方面趙振興想給趙進立下規矩,平時自己也很寵着這個侄兒,教授武藝可不能含糊,一定要嚴肅嚴厲,小孩子挨了打,就能記住規矩了。
但沒想到的是,趙進居然堅持了下來,他身子已經開始擺動,額頭全是汗水,可這不是在偷懶,趙進一直在堅持,隻不過因為體力撐不住才出現這個樣子。
趙振興微微點頭,能有這份心性和堅持,自己侄兒果然有學武的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