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陸仁就已經在荀彧那裡幫了好幾天的忙,還真幫荀彧解決了不少在當時相對來說比較繁瑣的計算工作,用荀彧的話說是“三日之瑣,一日已就”,因此對陸仁頗為欣賞,有意想将陸仁留在身邊當個助手。
當然荀彧可不是想私人聘請一個助手,而是會給陸仁正式的職位編制,領正式俸祿的“書佐吏”,主要的工作就是幫荀彧計點各類錢糧财物,秩俸為八十石。
其實嚴格的來說,曹操當時作為奮武将軍領衮州牧,帳下有專門主司郡内财物檢核的官員“比曹掾史”。這個是官職,荀彧給陸仁的卻隻是吏職,單是在俸祿待遇上的差别就很大,可要做的工作卻是差不多的。到不是荀彧不想把比曹掾吏一職交給陸仁,而是此時荀彧的官職隻不過是曹操帳下的司馬,官員的任命是要曹操點頭的,荀彧隻能聘用下級的吏員而已。
不過陸仁對此卻并不在意,因為他之前曾經的目标就是在荀彧那裡謀份差事混口飯吃,平平安安的混完這三年半的時間也就行了,官不官的根本就無所謂。更何況在他看來,曹操手底下的官可不是那麼好當的,當個隻要做事小小颌薅ァ颌薜恪颌扌颌匏擔琺.23w≈x.co♂m囊壞憔塗梢醞蚴耾k的平安小吏就很好。現在荀彧這樣的安排,其實很合陸仁的意。
再說了,書佐吏雖然不是官員,卻已經是吏員中級别比較高的了。用現代的話來說,差不多就相當于市級辦公機構裡的高級白領公務員。雖然沒有官員那麼風光,但勝就勝在工作收入什麼的其實要比官員穩定,也比官員要自在得多,至少雙規那一類的事不會規到自己的頭上。
因此到這天頭上,陸仁在故作姿态的猶豫了一下之後就答應了下來。荀彧得了這麼個好幫手也很高興,正好手頭上的事也忙完了,就讓陸仁還是先去驿館住着,他會另拔宅院給陸仁正式入住,過兩天收拾好了就讓陸仁住進去。
于是乎,陸仁就這麼着有了自己的住處,身邊還多了個叫葉田隴的侍從。這個侍從是荀彧從本家僮客中調拔給陸仁的,主要就是幫陸仁打掃宅院,照顧一下陸仁的飲食起居。(某書友,你那個“添龍”的名真放到那個時代實在是有找抽的嫌疑,所以給你改了個鄉土味濃點的“田隴”。反正是龍套,你也别太較真。)
有了自己的宅院、侍從,還有一份很合陸仁心意的差事,陸仁還真是樂得自在。入住後的第二天,陸仁就爬到了屋頂上去曬太陽。正曬得暖洋洋,舒舒服服的将要入睡的時候,葉田隴在院中喚道:“先生,荀司馬差了人來,說讓你馬上到衙裡去。”
“又有活要幹了?”
陸仁不敢怠慢,經過了一大通亂七八糟的事才混到這個份上,可别因為自己的懶散又把現在的成果給砸爛了,當下就直接從屋檐上跳了下來,向葉田隴招呼了一聲就直奔府衙而去。
一到衙中陸仁就是一愣,因為他看到了郭嘉。而郭嘉見到了陸仁,很不客氣的上去就是一拳砸在陸仁的兇口,笑罵道:“你個沒心沒肺的陸義浩,這多天了,也不見你去看看我。”
陸仁一捂兇口,反手就是一個中指比向郭嘉:“看你幹嘛?你又不是什麼絕色佳人。就你那點病,多灌幾碗姜湯再多躺幾天也就行了。”
“咳咳……”這是荀彧在幹咳了。
陸仁趕緊向荀彧見禮,問道:“荀公急喚我來是有何事?”
荀彧把幾卷包裹好了的竹簡遞給陸仁:“這幾日鄄城錢糧已準備妥當,正要送去主公那裡以供軍實。你是書佐吏,對這些錢糧數目了然于兇,所以要你随軍一同前往以便交接。”
陸仁一怔:“我去送糧?可我從來沒有帶過兵、帶過隊啊!”
也不等荀彧開口,郭嘉就白了陸仁一眼道:“哪輪得到你來帶?押運糧錢的是曹子廉,你不過是到了地方和主公那裡的糧官把帳目損耗交接清楚而已。”
陸仁“哦”了一聲,明白自己這次隻不過是要當一個交接員而已,到了地頭把錢糧帳目交接清楚就可以回來了。不過再看看郭嘉,陸仁就忍不住問道:“老郭你的病都好了?看你這樣子好像是要随軍一起過去?”
郭嘉點點頭,荀彧則在旁接上話道:“戲志才大病未愈,不能随軍,主公身邊缺少謀畫之人。奉孝既已康複,正可去到主公身邊為主公謀畫。你們二人是同一類人,正好可以在路上作個伴。”
陸仁看看郭嘉,氣苦道:“你不會在路上又要我煮湯燒飯給你吃吧?”
郭嘉壞笑:“正有此意!”
“去死!!”
閑話少說,次日平明時分,這支運糧隊就上了路。因為這次随軍在身份,與之前的随軍身份已經很不一樣,陸仁也就見到了曹操麾下二曹之一的曹洪曹子廉。曹洪比陸仁想像得要年輕,看樣子大概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不過陸仁出于不想惹什麼不必要的麻煩的想法,也就沒有和曹洪有什麼來往,就是把自己一路上該做的事做好而已。
除此之外,陸仁在曹操剛從鄄城出兵的時候就對一件有點擔心。因為據史料記載,曹操在攻打濮陽的時候曾經吃過一次陳宮的大虧,即濮陽城中的田氏為陳宮所指使,用詐降計把曹操騙進了濮陽城裡,然後四門放火斷了曹操的退路,曹操甚至當時都差點死在了呂布的手裡。
從時間上來看,這檔子事應該是發生在入冬前後,而直到現在陸仁随糧隊前往濮陽為止,距離入冬都還有一段時間,主要是由于陸仁的影響,所有的事都有所提前,那麼這檔子事會不會如史發生是很難說的。
不過現在的陸仁可真不敢因為時間提前了這麼點的關系就不把這檔子事放在心上,因為陸仁自己已經狠狠的吃過這方面的虧了,很清楚許多事都會有一個必然性,提前一點發生是很有可能的。而陸仁最擔心的地方,就是萬一由于自己的出現使這檔子事裡面發生了什麼變故,意外的把曹操給弄死了,那回過頭來自己該怎麼辦?
會有這種擔心絕不是說陸仁對曹操有多忠誠,對boss忠誠的這種事對陸仁這種現代穿越過來的人來說純屬扯淡。陸仁會擔心這個,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現在是在曹操的手底下混飯吃,而且混得還算不錯,可曹操如果挂了,那自己才剛剛安定下來的小日子就多半會到了頭。
這就好比現代社會裡的一個求職者,好不容易進到了一家大公司裡面混到了工資待遇都很不錯的高級白領,當然會希望這家大公司越穩定越好。要是這間公司突然倒閉,自己的工資待遇不但全都會泡了湯,而且還要重新去苦苦的求職。而對陸仁來說,他面臨的不但有“求職”的事,呂布的兵馬一打過來,他的小命都有可能會出問題。
隻是雖然有着這樣的擔心,陸仁卻真不知道該如何把這些話說出口來。之前還在鄄城的時候,自己在曹操的陣營裡算是個什麼東西?跑去跟曹操說小心某某某的詐降,誰他妹的會信你?而且表現得過于神機妙算的話,被人誤認為是神棍一類的人物豈不糟了個糕?再說當時是呆在鄄城裡面,就算曹操發生了什麼意外,自己也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逃命。
可是現在是随軍前往濮陽,情況就有些不一樣了,陸仁就不得不擔心這檔子事正好會被自己給碰上。想來想去,陸仁還是覺得适當的和郭嘉透透口風才比較好。于是在考慮再三之後,陸仁借着在郭嘉那裡燒飯的機會,向郭嘉開口道:“老郭,呂布這個人雖然是個勇而無謀的家夥,但陳宮這個人卻不能小看。你說他在和曹公交鋒的時候,會不會用什麼詭計?”
郭嘉點點頭:“我也是有些擔心這個,所以病一養好就急着想趕到主公那裡去。義浩你有什麼想法?”
陸仁早有準備:“我覺得吧,衮州各地皆反,除去曹公屠戳名士使得衮州士人人心自危之外,很大一個原因是曹公不在衮州坐鎮,使得不少人覺得有了可趁之機。現在曹公兵回衮州,多多少少的總會有些震懾之威,有些人會心中猶豫,想重新歸降曹公也是很有可能的。但如果曹公也有這種想法,陳宮又借着曹公的這種想法來作點文章的話……”
郭嘉那是多聰明的人?馬上就明白了陸仁的意思:“你是說陳宮極有可能會因勢而導,對主公施以詐降計?嗯,你說得在理,對此不可不防。”
陸仁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也就不再多嘴。畢竟論出謀畫策、設計坑人,陸仁自問比不上郭嘉這種專業人仕。反正已經給郭嘉提了個醒,剩下的事讓郭嘉這個專業人仕去處理,絕對比自己瞎操心要強得多。再說了,郭嘉在曹操那裡說的話,也遠比自己去說要有份量得多。
鄄城離濮陽并不遠,隻不過運糧隊走得是要慢了點,因此是在幾天後才抵達濮陽城外的曹軍大營,而且抵達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了。按曹洪意思本來是不想趕夜路的,但他們目前的位置距離濮陽實在是太近了點,萬一被呂布的騎兵趁夜劫糧燒糧,曹操那裡會連救援都來不及,不如趕一趕夜路把糧錢送進大營再說,曹操那裡還可以派兵接應。
陸仁跟着郭嘉一同來到大營之中時,馬上就發覺營寨裡可着實有點空,顯然營寨中的軍兵大部份都出動了,心中一驚之下趕緊伸手去扯郭嘉的衣袖,再指了指那些空空如也的營帳。郭嘉見了也是一驚,立刻向營中留守的将官問道:“主公兵發何處?”
“濮陽城中的大姓田氏有意半夜打開城門接應主公,主公親自帶兵攻城去了。”
陸仁一聽這話差點沒跳起腳來罵街,心中暗叫道:“我靠!不會這麼巧吧?老天爺你玩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