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選對的,不挑貴的·
徐志摩再度燃起熊熊愛火是在1924年,印度詩人泰戈爾應梁啟超與林長民之邀來華訪問,徐志摩擔任翻譯,全程陪同,泰戈爾到北京的時候,北京學界在天壇舉行歡迎會,林徽因任泰戈爾臨時翻譯。
當天的集會上,徐志摩、林徽因左右相随,翌日北京各大報紙均渲染盛況,李歐梵在《浪漫一代》中寫道:“林小姐人豔如花,和老詩人挾臂而行,加上長袍白面郊寒島瘦的徐志摩,有如松竹梅的一幅歲寒三友圖。”此文一出配上照片,輿論界再次鬧出徐志摩與林徽因的绯聞。
幽默的是,梁思成、林徽因與泰戈爾也有過合影,卻沒人為他們煽情。
5月8日,泰戈爾适逢六十四歲壽辰,北京文化界在協和大禮堂為其慶壽。胡适主持的慶典,主要内容一是梁啟超代表大家為老泰起了一個中國名字“竺震旦”,贈其一枚印章。二是新月社衆人用英語演出了他的詩劇《齊特拉》。
該話劇由張彭春擔任導演,民國幾場華麗情感戲的主角紛紛登場:梁思成繪布景,林徽因飾演女主角齊特拉,徐志摩演愛神,林長民演春神,尚是王赓太太的陸小曼在前台賣票。
演員均是留學西洋的才子名媛,該劇獲得了巨大成功,當然,一般人聽不懂台詞,觀衆基本也是文化界名流,跟新月社“追求美感”不怎麼對眼的“寫實派”魯迅也來了,當天日記記下:“逮夕八時往協和學校禮堂,觀新月社祝泰戈爾氏六十四歲生日演《契忒羅》劇本二幕,歸已夜半也。”京劇大師梅蘭芳亦應邀到場,林徽因因而結識京劇大師,從此她迷上京劇。
泰戈爾的到來讓徐志摩很是振奮,甚至拜托印度詩人代自己做媒,不過林徽因并沒被老泰說動,泰戈爾愛莫能助,寫了一首詩送徐志摩:天空的蔚藍,愛上了大地的碧綠,他們之間的微風歎了聲:“哎!”
多年以後,這首詩被傳成了《飛鳥與魚》,又名《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像飛鳥與魚,一個翺翔天際,一個卻深潛海底……”賺足了癡男怨女的眼淚。
泰戈爾受山西實力派人物閻錫山邀請要去太原,徐志摩自然要陪着,在車站與林徽因等人離别,徐詩人淚眼盈盈:我真不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話,我已經好幾次提起筆來想寫,但是每次總是寫不成篇。這兩日我的頭腦隻是昏沉沉的,開着眼閉着眼都隻見大前晚模糊的凄清的月色,照着我們不願意的車輛,遲遲地向荒野裡退縮離别!怎麼的能叫人相信?我想着了就要發瘋,這麼多的絲,誰能割得斷?我的眼前又黑了!
究其原岡,是因為林徽因告訴他,再過幾個月,她便與梁思成出國留學,林徽因很理智,在浪漫詩人與儒雅建築學家之問,她選了腳踏實地的那個――事實上她選對了,徐志摩很快戀上有夫之婦陸小曼,結婚的時候連主婚人、恩師梁啟超都罵其折騰。
梁、林二人抵達美國後,賓夕法尼亞大學建築系不收女生,林徽因隻好人該校美術學院學習,但仍選修建築系的課程。
就在兩人比翼雙飛的時候,國内傳來噩耗:1925年冬,林長民應東北軍将領郭松齡之請出關塞外,郭本想聯合馮玉祥扳倒張作霖,東北此後由自己主軍,林長民主政,可惜兵敗身亡,林長民也在亂軍中喪命。林長民兩袖清風,死後隻留下三百餘元現錢,兩位太太,一大幫未成年的兒女,生計全成了問題。林徽因悲痛欲絕,欲結束學業回國擔負家庭重任,但遭到母親和梁啟超的勸阻,梁啟超規勸未來兒媳“林家子女就是梁家子女,我會一一撫育,學業為重”。
1927年,林徽因從賓夕法尼亞大學美術學院畢業,接着考進了耶魯大學戲劇專業,學習舞台美術設計。梁思成也獲得賓大建築系學士學位,進入哈佛大學讀建築學碩士。
在美國留學的日子裡,梁思成、林徽因與同樣在美國學習的胡适素有往來,胡适是個老好人,很欣賞徐志摩,便時常向梁、林二人解釋詩人的沖動行為,說徐如同純真的大孩子一樣。在胡适的開導下,林徽因才慢慢體會到徐志摩對自己水晶般純潔的情感,曾給胡适寫信提起往事:“我昨天把他的舊信一一翻閱了。我現在真真透徹地明白了,但是過去,現在不必重提了我隻求永遠紀念着。”
也許直到此刻,林徽因才真正讀懂了徐志摩,不過當時已經是使君有婦、羅敷有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