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誰救了我
收了淚水,兇口卻仍是一抽一抽的疼。
花陌羽暗暗歎氣,起身說了一句:“當局者迷,可旁觀者清......你好好休養,朕這次,絕不會再放你走!”
“你們幾個,好好侍奉姑娘!稍有差池!朕要你們的腦袋!”
出大殿前,花陌羽鄭重地下了嚴令。
“是!”
花陌羽悅然前來,卻憤然離去。
藥送來的時候,扶蘇仍在暗自垂淚。
“姑娘,吃藥了。”
翠翠跪在床前,捧着藥雙手奉上。
扶蘇慌忙抹了淚,暗暗歎氣說:“告訴皇上,不讓我出宮,我是不會吃藥的。”
“唉!姑娘這是何苦呢?”翠翠歎了口氣,撅了撅嘴,說,“請姑娘恕奴婢多嘴......先不說俊賢王殿下是如何對待姑娘的,就說陛下這些日子,每日來去數回,寝食難安,人都瘦了一大圈......巴巴地,隻盼着姑娘早些醒來......姑娘怎麼能固執如此呢?”
“那你要我如何?”扶蘇翻過身子,看向她,“難不成要我以身相許?有些事情,你們根本不懂!”
“奴婢并非此意......”翠翠慌忙接着說道,“姑娘總在屋裡悶着,身體如何能恢複得好?姑娘想離開皇宮,不如先讨得聖上歡心,才能去到姑娘想去的地方,見姑娘想見的人......”
“那......那是我錯怪你了......”
“姑娘說的是哪裡話?”翠翠微笑着将藥奉上,“姑娘還是先趁熱把藥喝了吧!”
喝完了藥,扶蘇雖然疲乏,但睡了那麼久,沒有什麼困意,于是,就命人打了熱水,服侍着沐浴了一番。
翠翠在一旁侍奉,幾名小宮女送來了一些點心茶果。
“你叫翠翠是嗎?”扶蘇百無聊賴地坐在床邊,用一把象牙梳梳理着還未幹透的頭發。
“姑娘,讓奴婢來幫你梳吧!”
翠翠聞聲轉來,手上還端着一碟紅棗糕。
扶蘇已經累了,沒有拒絕,輕輕側過身子,将梳子遞給翠翠。
“我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皇上救了我,我當然感激萬分。”扶蘇與這宮女不熟,也不知該同她講些什麼。
翠翠梳理頭發的手頓了一頓,接着邊梳邊說:“倒不是皇上救了姑娘,救姑娘的,是陳叔寶大将軍。”
“陳叔寶?”扶蘇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卻仍是記不清楚他的模樣。
“是啊!”翠翠接着說道,“那晚恰逢大将軍從北塞歸來,在溪水邊偶遇姑娘,便将姑娘帶回了皇宮。”
“怎麼會這麼巧?”
扶蘇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他是如何救我的?”扶蘇疑惑地問道,“豬籠上,綁着那麼大塊的石頭,我一被丢下去,就立即沉底了,這點,我記得很清楚。”
“那奴婢就不清楚了......”翠翠微微蹙眉,撅了撅嘴,腦筋一轉,對扶蘇說,“姑娘想知道,不如親自去問大将軍!”
“他在哪?”
扶蘇急忙問道。
“明日下了早朝,奴婢替姑娘去問!”
于是,次日下了早朝,翠翠當真在半路攔住了陳叔寶。
“将軍留步!”
聽到喚聲,陳叔寶停下了腳步。
“翠翠?有什麼事嗎?”
陳叔寶正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笑得很不自然。
翠翠四下瞧了瞧,拉他到無人處,低聲說道:“那位姑娘醒了,想要見将軍......真是的,也不敢問問該如何稱呼她......”
話音未落,陳叔寶便急急地轉身,前往扶蘇所在的宮殿。
“诶!将軍别急啊!被人看見了不好!”
翠翠慌忙提裙跟上。
到了大殿門口,陳叔寶刹住了腳。
貿然前去,必然會落個沖撞之罪。
翠翠喘着粗氣從後面跟過來,率先對殿門口的宮女說道:“快通報給姑娘,大将軍來了!”
聽到陳叔寶來了,扶蘇迫不及待地掀開錦被,翻身下床。
起身過猛,險些暈倒。
一旁的小宮女慌忙取了披風,一路攙扶她出了内閣。
扶蘇剛走了沒幾步,雙腿便有些顫抖。
“姑娘快坐下。”
翠翠迎上前去,幫着攙扶蘇在鋪了狐狸皮的椅子上坐下,又另拿了一件披風搭在她腿上。
“聽說是将軍救了我,所以想當面問問将軍,那日,是如何救的我?”
扶蘇擡眼望着眼前這位威武的大将軍,直言心中疑惑。
陳叔寶從見扶蘇開始,便望着她一直出神。聽到問話,方回過神來。
“姑娘是問,在下是如何救的姑娘嗎?”陳叔寶重複了一遍扶蘇的問話,頓了頓,接着說道,“那晚,我與手下将士于溪水邊稍作歇息,忽然見水面上漂來一個豬籠,拉上來一看,竟是姑娘在其中。姑娘當時渾身是皿,我......我吓壞了......隻好将姑娘,帶進宮裡醫治......”
一通話說完,陳叔寶已憋得滿臉通紅。
“我知道了......”
扶蘇眼中滿是失望,但又心存僥幸,僥幸地以為,會不會是阿離故意命人不将繩子綁牢,所以石頭松掉,她才能浮上水面。
“姑娘......姑娘難道真的不記得我了?”
這句話,陳叔寶憋了很久。
“我們認識嗎?”
扶蘇心中更加疑惑,難怪會覺得他眼熟,莫不是以前就認識?
“五年前,我與爹娘,在荷塘中将姑娘救起。後來,我親送她回花都城。那位姑娘,她姓許......”
陳叔寶替扶蘇回憶起她是如何來到南離的。
“小寶?”扶蘇終于想起這樣一個名字,再看看眼前這位威風凜凜的大将軍,不由感歎道,“你怎麼長這麼高了?跟以前一點都不像了!”
陳叔寶揚起兩側唇角,卻又迅速地放下,他的眼底,騰起數不盡的哀傷,不明緣由。
“姑娘曾說過,若是遇到什麼困難,盡管到花都找姑娘......”
那日,年少的陳叔寶,送走扶蘇之後,便整日魂不守舍,無精打采。
一日,他上山砍柴,砍到一半,無心再繼續,便在地上坐了下來。
這一坐,便是一整日。
當他下山回家時,走到半山腰之際,忽然看見山腳下濃煙滾滾,氣勢駭人。
那個方向,應是村子所在。
當他跑下山時,濃煙已飄散在夜幕之中。
焦灼的氣味,充斥着鼻腔。
“爹!娘!”
“醒醒!醒醒啊娘!爹......”
“是誰幹的!是誰!”
整個村莊,全部被屠,大火燃過,無一活口。
“啊――”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遭遇這種變故,險些精神錯亂。
官府的人來查看,幫着處理了遺體。
說是會查出個究竟,可這一查之後,卻再沒有來過村子。
陳叔寶沒有能去的地方,迷茫了幾日後,他便離開了村莊。
然而他心下又一直念着許小姐,于是,不知不覺,便來到了花都城門下。
“請問,許府怎麼走?”
他一路詢問,兜兜轉轉了大半天,才到了許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