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揮袖去·
翁瑞午也是名門之後,其父翁绶琪曾任廣西桂林知府,擅長書畫。翁瑞午自幼受到熏染,練得一手丹青,少時随父親去香港,在香港英國皇家學院攻讀,習得一口流利的英語。未畢業就回上海,師從名醫丁風山學推拿醫術,得以薪傳.18歲時就已聲名鵲起。
一次陸小曼犯病,江小鹣将翁瑞午接到徐家。翁瑞午運氣為陸小曼推拿半小時後,陸小曼病痛緩解。徐志摩沒想自己即将陷入王赓的悲劇中,隻覺得翁為愛妻無償治病且有效果,非常感激,兩人的交往也多了起來,翁就成了徐家的常客。
這翁瑞午亦屬名門才子,尤擅戲曲,京劇、昆曲都能玩兒得轉。陸小曼喜歡國畫,也是票友,能唱青衣戲。有着相同的話題,陸小曼與翁瑞午逐漸無話不談,成了知己。二人經常出入票房,應邀參加赈災、濟難募捐等義演。陸小曼還收了幾個幹女兒,教她們唱京戲,其中有宸漢雲、袁美雲兩姐妹,後來袁美雲改行拍電影,與“金嗓子”周璇同在一個劇團,成為“上海灘十大明星”之一,一生拍片54部。袁美雲在影壇走紅之後,不忘師恩,她經常對友人說:“陸小曼是我的恩師,她是我和姐姐的領路人!”
陸小曼熱衷于交際,徐志摩沒空,便讓翁瑞午陪着,跟當初的王赓對他一樣,徐也把翁瑞午視作仗義朋友。後來翁瑞午與陸小曼走得太近難免别人說閑話,翁瑞午還理直氣壯地說:“我是志摩請來的!”
翁瑞午與陸小曼參加派對,動辄拉徐志摩同往,可徐志摩對逢場作戲的生活不怎麼感興趣,内心深處也日趨厭倦。徐志摩表面上是大度的,他有一套哲學為之辯護,說男女的情愛,既有分别,丈夫絕對不該禁止妻子交朋友等。在翁瑞午的建議下,陸小曼還染上了鴉片瘾,衆所周知,鴉片有提神鎮痛的作用,陸小曼犯病的時候經常疼得冷汗直冒,翁瑞午便和徐志摩商量,給她适當用一點鴉片。
本來徐志摩的開銷就夠大,經常捉襟見肘,後來還得每月擠錢買福壽膏,更是難以支撐,翁瑞午則時常資助他們。徐志摩曾在信中談到陸小曼吸大煙:你初沾上習的時候,我心裡不知有幾百個早晚,像有蟹在橫爬,不提多難受。但因你身體太壞,竟連話都不能說,我又是好面子,要做西式紳士的,所以至多隻是短時間繃張一個臉,一切都憂在心裡……招惹了不少浮言,我亦未嘗不私自難受,但實因愛你太深,不惜處處順着你……為了“靈魂的伴侶”,徐志摩可謂費盡心機賺錢,可惜盡管他忙得腳不占地,仍然人不敷出。上海灘十裡洋場實在是個銷金窟,多少銀元都能揮霍幹淨――徐志摩實在支撐不住,建議陸小曼跟他一起到北京去,那是1930年秋,胡适在北大當教授,推薦徐志摩也去,兼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教授,收入比上海要高。徐志摩幻想着換個環境,與陸小曼重新開辟新天地。可陸小曼執意不肯離開上海,她已經習慣了上海灘的璀璨奢華,這裡有比北京更為廣闊的舞台,徐志摩無奈,隻得落寞黯然地隻身北上。
由于與陸小曼分居兩地,徐志摩經常在上海、北京兩地奔波,為了節約時間和路費,他常常會選擇乘坐别人的免費飛機――當時飛機還未普及,擁有私人飛機的基本上是割據一方的軍閥,隻是飛機的安全性頗受質疑。陸小曼也不放心徐志摩坐飛機,徐志摩隻得安慰:“你也知道我們的經濟條件,你不讓我坐免費飛機,坐火車可是要錢的啊,我一個窮教授,又要管家,哪來那麼多錢去坐火車呢?”陸小曼啞口無言,隻得說:“心疼錢,那你還是盡量少回來吧!”可事實不可能,徐志摩雖然在北京工作,但他還是顧念家。
1931年秋冬之交,陸小曼由于難以維持在上海的排場,連續打電報催促徐志摩南返。11月11日,徐志摩搭乘張學良的專機飛抵南京,于13日回到上海家中。不料,夫婦倆一見面就吵架。徐志摩一怒之下,負氣出走。
11月18日,徐志摩乘早車到南京,住在朋友何競武家。徐本來打算乘張學良的福特式飛機回北京,臨行前,張學良通知他因事改期。徐志摩為了趕上林徽因那天晚上在北京協和小禮堂向外賓作的關于中國古代建築的講演,于是在19日迫不及待地搭乘了一架郵政機飛往北京。因大霧影響,飛機于中午12時半在濟南黨家莊附近觸山爆炸。機上連徐志摩共三人,無一生還。時年,陸小曼29歲,悲痛欲絕,社會上對她的指責鋪天蓋地。問題是,詩人養名媛,養得起麼?陸小曼的母親吳曼華說得中肯:“小曼害了志摩,志摩也害了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