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天氣非常的冷。
家人都出去了,府上又隻剩下我們夫妻二人,
我跪在案前,凝氣聚神,心神合一,手中的毛筆則是很有規律的運動着,在潔白的紙張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凡是寫書法,最講究的就是一氣呵成,不帶半點停頓,所以我絲毫不敢由于,下筆如有神一般的留下橫折鈎撇,但絕非寫草書一般的龍飛鳳舞,而是規規矩矩的保持着一種奇妙的節奏。
香姬在一邊磨着墨,一邊欣賞着我的寫那些字。
“唉~”我突然将必一丢,将白紙揉成團,一把扔到地上。
“夫君大人!怎麼了?”香姬大吃一驚。
“寫得太差了!”我心情煩悶的回答道。
從早上到現在,我寫了不止一張了,但沒有一張能讓我滿意。
“我覺得挺好的啊。”香姬将紙團撿了起來,并将它撫平。
我總不能跟她說,你寫的字的水平還隻有我那個年代的初中生,而且還是“吊車尾”的水準吧。
從前世六歲時,我就開始練習書法,到了這個世界後,這門“手藝”也沒有落下,随着練習的時間越來越久,我的功底越來越深,對于楷書,行書,草書都有不小的功底。
在外面,我最為外人所知的身份,就是“信長的女婿”,其次是音樂家與書法家,這兩項“屬性”是得到了織田家武士們的一緻認可的。
我的書法水平,放在後世都可以拿到省裡面的正式比賽中去獲獎,在這個時代就更不用說了,即便是佛寺裡的高僧與朝廷中的天皇與公卿,也很難說能與我匹敵。
香姬雖然字寫得不怎樣,卻非常熱衷于此道,我心情好的時候,會指點她一兩下,不過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一個人在那裡默默努力。
對我的“墨寶”,她一向是非常喜歡的,無論好的壞的,她都會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來。
不過倒也托她的福,我的許多字帖都安全的流傳了下來。
像剛才被我扔出去的那張“廢紙”,在二十一世紀,就被日本人視為國寶,萬分小心的保存在了京都博物館裡。
(作者:YY的是不是有點過了?)
“少主,”一個是女在外面傳話道:“外面有個南蠻人求見少主。”
南蠻人?我和香姬充滿疑惑的對視了一眼。
我是天主徒,這件事在織田家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而外面的人,知道的也不在少數。
不過話說回來,即便如此,但我跟南蠻人并沒有什麼接觸,織田信長接見傳教士弗洛伊斯和菲羅時,我也在一邊陪同,對于那二位“洋大人”,我也隻是打了個招呼而已,并沒有什麼深層次的交流。
“他叫什麼名字?誰介紹他來的?”香姬小心的問道。
“他的正音(日本古代講日語稱為“正音”,漢語稱為“華音”)說的非常好,不過他的名字非常拗口,名叫做霍希,姓為帕。。。。。。帕,對了,是帕斯托雷!”
“霍希・帕斯托雷?”我疑惑道,“叫這種名字?”
“怎麼了?”香姬問道。
“沒什麼,”我問道:“那有介紹信嗎?”
“有!”
侍女将一封信交到了我的手裡,我看了一下信封的署名。
路易斯・弗洛伊斯。
“好了,叫他進來吧。”有了這位的介紹,就基本可以放心了。
“夫君,需要我退下吧。”香姬倒不是自卑的認為自己“上不了台面”,她是個律宗的佛教徒,可能她認為,我接見那個“霍希”,是要讨論宗教問題,這種場面她不适合出現。
“不用,你就留在這裡看看我怎麼跟南蠻人說話吧。”我想的沒她那麼多。
帕斯托雷在兩個侍從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我遠距離的觀察力一下。
帕斯托雷看去大概三十多歲,他身材高大魁梧,膚色微黑,皿色紅潤,高高揚起的濃眉,長而大的明亮眼睛,濃密的胡須,充滿強壯、精明的男子氣概。
因為“帕斯托雷”是個意大利味兒相當濃烈的拉丁姓氏,所以在沒有看介紹信内容之前,我便将他算做了意大利人。
現在看到他本人,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典型的意大利帥哥啊!
帕斯托雷先朝我們夫妻二人行了個傳統的日本鞠躬禮。
“尊敬的明智殿下,夫人,很榮幸見到你們。”
“相隔萬裡能見到帕斯托雷先生,這也是一種榮幸,”我微笑道:“這大概就是主賜給我們的‘緣分’吧。”
“帕斯。。。。。。帕斯托雷先生,”香姬學着我的口氣,隻不過帕斯托雷的姓氏太拗口,他一時沒法好好的說出口,“不需要客氣,請坐吧。”
“謝謝您,夫人。”帕斯托雷做到了榻榻米上,他的坐姿非常優美,一舉一動都非常儒雅,看上去非常有修養。
“在我們談話之前,我先問您一個問題好嗎?”
“殿下盡管問吧。”
“帕斯托雷先生,聽您的姓氏,您是意大利人嗎?”我問道。
“嗯?”他注意到了香姬手中,并沒有拆開的信封,“是的,從皿統上而言,我有一半的意大利皿統。”
“不過您的名字。。。。。。”我“撲哧”一笑。
“夫君!”香姬有些責怪,他輕輕的推了我一下,拿别人的姓名開玩笑時很不禮貌的行為。
“殿下,我的名字很古怪嗎?”帕斯托雷一事一不明所以的樣子,他不記得“霍希”在日語中能達到什麼喜劇效果。
“霍希。。。。。。奧迪,”我又笑了一聲,“請問先生家族的族徽是四個環嗎?”
解釋一下,在德語中,“霍希”與“奧迪”為諧音,奧迪汽車的創始人名叫“霍希”,他用了自己的姓氏的諧音,創辦了大名鼎鼎的“四環汽車”!
我這是在拿帕斯托雷開玩笑。
“請寬恕我的愚鈍,我完全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是什麼?”帕斯托雷當然不知道自己跟“四環汽車”有什麼關系。
當然,他連那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好了,沒什麼,”我止住笑,“冒昧地問一句,請問您是德國。。。。。。哦不,德意志人嗎?”
在中世紀,無論是意大利還是德意志,都還隻是地理上的概念而已,意大利由教皇國以及一些零星割據的小國組成,而德意志則被置于神聖羅馬帝國的管理之下。
“是的,”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一般的日本人把白皮膚,藍眼睛的歐洲人都叫做南蠻人,誰是誰根本就分不清,這位殿下竟然還知道“意大利”與“德意志”,真是不簡單。
“我的祖父是米蘭公國的武官,公國被西班牙人并吞了之後,祖父帶着家族遷徙到了拜仁(巴伐利亞),在拜仁,他與父親,還有我的幾個叔伯受到了公爵的重用,被重新委以武職,家族也得以繼續傳承。”
“原來您也是武士名門啊,剛才真是失敬。”雖然不知道對方說的這幾個地名到底在哪裡。
但一聽對方是同行,香姬的尊重馬上就上來了,順便,她也找到了機會,替我剛才的孟浪道了個歉。
“美麗的夫人,您過獎了,”好話誰都愛聽,再加上說話者具有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顔,所以帕斯托雷露出了略帶自豪得笑容,“雖然家族中湧現了許多勇敢的騎士。。。。。。不,武士,但這其中卻不包括自小便體弱多病的我,因為無法參軍,所以我隻好進了修道院。。。。。。寺廟,當了南蠻和尚。”
聽了他不倫不類的“名詞轉換”,我強忍住才沒有笑出來。
有個德國名字,姓氏卻是意大利的,人長得也很帥,修養也很好,這個人确實很有趣。
“對了!”他一拍腦門,“有兩件小小的禮物,我想要送給殿下與夫人。”
說罷,他想變戲法一樣的從作為傳教士象征的黑色長袍中掏出了一大一小,兩個木盒。
帕斯托雷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打開來。
我們兩個眼睛都直了。
小的盒子裡,放的是一個淡藍色的鑽石,晶瑩剔透,明亮耀眼。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它的切割水準與我那個時代還有着不小的差距,隻能算作是F級,不過從淨度來看,它已經達到了IF的恐怖程度,我估摸着,放在後世的鑽石市場,這家夥可以賣到兩千萬歐元!
别問我為啥知道的這麼多?前世為了泡妞,我花了好長一段時間研究鑽石。
我注意到,香姬的眼睛自從看到這顆鑽石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凡是女人,就都會喜歡這種閃閃發光的東西啊。
另一個就普通多了。
一個鑲滿寶石的黃金十字架!
黃金本來是庸俗的東西,但如果搭配上神聖的十字架呢?
再加上精美的寶石。
連我這個見過大世面的人,都開始心動了。
帕斯托雷真是懂得揣摩人的心理啊。
“如此美麗的鑽石,就應該有如此美麗的夫人才能相配。”
香姬的眼睛中,已經開始亮起小星星了,不過她還是有作為一個有夫之婦的自覺的,在未經丈夫的許可下,她是不會接受一個陌生男人的禮物的。
“收下吧,這是帕斯托雷先生的好意。”
“萬分感謝您的禮物。”香姬得到了同意,将鑽石拿到了手裡。
“殿下,您對主有着無比虔誠的心,接受這個吧,這是主賜予您的禮物。”
“那就卻之不恭了。”
這是作為一個天主徒的身份,來送禮的。
果然是有目的的。